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辉等人很快就来到同福客栈门前。
是的，王国辉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跟着曾黎与赵宝岗。
突然感觉被自家亲姐背刺，陈川却也只能强颜欢笑的上前迎接。
心中有苦我不说，给个眼神自己领悟。
调整心情，脸上挂着满是客套的笑容：“哎呦，我就说今天早晨听见喜鹊叫,原来是贵客临门。”
紧紧握着王国辉手的陈川对着一旁的曾黎挤眉弄眼。
这是两姐弟默契暗语交流：“你怎么回事，怎么不拦着！”
陈川虽然是《武林外传》的导演，但投资额走的春风传媒的帐。
作为春风传媒实际负责人的曾黎，肯定知道这部电视剧在版权销售方面的牵扯。
也肯定明白把电视剧以低价卖给央视，会导致少赚千万利润。
虽然央视的影响力远超卫视。
但四大卫视加起来，可一点不差。
如果说是王国辉不讲武德搞偷袭还有情可原。
可曾黎就跟在王国辉身边，完全可以直接拦住，不让他到拍摄现场来。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拦不住，在来的路上完全可以打个电话知会一声。
不管陈川是躲起来不见，还是其他办法，总之不至于这么被动。
曾黎眨着眼睛回应道：“拦不住，根本拦不住。”
说着话，还瞥了眼赵宝岗，暗指这里面有这位在推波助澜。
陈川没工夫思索赵宝岗在这里面起的什么作用。
不过想来应该不会太坏，否则他不可能跟着过来。
继续跟曾黎交流：“那你倒是提前打电话说一声啊。”
曾黎呲牙做生气状，意思：“打了，没人接！”
曾黎不光打电话，甚至连短信也发过。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所有的联系方式就跟石沉大海一般。
陈川咂咂嘴，直接泄气的他啥也不说了。
也算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剧组拍摄期间,导演要求所有手机全部静音。
没人接就对了，有人接才见鬼。
王国辉在央视能做到主任级别，不说老奸巨猾，肯定不是没有心机的。
加上近五十岁的年纪,什么人情世故也早该摸透了。
握着陈川手的他眼看陈川不再挤眉弄眼,便笑着说道：“你们姐弟俩沟通完了？”
“王主任,您这话说得，我们哪是沟通啊，是我抱怨她办事不周密。
您要来这么大的事情，我姐她竟然不通知我一声，这太过失礼。
我是小辈，本应该去门口亲自迎接才算隆重。“
陈川打了个哈哈，算是把这事给圆过去。
陈川这是假客套，其他人也都知道他是假客套，但还是挑不出指责的地方。
就像老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能够打败假客套的只有真老练。
王国辉脸色不变的回道：“陈总啊，你应该感谢曾总没有打电话，否则咱们今儿个能不能见面还两说呢。”
这是暗戳戳指陈川要是得到通知，肯定憋着坏跑路。
这是事实啊，陈川真就是这么想的。
但是想归想，他是不可能承认的：“瞧您说的见外话，不管您什么时候来，不管我在哪，肯定第一时间赶回来。
就算我被发配到月球上，骑着嫦娥也得飞回来。”
一招不着四六的诙笑,把王国辉逗乐却也让他没法继续往下接。
这就是年近五十的老头跟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的代沟。
‘你都看不见哥们的后尾灯，你拿什么追？’
陈川要的就是结束话题这个效果，对执行导演徐诚使了个眼色。
徐诚在《目中无人》时期就担任陈川的执行导演。
再加上在《武林外传》里的合作，默契搭档了近半年时间。
了然陈川‘需要解围’意图的他抱着今天的拍摄计划单就往这跑。
然后站在王国辉肯定能看到自己的位置，一副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的为难表情。
然后就看见陈川佯装生气的对自己摆手。
把台阶顺利递出去的徐诚知道完成任务，掉头就走。
曾黎顺势上前，跟王国辉说到：“王主任，陈导看来还有工作要忙。
要不然我带您跟赵导在我们东山影视基地转转？正好请您二位给指点指点。”
“对对对，王主任跟赵导都是业内前辈，目光如炬。得请他们好好帮咱们影视基地提提建议。
毕竟这可是咱们花两千万建的，可是抱有很高期望的。”
接连被get的赵宝岗也不好装哑巴了，笑着开口：“转转倒是可以，但是建议可不一定有啊。
谁不知道春风传媒的陈总跟曾总，虽然年轻，但为人处事老练的很。
尤其是陈川陈总，更是从来不打无把握的仗。”
赵宝岗这话无疑是在捧陈川，但也确实是事实。
半年前谁认识陈川是哪个山的韭菜啊，半年后已经成为贵圈任何人都无法无视的山头。
甚至外界传来，只要有陈川坐镇。
