“现在说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柳蓝玉抹了把泪,就要朝陆深予走去,却被秦子蔺给拦住拉住她的手。
秦子蔺眸中满含深情与微弱的期待,紧盯着她:“我已经把施明絮给休了,我也从来都没有碰过她。那次是她给我下了药,却阴差阳错,成全了我们。后来你走了,她冒认,我以为自己是把她当成了你。我不得不将她娶了,却从来没有碰过她,后来我得知真相就休了她,找到了你。我仍是只有过你。”
柳蓝玉的身子微僵,抬头看着因眸中的期待与紧张,而显得有些可怜的他,她的心揪痛难忍,只能忍住:“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我与深予已经成亲,我们还有了孩子。”
秦子蔺眼里的希望突然变成死寂,手下却仍是握紧了她。
“放手。”柳蓝玉喝道。
她以为自己是个豁达的人,以为自己放弃了他,便能看的很开,可如今看到他这副模样,却是比对自己还要心疼。
可她不能负陆深予,否则自己成什么人了?
秦子蔺看着她的眼睛,目光后来慢慢移到她的肚子上。默了许久,终是放开了她,任她与他擦肩而过,牵住陆深予的手将失魂落魄的他独自留在这里。
她没有错,他也没有错,错在他们无缘,才开始,就直接结束。
待感觉柳蓝玉与陆深予走远了,他迈起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沿着这条街行走着,任风将黑发吹在脸上。
日头突然拨开乌云,一丝丝不影响镇民继续这花鸟集的毛毛雨在光下泛出点点的斑斓之色。镇民隔着这淡淡的朦胧之感,仍旧只是紧盯着像游魂似的他。
陆深予任柳蓝玉拉着自己胡乱走,走离镇南的花鸟集,随便转了个方向继续走。他低头听到她努力压抑却仍是难免溢出的哽咽声,竟是没有勇气去看她。
原来她的孩子是她喜欢的秦子蔺的、原来她与秦子蔺相互喜欢、原来不仅他们有名无实,秦子蔺与施明絮也是有名无实……
可就算如此,他也舍不得放手。
他该庆幸和离休妻的主动权,被她给了他。
陆深予见柳蓝玉拉着他一直乱走,便夺了主动权,反拉着她朝他们家的方向去了。一路上她一直努力无声的哭着,他微垂着头不说话。
回到家里时,柳蓝玉早已调节好自己的心情,眼泪也在不知不觉中擦干了。她侧头看了看微垂着不知在想什么的陆深予,笑道:“刚才发生的事情忘了吧?”
陆深予抬眸看她,也扯了扯嘴角:“好。”
柳蓝玉抱住自己的肚子,刚才因为心里苦,没注意到,如今调节好了心情,才发觉肚子酸酸疼疼的难受死了。
陆深予见她拧眉,这才意识她顶着大肚子,快速走了这么多的路,心下一惊,连忙抱起她就去了她房间,将她搁在床上,紧张道:“你先歇歇,别乱动。”都怪他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竟是忘了她的肚子。
柳蓝玉见他头上起了冷汗,也不知是抱她累的,还是因为太过紧张。她疲惫的笑了笑:“无碍的,歇一会就好了。”这都得感激他将她照顾的好,这种小问题影响不会大。
陆深予看到她竟然还有心情笑,一颗心更是苦涩难忍。她越是如此善解人意,他越是愧疚,愧疚自己到了这种地步却仍是不放手。
他那么喜欢她,好不容易娶到了,又怎会舍不得放开她。
柳蓝玉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伸手过去握住他的手,安抚道:“我是你的妻,这已是事实,你别多想。”若非因为她有身孕,他们早就行了房。
“嗯!”陆深予看着她,柔声道,“我去给你熬粥?”
柳蓝玉点头:“好。”她如今需要的营养多,容易饿,每天需要吃很多餐。
陆深予看了看她的脸色,又问了声:“肚子可有太多的不舒服?若是有,我先去找大夫。”
柳蓝玉摇了摇头:“还好,就是累了,歇歇便好。”
陆深予心觉她不会拿腹中的孩子开玩笑,便安心的起身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随着陆深予的离去,柳蓝玉吸了吸鼻子,忍下了想再次哭的冲动。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轻声道:“是娘太蠢,让你失去了亲爹,对不起。”
叹了口气,她转头看着窗外发起了呆。
到了晚上,不影响百姓活动的朦胧细雨在一阵电闪雷鸣后,突然变成了噼里啪啦的大雨,路上偶有百姓快速穿行着,大概是要匆忙回家。
秦子蔺坐在路边的阶梯上,单手抵着膝盖托腮看着大雨滴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渐渐地,路上有了水坑,雨滴落下便掩于水坑中。
偶有百姓从他面前跑过时,他会抬头看一看,看着他们回家。
回家……
他现在除了有一个俞王府与一个亲王的身份,却是一无所有,家不像家,没有了半点想回去的欲望。
虽然柳蓝玉嫁了别人,并有了别人的孩子,他仍是舍不得离开这个镇。仿若只要待在这里,就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安抚自己那颗得不到归处的心。虽然事实上,这颗心仍是疼的几乎停止跳动的,他依旧舍不得离开。
坐了会,他实在忍受不了失去柳蓝玉的痛苦,抬眸看到不远处隐约有灯光,他定了定眼,发现是个小酒肆,便起身在大雨中缓缓穿行过去。
正在与妻儿吃饭,打算吃完饭就关门的酒肆老板见到他,连忙迎了过来:“客官这是要躲雨,还是要喝酒?”
秦子蔺从桌边坐下,不轻不重,没什么生气似的应道:“喝酒,最上好的酒。”
酒肆老板连忙过去将酒奉上了,之后过去继续与自己的妻儿吃饭,却见妻子总是时不时看那虽淋了一身雨,仍是能迷了万千女子心的俊美客官,眉头皱了皱,便咳了起来。
酒肆老板娘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蛋突然爆红,抬眸看了看自己的丈夫,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渐渐地气氛正常了,酒肆老板娘小声对酒肆老板道:“你说这位公子是不是镇南花鸟集上的那个人?”秦子蔺与柳蓝玉的事是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的,他们说话时也没顾忌到别人,是以这事在半天功夫就在整个青柳镇传开了。
自然都知道镇西那个有夫之妇美娇娘陆奶奶,在婚前就与刚来镇上的那俊美的白衣公子在一起过。
酒肆老板转头看了看秦子蔺,点头,低声道:“应该就是了。”看这公子虽淋了一身雨,却仍旧挡不住一身贵气,就知道身份非凡。看来这些大人物身上发生的事情,是他们这些普通百姓难以理解的。
酒肆老板娘贴近丈夫的耳朵,更加小声道:“天黑之前,我听人说,有人听到这位公子说镇西的那位陆奶奶与陆公子成亲还不到半年。可那陆奶奶的肚子,分明就是快生了。”
正在转动着手里酒碗,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什么的秦子蔺眉眼微动。
酒肆的气氛陡的变了,酒肆老板不由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又转头看了看那一动不动的,也没再喝酒的秦子蔺,对妻子道:“别再说话了。”莫名的,他总感觉这位公子可以听到他们的说话声。
酒肆老板娘也有了同样的感觉,便低头吃饭,没再说话。
不想陡的似有阴风吹来,夫妻俩打了个哆嗦后,同时转头看去,就见到秦子蔺不知怎的突然坐在了他们这一桌,端着一碗酒慢品着,吓得他们恍若见了鬼似的,扔下碗筷就抱着儿子跑开缩在了墙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