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3年春,刘协驾崩,举世皆惊。公孙白拥立刘虞为帝,同时兵发许都,征讨曹操,为刘协报仇。
同时发布讨贼檄文,号令天下群雄皆举义兵,前往诛之,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脱离了公孙白的预料之中。
江东孙策,在吴县拥立汉室宗亲、前兖州刺史刘岱之子刘平为帝,改年号为太元,自称骠骑将军,举兵十万,亦发诏为刘协报仇,亲自率兵攻袭曹操所占的豫州南部之汝南和陈国两郡。
荆州刘表,自然更不甘示弱,直接在刘备、蔡瑁、蒯良、蒯越等人的拥立之下,直接登基称帝,改年号为章武,也发诏为先帝复仇,派刘备、关羽和张飞率兵自南阳而出,攻袭宛城。
而与此同时,曹操自知再也难以遮掩,索性宣布刘协因病驾崩,扶立汉室宗亲、前汉太尉刘宠之子刘钧为帝,改年号为太和。
一时之间,天下四帝并存,均为汉室宗亲,其中三帝共讨曹操,但又互相不予认可,各自为战。
然而,拥立刘钧,并没给曹操带来多少好处,北面的公孙白已是势不可挡,南面的刘表和孙策也是来势汹汹,而火上浇油的是,西面的马腾也以曹操叛逆为名,出兵攻袭关中。
不过两个月之间,曹操便举世皆敌,四面楚歌,曹操自知大势已去,却不甘心束手就擒,下令在豫州和司隶之地,强行征新兵三十万,粮草上千万斛,准备和各路诸侯决一死战。
整个司隶和豫州,也不过两百万人口,一次性强征三十万兵马和粮草千万斛,几乎是见到男丁就抓,见粮就抢,不过对于曾经以人肉为干粮的曹操来说,在此生死存亡之际的确算不得什么。
一时之间,这种刮地三尺的做法使得司隶和豫州各郡十室九空,大批大批的百姓纷纷北逃,却又有不少百姓倒在逃亡的路上,要么被追兵杀死,要么饿死。
饮鸩止渴,强行聚集五十万大军的曹操,兵分四路:一路派曹真、乐进率五万大军镇守宛城,抵御南面的刘备大军,避免刘备自宛城直捣许都;一路派曹休、吕虔率五万兵马扼守淮水北岸,以拒孙策;一路派曹真、曹仁、夏侯惇统领十万大军,护送曹丕、曹彰、曹植和曹冲以及所有的妻妾退往关中,东面扼守虎牢关,西面坚守潼关,作为最后的根据地;最后自己则亲率三十万大军,兵发浚水,欲与公孙白决一死战。
曹操心中明白,刘表、孙策和马腾终究是不过趁火打劫而已,绝不会与他死拼,只有北面的公孙白才是真正的大敌,只要守住公孙白的攻势,他曹操便还有回天之力,否则便是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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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云淡,春光明媚。
风由南而来,空气之中有一股浚水的湿气。
地平线的尽头,一道细细的黑线出现。
那黑线缓缓的蠕动,渐变渐粗,仿佛一片贴地的黑云,沿着浚水河畔徐徐推进。
再近些,又仿佛滚滚的怒涛,正翻滚汹涌而来。
终于,那汹涌而至的浪涛,露出了它狰狞的真面目。
那是一望无边,绵延里许的庞大军阵,浩浩荡荡,辗压而至。
刀戟的森林,如死神的獠牙,反射着慑人的寒光。
翻卷如浪的旗帜,遮天蔽日,而在那旗海的最中央,一面巨大赤旗,傲然耸立,上面书着四个大字——“天下太平”。
那些虎熊的热血将士,皆以能环护在那面赤旗四围之下,而感到荣耀自豪。
这次为公孙白的讨贼大军的先锋军马的,正是公孙白麾下三大步战精兵之一——太平军。
赤旗之下,张郃坐胯着他的战驹,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如刃,直射对岸。
此时正是春汛时期,连续下过几场暴雨,浚水河面上波涛滚滚,如同万马奔腾一般,川流不息,河水的颜色也因一路裹挟而来的泥沙而变成了黄色。
河水对岸,数万曹军的营帐布满沿岸一带,水寨连绵数十里,负责留守浚水的正是曹营名将满宠和刘晔。
在他的身旁,副将高宠望着那波涛翻滚的河面,不觉惊道:“河水暴涨,敌军又防守严密,如何过河,看来得等魏公的大军到来,再以仙术祭出宝船,或可渡江破敌。”