那么春风传媒至少也是跟华艺兄弟、伯纳、光线传媒这些一线传媒公司平起平坐的存在。
也正是因为种种原因，才导致《武林外传》未拍先热。
拍摄期间更是引来诸家电视台争相采购。
要知道电视台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敢出高价，就代表内部审核认为《武林外传》确实有火的潜力。
要不然真当王国辉这个央视主任是个二皮脸，非得追着陈川谈播放权？
赵宝岗看向王国辉，劝道：“王主任，要不咱转转两位小老总未来的发展方向？文旅项目要是发展好了，也是大有可为。”
王国辉当然知道赵宝岗的话是在给自己台阶下。
而这背后的原因是陈川想要把自己支开而不谈论《武林外传》的播放权。
要不然他不会特意点名影视基地的花费是两千万。
无非是嫌央视给的定价，都不够《武林外传》的投资成本。
但王国辉来，就是抱着把播映权拿下的准备，肯定不可能被这一句话给打退。
央妈给的价格低，但是央妈平台大，影响力更广。
想了想，王国辉说到：“影视基地什么时候都有机会看。
但我对《武林外传》的拍摄过程更好奇。要不然咱们现场观摩观摩？”
陈川就无语，本来还想正大光明摸鱼，怎么还给整来个监考老师？
别说心灵脆弱的演员们，就是他这个久经战阵的导演也觉得别扭。
当即皱眉：“拍摄？什么拍摄？今天领导亲自来视察，我就算有再要紧的事情也得放下啊。”
王国辉戏笑的说到：“陈导的意思是其实你想陪我一起转转这影视基地？”
“当然啊，陪好领导是今天头一等的大事。”陈川挺胸抬头，理不直气也壮。
众人咂咂嘴，不得不服气某人的巧令词簧，真的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不管如何，至少今天上午的拍摄计划是肯定要取消的。
演员们闲着也没事，就跟着大家一起逛逛这影视基地。
这些人来这里已经有两个月之久，早已把周围的建筑给摸得一清二楚。
之前还怀疑一部情景喜剧，怎么还搞的这么大阵仗。
现在听说要当成文旅项目经营，就更加的好奇了。
主要是这些建筑对于旅游项目来说，就显得异常的寒酸。
所谓的东山影视基地，其实应该说是偏古朴风格的商业一条街。
几百米的街道四周是各类店铺。涵盖【衣食住行】四大元素。
因为《武林外传》的时间线定在明朝。
因此这条商业街的风格不是那么绝对，但总体而言还是偏向明朝的。
主要是《武林外传》这部电视剧就不正经，你还指望因为它衍生的商业街能正经？
【衣】方面的店铺有服饰、化妆品（胭脂水粉）。
【食】就是美食，因为华夏美食贯穿整个文明始终，因此不用忌讳太多。
只要没有KFC这些国外舶来品就算齐活。
【行】则是骏马、轿子等等方式。
骏马其实就是一米出头的小矮马，除了骑马游园外，还有赛马环节。
当然不涉及赌博，而是给其他实物奖励。
这些小矮马是目前还不是相声皇后的谦儿给倒腾的。
相声界德刚跟谦儿是黄金搭档，估计没人反对。
德刚是纯纯的草根，折腾了多少年，才终于有了点人气。
但谦儿纯纯一顽主，把相声当爱好的他也是个回头望望都是退路的罗马人。
可惜他生在五星红旗迎风飘扬的社会主义。
要是搁鞭子朝，起码也是个熬鹰遛狗斗蛐蛐的贝勒手下的奴才。
没办法，他是汉族，不是满族。
最后的【住】在眼下还不是急需解决的因素。
毕竟东山影视城面向的旅游群体主要是京津地区的上班族、年轻人。
这些人也就是周末闲暇来逛逛，很少有人会选择在这里住、
就算真的要住也可以。
同福客栈以及对面的‘怡红院’都有一定的承载能力。
‘怡红院’不打算改名，陈川想要找几个还算漂亮的女孩，整个小女团。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也算是勾栏听曲。
如果住宿需求激增，还有目前剧组下榻的三层小楼。
虽然楼龄有些高，但质量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只要稍加装修就可以入住。
除了上面这些因素，这条街上还有县衙，戏院等。
职能肯定不可能跟古代一样。
就像县衙，其实是玩游戏的地方。类似于剧本杀。
戏院则是《武林外传》片段演艺，演唱会，微型话剧乃至相声表演等项目。
当然，这上面的很多计划目前处于蓝图阶段，暂时不需要启动。
只有等《武林外传》上映，并被观众们喜爱。
才有可能将这个算是电视剧衍生项目给盘活。
到那时候，才是真正运营《武林外传》的时机。
没有文旅项目经营经验的陈川与曾黎知道只凭自己，没有办法独立经营好这个文旅项目。
也没有这个时间精力去运营。
招商引资是必要的环节。
例如商业街的各类店铺的招商，例如负责经营该项目的管理团队。
这也是陈川一直信奉的一件事：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二三百米的街道，陈川用了近两个小时，才阐述完他对这个影视基地的未来规划。
