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副温柔体贴的模样,反倒是让尹晨月忐忑。
心中隐约预料到他会和她谈什么,但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好脾气的开场白!她倒宁愿他破口大骂地开始……
“谢谢。”她接过筷子,小心地在他对面坐下,索性开门见山,“你想和我说什么?”
“爸爸这两天都不在家,有些话,我们正好可以开诚布公地说一说。”轻咳了两声,欧阳卓这次倒也算是爽快,“既然办了婚礼,过不到一个月又是你的成年生日。我们是不是应该过得像正常夫妻一点?”
尹晨月的动作一僵,夹在筷子上的肉丸子尴尬地掉在了桌面上。
“那等伯父……爸爸回来,我会装得像一点……”她低着头嘀咕,小声地保证,只是话到一半就被他打断。
“我不是这个意思!”欧阳卓的声音有些莫名的烦躁,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倏地站起来,越过桌子抓住她的小手,逼她抬头和自己对视,“我不是要你装!我是……要真的!尹晨月,别告诉我你听不懂?”
“我明白。”咬了咬下唇,她的表情有些难堪,“就像结婚那天发生的一样?是吗?”
她不记得,那天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只记得,醒来的时候,躺在铺满玫瑰的大床上,浑身疼得像是散了架,身下一滩嫣红的血迹提醒着她,她已经不再是处……
欧阳卓一愣,努力掩饰住遗憾,喉结上下滑动着,良久才开口:“是!”
“欧阳卓……”她难受地别过脸,“何必呢?我们都是父母之命,又不是真正爱对方,那天发生的事情,就当是个意外好不好?如果你喜欢别的女孩,我也肯定不会……”
“只是当一个意外?”他挑眉嗤笑,“尹晨月,你还未满18岁,这样的豁达是从哪里来的?谁教你的理念,上床就像玩玩而已?是凤煜,恩?”
“关他什么事!”她本来难堪地低着头,却在他提到凤煜的时候,生气地喊出来,猛地一用力,甩开他的钳制,“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至于我和你,我还是那句话,我们……离婚吧!”
她晶亮的眸子中满是坚定,苍白而稚嫩的小脸充满了倔强。
她不喜欢这里,逃离是迟早的事情。
欧阳卓抿着唇不说话,黝黑的眸中满是隐忍的怒意。
“法律方面的事情,我不懂,当时你怎么办的结婚证,我也都不知道,更不知道怎么办离婚。”她犹豫了半响,小声地开口和他商量,“所以离婚手续的话,还要请你帮忙办,如果要带上结婚证一起的话,请你把我的那份先给我。还有,我不会要你的财产的,我……”
她有些混乱,词不达意,零零碎碎地说着,想表达的只有一点:她要离婚!
“我累了。”欧阳卓终于听不下去,拉开椅子起身,疲惫地抬脚朝楼上走去,将她一个人晾在餐厅中……
他哪里能和她说出真相:在外人的眼中,他们两个人是已婚!就连父亲也以为他们名正言顺地办了手续!但是,他结婚的时候,其实是动了些手脚,并没有真正办结婚证,在法律上是算不上结婚的!
当时是因为不爱她,现在他后悔了,却来不及了……
……
欧阳卓回房休息,所谓的谈话也不欢而散。
尹晨月没有办法,只能也先回房休息,打算洗个澡,然后理理自己的东西:估计是能考上北方的那所大学了,她早点收拾,就能快点离开了!
她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出来,却发现房间中的灯被关了——奇怪,刚刚明明记得是开着灯进的卫生间呀!
尹晨月疑惑地蹙眉,裹着浴袍,光着脚丫子踩着软软的地毯上,想要去门口开灯,还没走到那边,腰间猛然一紧,接着身子一轻,被人从背后抱了起来。
“啊!”她吓得不轻,失声尖叫,身体重重地撞上床幔,在柔软的床垫上弹跳了几下……
……
绝望,无助纷至沓来。
她第一次,在头脑清醒的情况下,接受这样的侵犯……
男女的力气真的很悬殊!她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如此无用,真的一点都无法与命运抗衡……一点都无法。
欧阳卓一愣,尝到那咸凉的眼泪,不由地僵在那边,停住了动作。
淡淡的苦涩从心底蔓延上来,渐渐泛滥,最后让他痛得无以复加,却又说不出来:真的只差最后一厘米,她就能成为他的女人了!尹晨月,你就真的这么不愿吗?
你是不喜欢我,还是……你心里有别人?
他从她身上一点点爬起来,小心翼翼地帮她穿好衣服,在黑暗中,他轻手轻脚,就像是个瓷娃娃,生怕弄碎。
只是,在帮她拉好浴袍的系带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是凤煜么?”
你心里的男人,是凤煜吗?
此话一出,尹晨月哭得更凶,将头埋在了膝盖中,像是一只鸵鸟一样蹲在床上,不再理会他半分。她无法说出她心里的苦——对她来说,心里有没有男人,有什么区别?
她配吗?
像她这样的女人,配得到吗?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听着她的哭声,他的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终于长臂一捞,将她死死地按在怀里,耐心地哄着,“不哭不哭了,我保证不问了。”……
……
“你……”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推了推他的胸膛,排斥着和他接触,“你回自己房间好不好?”
她不习惯和他呆在一张床上!
第一次,她是喝醉了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完全没有印象。但是这次不一样!她现在大脑一片清醒,实在无法接受自己和他躺在一张床上。
“……”他沉默,搂住她的手臂微微有些发颤。
终于,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在尹晨月的手臂上,接着便听到他苦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好。”
他利落地起身,从地上捡起他的衣服,头也不回地离开,却又体贴地帮她带上了门。尹晨月一直保持着僵坐着的姿势,良久都没有去触碰自己的手背,更强迫自己不去想——那滴在她手背上的水渍,是他的眼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