张郃眉头紧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正色道:“若是等到魏公前来再渡江,则曹操的主力大军也亦到达,如此我等便失去了为先锋的意义,先令大军就地扎营休憩,再好生商榷一盘,务必在曹贼大军到来之前占据浚水南岸。”
他手中长刀一举,身后便响起了一阵悠远而绵长的号角声,如同飓风一般扫过浚水北岸,十万大军旌旗起伏,不断的往后传达着号令,然后缓缓的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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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如火,浚水河面上波光粼粼,一片通红,如同一江血水一般。
张郃纵马沿着浚水北岸而行,身后跟着高览、周仓和裴元绍三将和一干扈从。
只见对面水寨防守森严,错落有致,深得防守之妙,不禁暗自佩服。
江面之上,艨艟走舸,来回穿梭,巡视着江面,见到偶尔驶往这一段打渔的渔船,便将其撵走,甚至直接将船夫踢下水,拉走渔船的。
突然,张郃被河水上游而来的一抹帆影所吸引,只见来船越来越近,仔细看来竟然有数十艘大船,成群结队而来,缓缓往下游而去,然而江面上的巡逻船只不但没有加阻拦,反而似乎在向船上招手示意。
这些大船吃水都很深,很显然船上有不少物资,对于到处劫掠的曹军来说,居然不但不组织战船去劫掠,反而主动示好,令张郃不禁大惑不解。
张郃当即令人找来一名熟悉情况的军侯,前来询问个究竟。
那军侯指着那队大船上飘扬着的大旗,道:“此乃荥阳郑家的商船,荥阳郑家乃千年望族,族中出了不少声名赫赫的鸿儒,又有人在曹贼麾下为官,再加之此次大战,郑氏献粮五十万斛,绢布万匹,是故郑氏之船在豫州、兖州和司隶等地畅通无阻,无人阻拦。”
荥阳郑氏先祖可追溯到周宣王分封的郑国,其王室国灭后仍以郑为姓,以故地荥阳为郡望,而曹操占据中原之后,郑浑、郑泰等人投靠曹操,家族的生意也愈发红火,遍布中原各地,而且其每年都将利润的三到五成献于曹操,所以郑家的商队在曹操的势力范围之内是重点保护对象。
张郃望着那杆巍然屹立在浩浩荡荡的商船之中的大旗,只见一个斗大的“郑”字依稀可辨,眼中神色闪烁,若有所思。
突然,他转身回过头来,望向高览笑道:“元朗曾精练水军,劫此商船应不在话下。”
连日来,张郃等人从上下游沿岸的渔村,搜集了数百艘渔船,虽然比不得战船,但是太平军中有上万名经高览训练多年的水军,在官渡之战前曾封锁黄河,若是劫掠郑家的商船,自然不成问题。
高览神色一愣:“劫商船?”
张郃笑道:“只劫旗号和侍从衣帽,不劫财物,不伤其性命。”
高览似乎明白了过来,当即应道:“遵命!”
张郃急忙阻拦道:“不急,待其往下二十里再动手,避免走漏风声,前功尽弃。”
……
三日之后,高览率百余膄大小渔船自下游而来,一路与曹军巡逻的战船多有交锋,终于靠近北岸公孙军水寨。
张郃亲自迎高览于水寨,笑问道:“元朗一路辛苦,此去如何?”
高览笑道:“幸不辱命!”
张郃大喜道:“时机已到,击鼓升帐!”
咚咚咚~
号鼓声起,张郃遂召集诸将,向他们宣布,将尽起兵马,杀过浚水,一举攻下敌军水寨。
众将忍隐多时,早就蓄满了战意,今见张郃决心已下,无不热血沸腾,战意狂燃。
“将军,末将愿为前驱,杀上南岸。”周仓第一个慷慨叫战。
高览和裴元绍也皆告奋勇,纷纷要打头阵。
张郃却手一挥,压制住了激动的众将,冷静道:“满宠和刘晔,皆是曹营名将,非是庸才,此番攻取敌军水寨,只可智取。我们要不动声色的接近水寨,趁着贼军不及反应,一举杀入。”
不动声色的夺取水寨?
众将面面相视,均是露出了难色。
曹营的五万兵马,有两万余众是布署在城外水寨,他们若要攻水寨,就一定要乘船过河,势必会引起敌军注意,又如何能做到不动声色?
张郃却微微一笑,目光转向了高览:“元朗,我现在要让你演一出戏,你可愿意?”
高览一怔,狐疑道:“不知将军要叫属下演什么?”
“商人。”张郃轻视道出两个字。
高览终于恍然大悟:“郑氏?”
张郃大笑:“正是!”
郑氏,正是,发音完全相同,一时间倒把身旁的裴元绍和周仓等人闹糊涂了,不知两位主将到底打的什么机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