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志强做再度北上准备工作的这段时间里，正在拍摄【画皮】的陈川陷入焦头烂额当中。
原因当然不是江志强，而是冯裤子。
确切的说是冯裤子执导的【夜宴】的口碑与票房双坍塌。
这一天是9月25日，【夜宴】上映的第十天。
这一天的摄影棚里，大家正在拍摄小唯以王生的性命，威胁佩蓉主动成为妖。
一场很有分量的剧情，并没有太过激烈的台词冲突。
但几乎把全部情感投入到剧情中的天仙与大觅,却让人惊讶的呈现出这一幕。
蹲在监视器前的陈川与田壮壮都一脸激动。
他们都没想到这两个没啥阅历的丫头，竟然可以撑起这幕需要充沛情感支撑的戏份。
就在最关键的时候，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与争吵声。
演员的台词与这些噪音，都清晰的被收音设备收录其中。
如果只是杂音也好说，大不了后期消音之后再配音。
眼下的剧组有钱，不差这点开销。
可问题是演员们的状态被打破，尤其是天仙与大觅，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虽然只是暂时脱离角色，可想要重新调动如此充沛的情绪，是需要很长时间铺垫的。
这就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
作为导演的陈川只觉得无力到抓狂。
这种感觉就像涩涩时的前戏都已经完成。
只要一挺腰就要肆意肆虐，然后门前有拦路虎。
陈川的火气蹭的上来，指着传来噪音的门口方向直接呵斥：“谁TM的又把游客放进来了！三道防线都拦不住吗！！！”
很显然剧组遭遇游客突袭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没办法，涿州影视城本身就兼带旅游职能。
而且这里可不像位于西北地区的西部影城人迹寥寥。
这里的地理位置距离冀省省会挺近的，而且距离帝都也不过一个小时的车程。
再加上眼下的陈川、天仙、大觅等人还算有点名气，更加吸引观众们前来。
剧组正在拍摄，需要极度的安静。
绝大多数游客们都理解，但不可避免的有一小部分观众，根本不在意剧组的工作是否能够正常进行。
吃一堑长一智，剧组设立了三道防线阻拦游客冲击。
本以为万无一失的策略，没想到临了还是没有防住。
守在门口的工作人员其实听到噪音的时候，就认识到事情严重性，汗水唰的下来。
等到陈川的呵斥声出口,却轻松了。
撂下一句‘我出去看看’，直接溜之大吉。
陈川也知道再发火也没用,来到天仙与大觅身前,让她们再找找刚才的感觉,一会儿重拍一遍。
然后长叹一声,径直往门外走去，就想看看谁这么大的本事能冲垮三道防线。
就算常山赵子龙来了也得牵着马慢慢走。
然后陈川就被吓坏了。
门前的道路上，乌泱泱的一群人往这里挤着。
剧组安排的治安维护人员，就像蜉蝣撼树一般根本挡不住。
面对这般数量的人群，陈川除了咂舌之外再不能有任何应对。
随着人群来到近前，陈川这才发现这群人不是普通游客，而是媒体记者。
通过这些人手里拿着的话筒上面的各媒体标识，以及胸前带的铭牌。
让陈川知道这些记者们来自全国各地。
陈川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来，但他知道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围绕着自己，或者【画皮】发生。
“呸呸呸~”
与媒体记者们几乎面对面的陈川忍不住的呸出声，
不是故意羞辱这群记者，而是他们的话筒都快杵到陈川的嘴里，把他给杵恶心了。
后退半步，紧贴着门的陈川这才安全开口：“等会，等会，大家的热情我都看到了，但咱们能不能不要这么热情。”
“不能。”
