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继续派人盯着,我不想有一个字传到他耳朵里,特别是南宫霖的生死。”
叶阑诧异的坐直了身体,锦月的狠戾她不是没见过,比这做的更绝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但对赫连鸣谦,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锦月垂着眼帘,一点一点将手下的画轴卷起,一圈一圈,不紧不慢的将细绳绕好,还打上一个漂亮的结,指尖轻柔的抚过画卷。
“痛定思痛,这痛不惨烈一些,怎么能起到思的效果。”
这打蛇打七寸的方式,的确是锦月以往一直以来的行为作风,叶阑是认同的,但这法子用在赫连鸣谦身上,怕是跟用在她自己的身上差不多,她让赫连鸣谦痛一分,怕是她自己反要痛两分吧。
“我们昨晚可是又让他折了不少的人,你真不怕他跟你翻脸?”
啪的一声,锦月将收好的画卷投到了放置画卷的桶子里,东方已经有些许白光露出,此时穿云峰上,应该已经可以看到日出了吧,不知那样美好的日出,她还能不能看第二次。
“怕,但我不能因为怕,让他以为我没有底线,若真是这样,我便不再是我了。一个没有自我的人,早晚还是会有一天,要被他厌弃的,我娘亲当年若是硬气一些,也不至于有这右相府一院子呜呜泱泱的侍妾了。”
叶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即庆幸锦月没有在感情里彻底迷失,又担心锦月这样玉石俱焚的执拗,会无形之中伤的自己遍体鳞伤。
“对了,你记得将暗室守卫剑上的毒,换成黄泉。”
听风楼中有两种毒,一种叫彼岸,一种叫黄泉,南宫霖身上中的便是彼岸,相对于彼岸来说,黄泉致命在一夕之间,连吞下解药的时间都不会有,便真的送你去了黄泉。
“这毒听风楼可从来没用过,你就不怕有个万一。”
锦月轻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叶阑知道,她每一次作着小动作,就说明她心里也是不安的。
“或许正因为太害怕万一,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万一出来,你知道的,听风楼有任何的闪失,我输的不止是自己的未来,既然可能要悔,便最小程度的去减少。”
彼岸是一种很折麽人的毒,若是没有解药,它会如万蚁蚀骨一般,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这种这么要足足受够七八个时辰,才能解脱去阎王殿报道。
“你说的万一,难不成南宫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配出了解药。”
锦月想起了她进去时,南宫霖虽然虚弱,但并没有忍痛的模样,解药怕是没有配出来,但能在哪般痛苦的情况下,找到压制之法,已经很是不易了。
“你我都低估了南宫家的医术,虽然解药他没有配出,但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他可是闻上一闻,便能辩别出其中的成分几何,若我记得没错,那里面至少有一百多种药材吧。”
无论何时何地,锦月永远会比任何人将局势看的清楚,所以叶阑也不在有疑问。
“今日还要进宫吗?”
自从南康公主出嫁以后,锦月便再也没有进过宫,若是从前也就算了,现在正是跟那边硬碰硬的关头上,在那情绪不定的皇上跟前,稍有差池,可是会没命的,再说,叶阑还没想好,该不该支持锦月这样做,她这一去,开弓可就没有回头箭了。
“去还是要去的,你放心,我有分寸。”
叶阑满心的担忧,到锦月那里确是若无其事的模样,叶阑想,能在我面前控制自己的情绪,证明还没有气的失去心智,或许没事。
“去就去吧,若跟他真的不可能了,余下来的轻松大好时光,我便陪你去游山玩水也不错。”
锦月谜一样的神情,淡笑着看像叶阑,叶阑所说的,她不是没有想过,她原本求的便是自由,虽然赫连鸣谦的出现,有所改动,但初衷却依然坚守着。
“你不怕,我耽误你风花雪月,沾花惹草。”
叶阑双手交叉,抵住了下巴,慎重的点了点头。
“也对,带你这样的人在身边,确实挺扎眼,那些可爱的美人,岂不是都被你比的无地自容,那还肯接近我,要不我委屈委屈,娶了你。”
锦月在手边抓了笔架上的几只笔,朝着叶阑丢了过去,叶阑一伸手,一个一个接在了手里。
“看你,这笔多贵你不知道呀,真是败家,我收回方才的话,我呀,还真是养不起你。”
锦月知道叶阑是逗她来宽她的心,虽然面上的神情她可以伪装,但一个人的心情,会不自觉的凝结在身边,皇宫那地方,岂是容她耍性子的。
“你去歇一歇吧,我想他今天应该会消停些,明日就不一定了。”
叶阑向来是找个树枝都能睡下的人,锦月便走到屏风后去换衣服,准备进宫去,叶阑以手支头,躺在美人踏上,难得的神情落寞下来,唇角微微扬起讥笑,锦月再聪明,怕是也没有想过,有些人的真话,是存在于嬉笑之间的,比如他,比如蓝影,比如义父。
东方的日头缓缓西移,宫中是不准外面的轿子车马踏入的,所以她唯有步行进去,早已经过来下朝的时辰,她方才走在有枯萎的篱笆遮挡的小道上,已经看到大臣陆陆续续的散去。
宫人早也就去禀报过,但皇上即没有说见她,也没有说不见,所以她便只能在乾坤殿外后者,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的后等着,枯草之中几只麻雀蹦跳着,不时的用嘴巴翻找着些什么。
或许真是等的太过无聊,锦月不知不觉看的有些失神,她觉得自己如今的处境,就想一只微乎极微的麻雀,只知道自己要找什么,却不知哪个方向能找出来,所以一通的乱翻。
娘亲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无论你有多优秀,在那人面前,总是能卑微到尘埃里,她不信,一直都不信,直到遇到赫连鸣谦,她才明白,娘亲的话是对的。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她便不甘心了,不甘心步娘亲的后尘,所以便如失去方向的麻雀,凭借自己能凭借的所有,为自己寻一个屏障。
“慕小姐,请随老奴去见皇上吧。”
皇上身边的李总管从外方走了过来,锦月便猜测,皇上并不在乾坤殿。
佳人不在兹 第一百七十七章:此际岂知非薄命
在这宫里,最不能得罪的便是这李公公,锦月没有巴结他的意思,但该有的礼数也得做周全了,于是锦月便向下微微附了附身,给李总管行了一个宫礼。
“那就劳烦公公带路了。”
李总管只是笑了笑,没再说话,便伸手作了请的姿态,锦月起身,朝着李公公手摆的方向走。
宫廷里的琼花水榭,长廊楼阁依然庄严肃穆,行至其中,心声敬畏,行至凌云宫门,里面的紫藤没有打理过的痕迹,看上去已经是一片狼藉,早已看不出原先那副繁华热闹的景象。
“慕小姐,皇上还在等着,耽误不得,咱不能让皇上等着不是。”
她只是稍稍停了脚步,皇上贴身总管便出声催促,仅仅匆匆的看了凌云宫一眼,便抬步离开,以后这凌云宫怕是再也来不得了,而这里的主人,怕是再也来不得了。
李总管前方引路,看这去向并很是偏僻,似乎是她从未到过的宫殿,锦月也没有敢多问,只是不远不近的跟着。
行至到一片竹林外侧时,李总管突然停住脚步,恭敬的退到一侧,放眼望去,层层竹林绿意盎然,还有暖风拂过面颊,差点就错让她以为,此时正值春季,不知这竹林深处是通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