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这招,这种话,这种神情,是最容易让方陆北内疚的,这么久了也不见有人过来,可见小杨说的话是真假掺半的。
方陆北恨自己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也恨乔儿不能好好爱他。
心一狠,又骂出了声,“我就不该听你说这些废话。”
他拧着眉头,手臂扶住了乔儿的腰,想要把她抱起来,她却摇着头,一脸很难为情的样子,疼得要哭出来,也很抗拒。
“我抱你走。”方陆北解释。
乔儿还是不要,“扶着我就好了,我还能走。”
车子侧翻,她不是有意的,但又有那么一点心思,在方陆北身边一天,就得伤害自己,才能让他心疼。
正是因为深知这点,乔儿才会忍着痛,也要结束这场拉锯战。
但好在,程颂没有过来。
没有让他们都变得太过难堪。
方陆北将乔儿的脚从车旁拿出来,并没看见什么明显的伤痕,才先放了心,答应将她扶起来几天,脚底板挨地的那一刻很疼,可为了不被他抱着出去,什么乔儿都忍了。
腰被扶着,一只手被牵着,方陆北看到乔儿青紫的面色,心被揪做一团,“能走吗?我抱着你不好吗?”
“可以走。”乔儿试探着走了一步,吸气吐纳,还能支撑到坐进车里。
出去的每一步都艰难。
尤其是这里的工作人员知道她受伤以后恨不得拿担架抬她,一个二个,都担心的要命。
出了游玩区到大厅。
这儿人不多,没什么人会看到她,乔儿走得慢了些,低着头,眼眶很酸,被逼到这种程度,她应该是第一人了。
往前走了没两步。
她恍恍惚惚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拿腔拿调,却又有年轻男人还未消除的单薄音色,在里面没遇到,在这里却要遇到了。
程颂就站在柜台,和那里的工作人员在核对电脑上的信息,这里光影很暗,走进来,恍若傍晚,这样的状况,让他们彼此都看不到对方的神态和表情。
只是依稀能判断出,面前这个人是谁,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程颂的脸从电脑后抬起,微光落在脸上,让他看起来不甚年轻,眼睛里,藏有一些平淡和探究。
在乔儿被其他男人扶着路过这里时,微微启了唇。
“乔小姐。”
他没有听她的话叫姐姐,也没有直接叫名字,而是选择了这种中规中矩的叫法,两个人的距离,也一下被拉开。
乔儿循声看了过去,眉眼里附带着一点无助。
很奇怪,她分明跟面前这个人是清白的,可还是害怕被方陆北知道。
也许是看透了她的心思。
程颂也只是礼貌询问,“这是怎么了?”
“没事。”乔儿拽拽方陆北的袖子要走,他却定住了,目光冷冽,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程颂,也认出了他。
“我们走吧。”她又重复。
这次用了语言。
方陆北还是没走,程颂却有些严肃和刻板的,“是受伤了吗?要不要帮忙送医院检查?这样的情况我们这里是应该负责的。”
他说的是我们。
并不是我。
那是一条太过明显的交界线。
只要没有跨过来,对方陆北来说,就一切好对付。
只在程颂眼里看到了对客人的关心,这点倒让方陆北放心了不少,虽然还是冷漠,但敌意削减了很多,“用不着。”
话音落下。
他扶着乔儿继续往前走,无视了程颂。
程颂一点也不膈应和难受,反而低声对身旁的人说:“还不送送?”
所有人都后知后觉的。
本以为他前段时间对乔儿那么殷勤,关系也一定是往恋人上走的,谁想到人家早就名花有主,完全没把程颂放在眼里。
今天这一出,也像是正宫上门打小三。
只是这个小三太聪明,压根没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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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车乔儿的痛才以倾倒之势覆盖全身,从伤口处一路到头发丝,每一寸都是疼的,可她不敢说,只能埋着头,独自忍耐。
方陆北虽然着急,但又在想别的,车速时而快时而慢,像一把钝刀,割在乔儿身上。
车子被红灯拦住。
他收敛了阴沉的面色,将一点柔色覆盖在面颊上,想给乔儿造成错觉。
话问的含蓄了一点。
“那个人就是俱乐部的老板?”
“嗯。”乔儿也不撒谎,“不熟。”
的确不熟。
除了偶尔过去会见面,私下里,也就是那顿饭了。
方陆北忽然哼笑,不知是得意还是看穿了乔儿,车子再启步时,他似有若无地说了一声,“看着的确是不熟。”
话里玄机很多,也有别的意思。
是乔儿听不懂,猜不透的意思。
她什么都不说。
秉承着说多错多的原则一路憋到了医院,从前她讨厌看病,也讨厌医生,可今天看到医生,却觉得如释重负。
伤得不轻,碰到了筋骨,不仅仅是外伤那么简单,何况路上还走了那么一段,更加严重,导致还要住院处理。
乔儿倒是庆幸,这伤起码能让她暂时逃避一段时间,也不用被方陆北盯着,痛点,值了。
办理好住院手续。
方陆北回去的时候已经天黑。
乔儿在睡觉。
她不仅腿受伤了,还有低烧。
跟他在一起这段时间,浑身都伤遍了,几乎没有一片好地方。
这样下去,总也不是办法。
就连睡觉乔儿都要皱着眉头,像是有很烦恼的事情,以至于烦恼到了睡梦里。
方陆北没有去睡陪护床。
而是坐在乔儿身边,握着她的手,就那么将就地睡下了。
手指是交缠在一起的,爱也应该是。
可现在,方陆北只能感觉到是自己的爱把乔儿捆绑住了。
分明在一起的时候,根本不是这样。
那是他人生中难以言述的一段时光,荒唐,布满蜜糖陷阱,最开始一切都是华丽而甜蜜的表象,到最后撕裂开,破碎的那些也都是最尖锐的。
他们争吵,撕打,拉扯。
来来回回,从未停止。
乔儿跟他吵得最凶的一次不是那次年关他去跟其他女人厮混,那种触及底线的事情,她一般都选择直接离开,而不是徘徊。
最凶的,是搬到创意园附近后,孩子没了,他回家的次数变少,她训练的次数变多,他们聚少离多,才让他有了别的肮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