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景苑路后有片废弃的跑道,废弃了约摸半年,无人看管打扫,早已杂草丛生。
在一两年前。
这里也曾跑过不少辆参加赛事的车。
每一台都是带着荣光的。
可现在,再怎么找也找不到半点当初的辉煌痕迹。
这块地被收购了下来。
越云约着俱乐部的负责人见面,在市中心新开放的商场,她没来过燕京,所以很不喜欢在这里旧的地方游走。
反而乔儿跟方陆北。
很是喜欢去那些老地方玩。
跟踪他们的时候,越云就计算过,他们曾经三天内去同一家冰淇淋店四次,被吸引过去,她还曾尝过那里的冰淇淋。
平心而论。
一般般。
也就是乔儿那种市井里出来的女人爱吃的廉价味道。
被对面的男人叫了一声,越云心底里的暗讽声音掩埋住,又用善良又温婉地表情看着他,“嗯,您继续说。”
“你要问乔儿吗?”
对于买下一片无法开发只能做废弃物地皮的人,他当然到尊敬一点,还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别说只是问问乔儿,就是问乔儿爱穿什么吃什么,都要告诉她。
越云举起杯子来喝水,听语气,很是风轻云淡,好像根本不在意,就是随口闲聊,“对,她人怎么样?”
“挺好的。”看男人的表情,是真的很好,“她对自己小车队里的人都很好,拿了奖也没有忘记我们。”
“一直这么好?”
不明白她话里话外的意思。
男人木讷地点头,“是……是啊。”
越云又开怀地笑起来,“后来不是也回来了吗?”
“都是意外,怪不得她。”
乔儿太缺爱。
这跟家庭的关系很大。
从小没有母亲在身边,父亲的爱远不如母爱细腻,所以她一直渴望有更多人来爱她,甚至不在意自己是否真的爱对方。
越云从负责人嘴里听到的就是乔儿出国后还跟队里的搭档在一起了一段时间。
后来大概是因为不合适。
又不了了之。
再后来,便迅速结了婚,也为自己的车队争取了最大化利益,他们每个人能有今天的地位,也都和乔儿息息相关。
所以当初钟影才会那样倾其所有地去帮她。
越云想听点乔儿的不好。
可听到的却都是她的好。
原以为就是个市井乡野的野丫头,妄想凭借着和方陆北那一点感情就野鸡变凤凰,可现在看来,乔儿从来也就不是野鸡。
她自己很努力,努力一点点走出国,又站上过领奖台。
要真比起来。
她身上多少有个冠军头衔。
方陆北也就是个商人。
谁也不比谁高贵。
当然,除了她杀过人外,实则是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黑历史的。
方陆北并没考虑清楚这方面的问题。
只是在那些闲言碎语里,先低了头。
越云听完那些,竟然会替他们觉得悲苦,注定不能在一起的一对,还在纠缠,想着都累。
手机里不断闪现越欢的电话和短信。
她都给忽略了。
只要她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而她给乔儿的时间,最多只有三个月。
-
乔儿还没有算清楚自己要什么时间走,看着方陆北对她的依赖,一天比一天都不忍心。
这段日子他们像是真正的小夫妻。
共同生活,共同养花浇水,连看电视都会抢遥控器。
偶尔再拌两句嘴。
像是在为生活添加情趣那般。
越云监视的也一点都没错,方陆北是经常会带着乔儿去冰淇淋店,有时候让她尝一口,有时候就让她看着自己吃。
去的时间很短。
常常没一会儿就走。
方陆北没有工作,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陪乔儿,可总有别人找上门来打扰他们。
以前是梁铭琛。
这次变成了绍勉。
知道他回国。
方陆北一口气险些被下去被吓死,要知道,只要他回来了,越欢也一定会跟回来。
必须赶过去见面。
只好将乔儿一个人放在家里。
方陆北倒是过意不去。
乔儿却早已经习惯了,都不打算起身去送,方陆北还不知好歹地站在一旁招惹人,“我走了?”
“快走,没人在旁边烦我了。”
“想吃什么,回来我给你带?”
“最后不都还是到了你的肚子里?”乔儿摇头晃脑的,“我不要,你快去,别喝得醉醺醺地回来就行了。”
这是又误会了。
方陆北哭笑不得,压根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我又不是去应酬,也没有女人,回来不仅不会醉,还不会有香水味。”
乔儿连一个眼神也没赏赐给他。
摆摆手,很是不耐。
“快走快走,别烦我。”
她这么痛快。
方陆北却依依不舍。
“要不我带你一起去吧?”
手掌刚触到她的头顶,却又被她一巴掌甩开,仰起头,舔了舔嘴角的果冻渣子,“我才不去跟你鬼混,而且万一你们抽烟喝酒赌博?”
她指指自己的肚子。
那成了她的保护卡。
方陆北只能听命,毕竟这俩人对他来说可是老婆孩子,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了,不能弄丢。
“那行,我可走了。”
这回是真走了。
方陆北站在玄关,要走不走,时不时探头过来,“我真走了?”
乔儿已经不再理会他,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我真走了?”
退了几步。
到门口,才摸到把手,他又跑回去,扒着墙去看乔儿,“我这次真的真的走了?”
忍无可忍。
乔儿抄起手边没开封的果冻扔过去。
虽然根本砸不到。
但还是震慑住了方陆北。
他连忙跑回去,“凶什么,这么巴不得我走,想我的时候可别叫唤。”
说完。
门迅速被关上。
是因为害怕乔儿的第二个果冻砸下来。
听见门关上。
乔儿紧绷的身子也松弛下来,她吃了太多东西,撑得一下子很想吐。
忍了三分钟。
确认方陆北走了不会再回来。
乔儿才奔到洗手间,对着马桶,一股脑全部吐了出来,面孔很潮湿,好似有眼泪跟着下来,她伸手一摸,果然是泪。
洗了把脸擦干净水,又对着尚未出世的孩子自言自语起来。
“真不知道你现在能不能感觉到,你爸爸很爱你。”
“很爱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