“请问陈导,对于裤子导演说的【夜宴】有许多优点值得【画皮】学习，你有什么看法？”
“请问陈导,你们正在拍摄的【画皮】是否也是跟风的所谓商业大片。”
“请问陈导,是否也觊觎奥运总导演····”
“请问陈导···”
七嘴八舌的这群人问出的问题很多，可话题的核心基本都是对【画皮】的诘问。
陈川完全懵逼，他不知道拍摄过程完全保密的【画皮】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的质疑。
想要询问，可眼前的这群记者们连珠炮一般的询问个不停。
根本不给陈川插嘴的机会。
陈川就这么杵着，反正他完全听不清噪音里面夹杂着的问题。
等了好一会儿，大家伙终于发现陈川根本没有机会回答问题，这才逐渐沉寂下来。
松了一口气的陈川反手拇指指向身后的摄影棚，“这里正拍摄呢，咱们要不换个地方？”
“行啊。”
“你可不能跑哈。”
七嘴八舌的嘈杂声此起彼伏，人群中却默契的让出一条可供一人通行的小路。
···
酒店下榻的大厅里，来着天南海北的大记者们，人均一根小马扎坐着。
陈川站在最前方，根据早先的印象，随便挑了几人询问，也就明白了事情的起因。
【夜宴】的口碑与票房双坍塌，裤子急了乱咬人。
冯裤子这些年积累的口碑在外，让许多观众愿意走进影院支持一张电影票。
【夜宴】在9月15日00:00上映，首日票房1213w。
相对于目前的内地电影环境来说，这是个很惊艳的数字。
【石头】那般庞大的宣传阵仗加持下，首日票房也仅仅768w。
这还只是极少数。
真正的现象是眼下95%以上电影票房都达不到这个数字。
但当‘1213w’这个数字的缔造者是‘裤子’时，这份惊艳就褪色许多，甚至有些暗淡。
【无极】当初的首日票房数据是2115w。
当然，首日票房不代表绝对，口碑才是获得高票房的必杀技。
就像【石头】首日只有768w，首周只有3200w。
但因为口碑的加持，让第二周出现逆跌现象，最终票房达到1.1亿+。
而【无极】呢，首日票房创纪录的2115w，首周票房也是创纪录的7200w+。
但因为口碑的影响，让第二周出现比腰斩还厉害的脖斩，最终票房只有1.3亿+。
很显然，【石头】是【夜宴】很好的学习榜样。
但可惜的是【夜宴】凭借自己的实力，跟【无极】走到一堆去了。
就豆瓣评分来看，【石头】8.1分，【无极】4.7分，【夜宴】5.3分。
好在眼下的电影口碑，对票房的影响力度还不如后世那般顷刻间传遍全网的迅捷。
再加上华艺兄弟在媒体方面算得上倾尽心力。
因此，即便【夜宴】口碑不好，却趁着前几天狠狠地割了几把韭菜。
上映首日周五，票房1213w。
上映次日周六，票房2490w。
上映三次周日，票房2140w。
上映首周（三天）累计票房5843w，距离6000w只差一线。
同样是国内大导演，同样是堪称豪华的演员幕后阵容。
偏偏【夜宴】的首周票房比口碑不如它的【无极】还要低1400w+。
要知道【夜宴】投放的拷贝数量高达八百个，创历史之最。
而【无极】当初也是创纪录，但拷贝却只有500个。
另据某媒体采访，从影院出来的观影【夜宴】的观众里，大概有52%直接骂娘；
另有34%的观众觉得很一般，剩下的14%倒是觉得还行。
这里面还得包含普通观众首次接受媒体采访时的拘谨以及收敛。
具体可以参考某群众接受采访时用方言骂娘，用普通话说棒棒哒。
很显然，当真正掏钱的观众下场，直接把【夜宴】的底裤扒了个底掉。
这已经不是毁誉参半，这是直接坍塌。
上映的第四、五天，可能有周一、周二的原因，【夜宴】票房别说维持2000w+；
甚至连1000w的红线都没守住，分别是950w，690w。
票房低不可怕，可怕的是跌幅速度太快。
截止到媒体突袭的这一天，【夜宴】十天，正好两周，堪堪破亿。
直接让本就备受争议的【夜宴】，更是烽烟四起。
媒体记者们就像见了肉的狼，红着眼就冲上来，准备狠狠地啃一口。
在接连不断的采访中，在媒体记者一轮轮犀利的问题进攻下，
