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彰人有些胖,皮肤也白,在手术室的灯光下,整个人都是青白色的。
聂焱‘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元彰是为了救他。
徐泽池是看到了元彰的遗体才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关墨一脸的僵硬,而柯桓,全身都在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明明就在前些天还生龙活虎喊打喊杀,可是现在,他就静静地躺在了那里,无声无息。
关墨伸手拍拍已经跪下去的聂焱的肩膀,他怕聂焱会崩溃。
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元彰就这么走了。
聂焱咬着牙,眼睛里已经血红一片,他往前挪了几步,到了元彰身边,伸手去抓元彰的手。元彰的手肉厚却并不大,看起来有些胖嘟嘟的。
小时候聂焱喜欢玩拳击,还为此笑话过元彰,说元彰长了个肉包子手,根本不用带拳击手套。
很多记忆在瞬间侵袭,小时候白胖的元彰在聂焱眼前浮现,那时候的元彰不仅人长得白胖,脾气也很好,成天往聂焱家跑,就等着齐奶奶给他做好吃的。
元家乱七八糟,元彰不喜欢在自己家呆着,小时候跟聂焱一张床上睡过的日子多的是。
聂焱将脸贴在元彰的手上,冰冷的手,早已经没有了温度。
暗暗发誓,一定要为元彰报仇。所以元彰的责任,往后就是他的责任,至于元家元彰曾经想要做到的一切,他都要去做。
身上背着一条命,压的聂焱喘不过气来。
梁柔跟桑乔在一起,梁柔目光呆滞,人反应迟钝。
元宵已经哭的昏过去,没人能比元宵更悲痛,她跟元彰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元彰很大程度上就是元宵的一切。现在哥哥没有了,元宵彻底垮了。
梁辛寸步不离的守着元宵,桑乔拉着梁柔出来。
今晚来医院后,桑乔已经跟梁辛聊了许多,梁辛从一开始跟着邢封的时候,就有很多话要跟桑乔说,现在好容易见到桑乔了,就竹筒倒豆子,前前后后全部都给说了。
桑乔对案情了解的更多一些,现在看梁柔接受不了的样子,就劝梁柔说:“你也别太伤心,这事情跟聂焱关系不大。”
桑乔有自己的判断。她查元彰不是一天两天了,对元彰所做的事情,身后的势力都很清楚,当初没有抓捕元彰,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但是元彰绝不是一个奉公守法的公民就是了。
桑乔没有聂焱那种天然的对元彰的情况,当然就有了完全不同的判断。“今晚的事情,我觉得对方就是冲着元彰来的,要不然为什么好死不死,偏偏他来了人家才开枪。”
梁柔微微抬头望着桑乔。
桑乔面对梁柔的这双眼睛,心里叹了口气,今晚元彰的死必定成了梁柔身上的枷锁,梁柔不是个能轻松看待生死的人。
所以话就更要说明白,桑乔直言不讳,甚至都不顾及所谓的警方机密,“元彰下了狠手,陷害了元毅,由此把整个元家都拖了出来,他毁了多少人的财路,人家能放过他才怪!”
桑乔对聂子赫跟聂焱的纷争知道的不多,可是对元彰这一块地事情却是了若指掌的。
元彰今年发力,以元毅做突破口,几乎是把元家人整个连根拔起暴露在阳光下。听梁辛跟她说的那些内部的消息,梁辛带着警方能抓住元毅,从根本上来说,就是元彰做的局。
要桑乔说,这就是黑吃黑!
元彰出卖了元家的其他人,现在中央的调查组要来,元家的人就算是为了自保,也得第一个把元彰给灭了口。
所以今晚的事,桑乔一口断定是冲着元彰来的。
一人一个说法,梁柔根本分不清谁说的是对的。但是结果只有一个,就是元彰死了。
聂焱是被关墨跟徐泽池从元彰所在的手术室里架出来的。
柯桓见梁柔,也有些一言难尽,“你多劝劝他。”
这事情谁遇上都不会好过。
梁柔点点头,虽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聂焱,可是斯人已逝,活着的人总要振作起来。
关墨跟徐泽池放下聂焱,也没多说什么就出去了。元彰离世,不是小时候,他们要商量清楚这事情下一步要怎么办,接下来的局势,谁也判断不出。
梁柔走进病房的时候,就看到聂焱直挺挺的躺在病床上,他的手臂包扎的地方已经被血色染红。
没多说什么,梁柔去找了医院拿了纱布等等来给聂焱重新包扎。
聂焱的手臂是被子弹穿透而过,虽然没有伤到骨头,可是却结结实实被打出了一个豁口。加上弹片分散,他的伤口看上去非常的血腥狰狞。
梁柔让聂焱坐在床上,她站在一边给他重新包扎。
聂焱一声不吭,梁柔也没说话。空气好似都凝固,一切像是慢动作。
包扎完,梁柔忍不住抱住聂焱的脖子,亲吻了一下他的脸颊,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的话。此时此刻说什么都好像无济于事。
想了想,梁柔轻声说:“聂焱,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元彰死了,凭聂焱的性格绝不可能善罢甘休,他想做什么,梁柔想不出。可是这个仇一定要报,否则,聂焱大概这辈子都不会真的快乐。
聂焱就这么坐到了天明,而梁柔就在床边抱着他的头,站到了天亮。
这是无眠的夜,亦是离别的夜。
元彰的死讯在天亮后被公布出去。
随后就是元彰的追悼会,以及身后事。
元彰现如今早已经不是无人问津的小人物,手底下产业、兄弟、势力,不在少数。他死了,所遗留下来的东西还有人脉,就都成了群龙无首。
徐泽池跟关墨商量着妥善处理元彰手下的这些资产,却没想到,元彰手下的兄弟们,根本不认关墨跟徐泽池。
在这些人眼里,关墨跟徐泽池是正派人物,跟他们这些走黑道的根本道不同不相为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