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宁是在郊外一片光秃秃的土地上醒过来的。
醒来的时候,周围除了一望无际的土地再没有其他。
脑子还有点懵,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找寻了好久,终于寻得了一间搭的歪歪扭扭的茅草屋,屋子的主人是个看起来很和善的老奶奶。
端着讨来的一碗水,锦宁发现自己的样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狼狈不堪,反而打扮的井井有条。长长的辫子披散下来,扎着浅绿色的发带,淡绿色的衣服在风中摇曳。
哪里是一个死里逃生的亡命徒,分明是哪家出门在外的富贵小姐。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锦宁只记得当时自己搂着阿庸想要逃出去,却发现门被人从外面锁死了。
屋里的烟越来越浓烈,她的意识也越来越弱。
再后来就是自己一个人独自躺在郊外的土地上。
满腹狐疑的锦宁和老奶奶闲聊起来,看能不能打听些有用的消息。
“老奶奶,你记得这几天有什么人来过这里吗?佩剑的?或者是穿官靴的?”
这里人烟罕至,这些人在此出现又极其的突兀,只要一出现,必然会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
老奶奶摇了摇头,张开没剩下几颗牙的嘴巴道,“没有啊,除了你没见其他人来过啊。”
此路不通,锦宁只得换了个问题问道,“那这里离城里还有多远啊?”
老奶奶睨了一眼锦宁,似乎猜到了她有进城的打算,摆了摆手道,“小姑娘,你这个时候进城肯定来不及了,走到城门口就锁门啦。”
听了老太太的话,锦宁面露难色,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要是进不了城,自己今天晚上栖身何处呢?
老奶奶似乎很善解人意,明白了锦宁的窘迫,提议道,“要不你今晚先在我这儿住下,明儿一早再进城也不迟。”
锦宁愣了一下,瞬间头皮发麻,心里直犯嘀咕:不对啊,有问题。
按理来说,就她这身打扮,一看就是贵族小姐从家里头跑出来的,寻常的老太太唯恐避之不及惹祸上身,这老奶奶怎么还上赶着往上撞呢?
再说,靠近城区不远的地方怎么就只有一间茅草屋加一个孤寡的老太太?
太奇怪了!
这么想着,锦宁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原先和蔼可亲地老太太似乎变得邪恶而又奸诈,锦宁瘆得头发都要竖起来,身子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
老奶奶不知道锦宁心里想什么,只看她冬日里满头大汗的实属奇怪,关心的询问道,“姑娘,怎么了?”
锦宁左右光顾并没有其他的人出现,看着眼前蹒跚的老太太,估计了一下自己的处境似乎还不是那么糟糕,压下心中的恐慌,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表面上若无其事实则衣袖中的手指微微发抖,“我……我没事。”
为了表示自己没事,锦宁扯出一个勉强算得上合格的危险。
这个时候,肚子不争气地发出了咕咕的叫声,锦宁尴尬地笑了笑。
老太太慈爱地笑了笑,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站起身来朝屋子里走去,不一会儿笑容满面地端着一盘薄饼走了过来,笑呵呵地说道,“哈~饿了吧,来尝尝老婆子我新作的饼子。”
揉了揉饿的干瘪的肚子,强忍住了伸手去拿的冲动。
万一……万一这里面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她可就成了砧板上的羊羔任人宰割了。
尽管肚子很饿,锦宁还是笑着摇了摇头。
老太太似乎猜到了锦宁的顾虑,伸出布满皱纹的手,哆嗦着拿起一块饼子放在了嘴里,费劲地嚼了起来,“再不吃可就凉喽。”
被猜透了心思的锦宁略微有些尴尬,看老太太和善的眼神不似伪装,这才放下心来,到了声谢谢,慢条斯理地吃起了饼子。
就这样别无选择的住了下来,当然不能白住,锦宁翻了翻衣服口袋想找些值钱的东西作为回报,却在身上寻得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里面的银子掂起来还不少。
这钱袋子不是锦宁的,她也没有随身带银子的习惯。
由此看来,是把她带出来的人留下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
锦宁即将放下的银子又放回了口袋里。
还是等到明日一早启程再放下吧。
晚上,锦宁把头顶的一只银钗拔下撰在手里防身。只等到对面老太太传来震耳欲聋的喊声才闭上眼睛慢慢地睡了过去。
她睡得很轻,因而觉少的老太太天不亮起来后准备烧点水喝,只是轻轻碰了碰水壶,锦宁就醒了。
看着锦宁紧张地像是惊弓之鸟,握着手里尖锐的武器直瞪瞪地望着传来声音的方向,看到提着水壶的老太太又随即窘迫地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几次三番被误会,老太太并没有恼火之意,笑了笑转身走到了厨房,解释起来,“人老了,没那么多觉,正好过来烧点水喝。”
锦宁也不好再在床上带着,把那支银钗揣到怀里,起身穿好鞋子,匆匆在桌子上放了些散碎银子和老太太道了一声告辞,动身进了城。
快到中午的时候,锦宁终于到达了城中。
在包子铺买了两个包子,低着头坐在竹凳上吃包子。
一个独臂青年抱着孩子在附近的小摊上买糖葫芦。
“来,阿庸,喜不喜欢?”
熟悉的声音惹得锦宁抬头,“白术?”
“阿庸!”
下意识的想要出口叫住他们,犹豫了一下还是算了。
就这样直接和他们相认,怕是会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还是再等等吧。
打定主意后,锦宁的头埋的更低了。
阿庸似乎感应到了猛地转过脑袋朝锦宁这个方向张望。
却终究没有见到自己想象中的那张脸。
其他桌子上的人开始讨论起来。
一个愤青模样的男子颇为不甘地道,“哎,这孩子倒是命好,摇身一变成了晟王殿下的养子,从奴才一跃成了主子了!”
立马就有人出言反对道,“什么?那不是王霆讳的私生子吗?”
那青年颇为得意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王霆讳辞官后,双亲不久便离世了,余下的兄弟姐妹也都不成器,谁还愿意抚养他啊,不是多了个分家产的吗?”
消息闭塞的人顿生人心险恶的感叹,“这样啊。”随即又把话题转到了晟王的头上,“那晟王殿下可真是不错啊,重情重义,不忘同袍之义朋友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