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的梦错乱而又惊慌失措,她一个人奔跑在没有尽头的密林里,四周有无数双老管家的眼睛在盯着她,让她尽管腿疼的要死了,却也还是不敢停止,不断的如机械般的奔跑。
“放过我你们放过我”元宵从梦中惊醒,瞪眼就看到守在一旁的梁柔。
梁柔也被元宵吓的不轻,元宵一直在梦魇,断断续续说出来的话,声音全部都是撕心裂肺的哪一种,怎么听都让人觉得恐惧。
此时看到元宵要坐起来,梁柔急忙压住她,“别动,你身上有枪伤,不能动。”
相比于桑乔的皮外伤,元宵是真的被子弹打中了蝴蝶骨,在军区医院的时候,子弹就已经被取了出来。这方面的手术,说实在的军区医院要比普通的医院专业很多,毕竟如梁柔他们这些医生,平时生活里根本就接触不到受了枪伤的病人。
听了梁柔的话,元宵的第一反应是抬起手,看到手上的手表还在,这才松了口气。
其实入院之后,身上的这些配饰都是应该被摘除掉的,但之前在军区医院,元宵被送入院的时候很危急,直接进了手术室,匆忙间也没有人在乎这个。后来手术结束,关墨更是一分钟都没有多呆,直接就给元宵桑乔办了转院手续,一夜折腾来个遍,更是没人注意到这点小细节。
此时看元宵如此在乎一块表,梁柔也只是多看了一眼,并没有多问。
元宵直愣愣的躺在病床上,也不跟梁柔说话,看起来有些木呆呆的模样。
梁柔就在床边坐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初认识元宵的时候,她是肆意张扬的小公主,那时候别说元彰,就是聂焱他们也都宠着元宵,更还有柯桓前前后后的护着。后来是什么时候开始,元宵变了样子?大概是从元彰死后,元宵变得阴郁、狠毒,那时候梁柔也听梁辛说过,元宵变了很多,被人叫‘黑寡妇’。
可就是那个时期的元宵,眼睛里也是有光的,不管是复仇的光亦或者是在元天霖面前演出好女儿戏码的时候,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但此刻,元宵像是被人抽走了生命力,她暗淡又无声。
存在感很低。
梁柔猜不出元宵是被吓怕了,越是涉入黑暗的地方深,就越是明白这其中的可怕。元宵被追杀,这是元宵在之前的岁月里想都不会想到的事情,现在,元宵其实什么都不敢去想,她觉得自己的这条命,随时都会被夺去。
静坐了好一会儿,梁柔也知道她留在这里,不仅不能安慰到元宵,甚至还会让她觉得有压力。
于是,梁柔就站起来,轻声说:“你安心养着身体,这里是我的医院,无论如何,我都会把你养的健健康康的。”
其实到此刻,关于元彰死后留下的责任,或者说对不对的起梁辛都已经是官话了。梁柔已经打从内心里心疼元宵,就算没有那些所谓的责任,她也不会放任元宵这样不管。
梁柔走后,元宵依旧一动不动。
她需要将过去的一切都想一想,她甚至不敢去完全信任梁柔。毕竟之前元家的人进过警局又被放出来了,要不是如此,此刻元宵早已经去警局报案。老管家带她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说了,官官相护,这次的调查还是雷声大雨点小,不会伤到元家的任何人,所以老管家才逼迫元宵答应要为元天霖报仇。
不是用公家的方法,而是以报私仇的方式。
梁柔聂焱跟桑乔都属于同一个阵营的,元宵不知道还能不能相信他们。现在那份证据是元宵用命护下来的,她不敢去赌。至少不敢在自己连行动都有困难的时候,去赌。
回到办公室,梁柔也发了一会儿的愣。
元宵的事情让梁柔心里感慨颇多,也难以避免的想起梁辛,梁辛是春天被送去美国治疗的,现在已经秋天,马上就要入冬。想起去年过年前梁辛失踪出事,转眼又是快一年的时间了。
梁辛跟元宵,还真是不折不扣的多灾多难小情侣。
只盼着他们能坚韧的跨过现在遇到的坎,好好的活下去。别想邢封那样梁柔是真怕梁辛救不回来了,将来会变成邢封那样。
她的弟弟,想起来,就像是有人再拿钝刀子割她的心。