尤其是有人质问裤子拍摄【夜宴】，是否是跟风所谓的商业大片。
还有改编西方戏剧【哈姆雷特】，是否像外界传言的那般：图谋奥运总导演。
也是否为了献媚国外，这才故意把【夜宴】拍摄的如此不伦不类。
裤子终于破防，直言看不懂【夜宴】跟他无关，是这届观众不行。
还把正在拍摄【黄金甲】的老谋子，以及拍摄【画皮】的田壮壮、陈川拉出来挡枪。
说什么这不是跟风，这是潮流，是你们这群土鳖不懂。
然后，引起了媒体记者们的群嘲，舆论几乎把裤子给砸死。
而媒体记者们则开始掉转方向、
当老谋子跟田壮壮摆一起时，媒体记者们肯定倾向于采访老谋子。
即便是田壮壮这面加上陈川也不行。
但问题是【黄金甲】已经拍摄完成。
忙着做后期的老谋子直接不露面，饶是媒体记者神通广大，也不能生把他给逮出来。
但田壮壮跟陈川藏不了，媒体记者们知道他们在涿州影视城。
尤其是当记者们看见好几路阻拦者时，生怕陈川他们躲着不见，干脆直接冲关。
然后就有了眼前的这一幕。
陈川恨不得一拳捣死裤子。
吖的你骂谁也别骂买票支持的观众啊，这可跟订阅书友一样都是衣食父母。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没素质真的要骂，也别大庭广众下骂。
再退一万步，你吖的自己找死，别拉老子出来垫背啊！
陈川不知道，裤子的破防其实跟他与宁皓有很大的关系。
如果没有陈川，就不会有票房过亿【目中无人】。
如果没有陈川，宁皓的【石头】也不会过亿，而只是停在2000w+的程度。
如果没有陈川，即便【夜宴】扑街，裤子依旧是最受市场看好的导演，而且没有之一。
可偏偏有了陈川，让裤子在资本、观众眼中不再是唯一。
也因此让【夜宴】扑街后的恶果数倍增加，甚至数十倍的增加。
···
当然，这些事情陈川不知道，他眼下只能想着如何应付眼前的这群记者。
整理思绪后，陈川针对记者们提出的几个典型问题，给出答复。
“首先，针对大家疑惑的【画皮】是否也是在跟风商业大片这件事。
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大家，并不是！
我们只是想以最为精益求精的态度，尽量把作品最好的一面呈现给大家。
这一点源自拍摄【目中无人】时一些本应很精彩的打斗，因为资金问题而不得不删减的缺憾。
【画皮】的成本8000w，确实不低。
但相比【英雄】的2.5亿，【无极】的3亿，【十面埋伏】的2.8亿，我们只有他们的1/3还不到。
即便是跟投资1.6亿的【夜宴】相比，也只有一半而已。”
“第二个问题，我是否想要图谋奥运总导演。我直接笑死。
说句好听的，这不可能。说句不好听的，我配吗？”
人群中，响起哄堂大笑，更有人戏谑的说道：“你配，配一脸~”
陈川佯装黑脸，翻着白眼指向门口：“刚才谁说话的，主动点自己出去。否则我可让人把你叉出去啦！”
人群中又是一阵大笑。
不管是记者，还是一旁的工作人员，都知道陈川是在开玩笑，自然不会当真。
陈川继续说：“还有，我们【画皮】确实算是古装剧。
但我们的内核跟上面提到过的同类电影是完全不同的。
那些个前辈们正是导演生涯最巅峰，也是个人阅历最成熟的年龄段。
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的电影内核都比较哲学，想让大家通过观影得到某些教育或者说教训。
但我不一样，年轻肤浅的我本身就不懂什么大道理，
所以我也拍不出什么蕴含大道理的电影，只想拍一部古典爱情，赚大家点钱。
其实我很想把【画皮】详细剧情的介绍给大家，但可惜我不能。
如果大家真的好奇，那到时候请去电影院支持一下。
如果到时候大家觉得不好看，我还在这里接受大家的采访，也任打任骂。
最后，我补充一句，如果观众看不懂电影，那绝对不是观众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