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予绫再醒来时,艳妆老 妪和黝黑大汉已经不在。她头顶处是灰蒙蒙的纱布蚊帐,身下是棉麻床巾,简陋的纸糊窗户,阳光从门窗的漏洞里射进来,一缕一缕的光束中飞扬着翻滚的尘灰。
她呆愣愣的盯着光束中的尘灰看,脑袋隐隐作痛,真是旧伤未愈新痛又起。她难受的呻 吟一声,费力的从床上爬起来。
未待她下床,门吱留一声被打开。她尚未见到进门之人,便已经闻到其声,声如洪钟,雄厚有力,问道:“媳妇儿,你醒了吗?”
男人沉重的嗓音,带着豪迈的大笑,令萧予绫惊诧不已!
话落,一个彪形大汉已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据她观察,此人起码有一米九的个子,生得是猿臂粗腰,方形脸,络腮胡,一双虎目炯炯有神!看上去,就…….很具有攻击性!
“媳妇儿!你总算是醒了!”见她半撑于床上,大汉面露喜色,一下凑到了她的面前,脸上的胡子几乎就要插 进 她的鼻孔里。
萧予绫不由往后缩了一下,拉开他和自己的距离,不解的问:“你是何人?”
“我是你的夫君呀!”
“夫……夫君?”萧予绫结结巴巴,转而想到了艳妆老 妪说过的话,没想到,她竟真的将自己卖给了正经人家!
思及此,萧予绫连忙镇定下来,耐住性子说:“这位壮士,你听我说,我是被奸人所害,并非……”
哪知,大汉一下拉住她的手,朗声道:“媳妇儿受委屈了!以后我会好生待你的,保管让你吃饱穿暖!”
“我是被人拐卖……”
“媳妇儿!”大汉声音忽然拔高,道:“我今年已到而立之年,却因为常年四处奔波,所以至今未娶。我既然从牙婆手里买下了你,那你以后便是我的媳妇,我就是你的夫君!你只要听话,我定然不会亏待于你!至于你是因何来此,我们不提也罢!”
话已至此,萧予绫算是知道了,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听她的话,甚至于,她是否自愿他也不在乎。他是个老光棍,需要一个女人,而她是个女人,刚好合了他的意!
她不再多言,开始寻思逃跑之法。
大汉见她不说话,只当她被吓住,又刻意放低了声音,道:“媳妇儿,你莫要害怕,我十分中意你!会对你好的!”
说着,他就将手放到萧予绫的腋下,用力一提。弱小的萧予绫在他面前,简直就如同一只小鸡崽子,他不会吹灰之力,便把她牢牢提坐在他双 腿之上。
他的唇,埋到她的脖 颈间,浓密的胡子刺得她刺痛、麻痒。他一口一口的热气喷在她的肌 肤上,让她只想躲开,却受制于他,动弹不得!
他好像很喜欢萧予绫身上的味道,不住的在她脖颈间吸气,吸着吸着,他呼吸渐急促。控住她身体的胳膊也越收越紧,唇似有似无的碰触她的脖颈,轻轻唤:“媳妇儿……”
萧予绫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尤其是抵在她后面的硬度,吓得冷汗直冒。他怕是,想要……
思及此,萧予绫害怕的咽了咽口水,讪笑说:“夫……夫君,现下,现下还是白天!”
大汉愣住,又是哈哈的笑,道:“白天又如何,晚上又如何?反正你是我的媳妇儿!”
“夫君说得不对!”
“不对,我哪里不对了?”
“夫君有所不知,妾身虽然沦落至此,可从来都是大家子,不似小家妇。家母曾经教导于妾身,夫妻之道也需谨守规矩!即便到了此时,妾身也不敢忘记家母训导!”
“规矩?”
“对!圣人曾云:举烛无相亲!”
“举烛无相亲?何意?”
“便是说,夫妻之事,不可在白曰或烛光中行,须得……”后面的话,萧予绫不再说下去,她低着脑袋,双颊绯红,作出一副小女儿的憨态。
见状,大汉欣喜非常,扳过她的脸,在她脸颊上狠狠咬了一口道:“我原以为那牙婆要我二两银子着实贵了,没想到,我的媳妇儿竟是贤人之后。当得,当得!哈哈哈!”
说着,大汉牵了她的手下床,道:“即然媳妇儿说了,那我等到晚上便是!哈哈哈,我的好媳妇儿,竟是有些见识的人,举烛无相亲?说得好,说得好,出口成章,实在是妙!”
萧予绫陪着笑脸,又道:“夫君,若是晚上想与妾身行夫妻之礼,还请杀鸡敬天,保得你我百年之好!”
大汉一愣,后急急颔首,赞同的说:“媳妇儿所言甚是,所言甚是,我这就去准备!”
话毕,大汉就要往外跑,萧予绫一下拉住他,却是不看他,眼睑低垂,任由浓密弯曲的睫毛在他眼皮底下忽闪忽闪,双颊绯红,娇嗔道:“夫君莫急!夫君十分无趣,你我已是夫妻,妾身竟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大汉只觉得,她这一嗔,宛如轻忽毛羽,飘飘至他的心湖中,在湖面划出荡漾涟漪。他平时里坚硬的心墙,倏忽间软成一片。
他顿感无措,必须做些什么,表达他此时难以形容的澎湃心绪。不等他想清楚,他的大手已经一捞,将她紧紧抱于怀中,死死抱住,抱得她腰 部生疼!
她惊呼,道:“夫……夫君,疼!”
他慌忙松手,桐色的脸颊上微微显红,双耳根处更是明显,喃喃说:“我……我是刘蛮!媳妇儿,叫什么?”
“妾身名萧予绫,夫君可唤妾身予绫!”
“我……还是喜欢唤你媳妇儿!”
萧予绫扑哧一笑,道:“随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