疼的呼吸都困难。
这是属于梁柔一个人的疼痛,她从不愿对聂焱说,只能自己咀嚼,消化。
正当此时,聂焱的电话来了。
“喂?”梁柔也只是发出了一个声音,聂焱马上就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如此担心,倒让梁柔不好意思,她清了清嗓子,让自己低落的情绪不要外露,轻声说:“没什么,就是看到元宵,不忍心。”
聂焱那边并没有因此放松,而是说:“六猴儿他们在外面发现了可疑的人,我让柳财带着人过来跟六猴儿一起保护你,你在医院里,轻易别出来,也别胡乱走动。”
要不是真的很危险,聂焱是不会用如此严肃的口吻说话的,梁柔一颗心都提起来。
第197章:意想不到的事
在聂焱挂电话之前,梁柔急忙追问了一句,“安安那”把六猴儿还有柳财都调到医院这边来了,那安安那边怎么办,听到有危险,梁柔肯定是先考虑安安。
聂焱沉吟一阵,才说,“我会安排,你现在照顾好自己。”
这下子,梁柔才放心。
挂了电话梁柔自己也马上做出决定,给元宵转病房,现在医院的病房找不到合适的,就在桑乔的病房里又多加了一张床,让元宵先住进去。为了这个,梁柔还特地跑去跟桑乔说明一下,“聂焱说外面有可疑的人,我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就是追着元宵来的,先安排在你这里,就一两天,等我腾出空病房,就给转出去。”
听梁柔这么说,桑乔自然是百分之百同意的,别说让元宵来住,就是让桑乔自己搬出去,她都愿意,急忙点头,“这病房这么大,我一个人根本就是浪费资源,你赶紧把她转过来吧,我听说人醒了,我正好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元宵当时出事的地方特殊,只有军方的哨兵这些人知道,倒是没有第一时间报警,这是很敏感的区域,警察一般都不会管到军事管理区里面去。所以元宵醒来后也没有警察来录口供。
桑乔想要询问事情的经过,梁柔没什么意见,只是有些话是医生该说的,所以梁柔没忘记提醒桑乔,“我刚去看过元宵,情绪不太对,你问的话也要注意方法,别刺激她。”
在梁柔的眼里,元宵还只是个小姑娘,虽然现在元宵的年纪已经不是当年了,但人总是会这样,在思维里形成定式,总觉得元宵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刁蛮姑娘。
梁柔这话说出来,桑乔眼神都柔和了下来,“知道啦,我不会吓唬她的。”
其实梁柔也没别的意思,听桑乔这么说,她就有点难为情,脸都红了。
两个人性格完全不同,但对彼此的心事却是很懂的,有时候闺蜜,并不是因为性格相同才感情好,反而是因为彼此了解才能心意相通。桑乔知道梁柔是个护着自己人的性格,也许梁柔顾不上那么多的正义公理,但她的心是透明的。对梁柔来说,桑乔亦然。
桑乔像极了梁柔的父亲、弟弟,很多人都会不了解,甚至嘲笑这样的人傻,但梁柔很感怀,她太知道如果这世上每个人都跟自己一样,只顾着自己的,那么这世界将不负太平。当一些人觉得轻松的时候,总有一些人实在负重前行的。
就算自己做不到与桑乔一同肩并肩的维护正义,那么也不该,去嘲笑鄙视。
梁柔说:“你自己最近也少操点心,马上就要手术了。”
桑乔笑着点头。
就这样,元宵被转移了病房,跟桑乔住在了一起。桑乔的病房位置很好,在医院的顶楼,跟聂兆忠同在一层,只是一南一北,在两个方向的顶端。两者之间的病房里,住的都是在临海市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这一层的保镖,那都不是一家,可以说是层层屏障。元宵住在桑乔这间病房里要是还能出事,那就除非对方直接派一支部队进来,把这样一锅端了才有这个可能。
对这样的安排,元宵倒是诚惶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