之前不管是王国辉还是赵宝岗，其实都知道这个所谓的东山影视基地。
但在他们看来，这个基地就是跟风全国影视热而上马的项目。
而且占地几十亩的面积，根本无法吸引其他剧组前来取景拍摄。
更主要的是地理位置，未来的京城想要拿地肯定是越来越难。
没有通天的关系你想都不要想，这必然导致影视基地后续扩建受限。
直接锁死做大做强的可能。
但是经过陈川一番深入浅出的阐述，让他们明白到人家可能根本没有做大做强的想法。
甚至可能是不屑于做大做强。
人家锚定的领域是：在影视热潮下的细分市场做。
追求的是更精良的深度挖掘。
这也让王国辉与赵宝岗知道自己根本没法给陈川任何有用的建议。
因为陈川的思维与规划，完全超出他们的设想。
甚至是想都不敢想。
直到两人进入茶室，还有些恍惚。
其实所谓的茶室，就是原先印刷厂车间办公室改的。
坐定后的王国辉喝了两杯茶，心情才稍稍平定下来。
对陈川明显刮目相看的他直奔主题道：“陈导，你应该看得出来，这一次我是带着诚意来的。
也是真的想要拿下《武林外传》的播映权。”
陈川当然知道，毕竟王国辉已经三番两次来了。
这是陈川第一次跟央视影视剧采购部门打交道。
虽然不熟悉，但是肯定央视的领导不可能跟谁都这般‘亲切’。
一般情况下，是电视剧制作方上赶着求央视播出。
陈川记得原时空的《武林外传》就是1000w的价格卖给央视的。
而制作费用就是1000w，可以说在首轮播出方面是一分钱没赚。
只有后来的二轮、三轮以及网络版权才赚了一些。
陈川犹豫道：“王主任的诚意我是很感动的。但是也请您理解下我们的难处。
像《武林外传》我们前后忙碌了一年，召集了数百人参与拍摄。
您不说让我们赚钱，总不能让我们赔钱吧？
我们的拍摄费用虽然只有1200w，但真正的大头是投资这座影视基地。”
王国辉也不说套话，直奔主题：“我来之前说过，今天带着肯定让你满意的诚意。
但是我要问你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卫视台给你们的报价是多少。”
卫视的报价其实属于机密，但是以王国辉的位置，如果他想，肯定可以探听到。
甚至眼下的他可能已经知道，只是在这里试探陈川。
陈川明白这是个套，但他不得不钻进去：“四家卫视联合出价，单集45w，总报价3600w。
这是半个月前的报价，我们有信心争取到50w单集。”
“我向台领导给你争取的是最高30w一集，估计无法让你满意。
那么第二个问题，你们对《武林外传》获得高收视率的信心是多少？”
“王主任，您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陈川隐约猜到王国辉的意图。
但是他不敢确定。
最主要的是他不知道王国辉给出的这个条件，是否比30w一集的价格更具备优势。
一直不做声的赵宝岗说道：“你知道收视率对赌吗？就像黄小明主演的《龙票》。”
《龙票》是2004年出品的以晋商为题材的43集电视剧。
主演黄小明，修庆，播出方是央视。
但是陈川不知道《龙票》竟然是以赌收视率的方式被央视采购的。
更不知道制作方跟央视签订的是什么协议。
虽然对《武林外传》有信心，但是陈川担心央妈的霸道，会定个让人绝望的数据。
赌收视率就是王国辉之前说的绝对让陈川满意的价格。
前提是陈川对《武林外传》的收视率有绝对的信心。
见陈川脸上浮现犹豫神色，只当他这是心动。
王国辉说道：“今天在场的没外人，我也不遮遮掩掩。
台里的审核部门对《武林外传》的质量很满意，因此给出的签约标准也很公道。
以去年央视播出的平均收视率为基数，每增加一定数量则采购价格涨。
同样的道理，如果数据达不到，那么作为制片方的你们则需要返回一定的采购价格。
有兴趣我就展开说说，没兴趣就当我们今天没来过、”
陈川与曾黎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还请王主任介绍一下。”
王国辉满意的点点头，毕竟是影视部的主任，还是要面子的。
“我们给《武林外传》定的保准价格是25w。也就是总价格2000w。
而去年电视剧频道最高平均收视率是2.3%。这就是标准。
收视率每增加0.2%，单集采购价格涨2w。每降低0.2%，单集采购价格降1w。”
曾黎很看好《武林外传》，但是她看好的主要原因是陈川给与的信心。
对于王国辉给出的对赌方式，还是有些担忧的。
毕竟，又不是卖不出去。
正要询问陈川意见，却听见他的声音传入耳中：“好，我们答应。”
陈川记得《武林外传》上映第一天的收视率只有1.95%，第二天就攀升到4.26%。
这个数据已经超过前一年央视收视率最高的《京华烟云》同期收视率。
成为同期开播的开年大戏时收视率的第一名。
但这根本不是《武林外传》的极限，而是开始。
开播十天，收视率达到9.49%，之后一直稳定在5%左右。
平均收视率大概在6%左右。
比央视给出的底线2.4%高3.6%。
而央视给出的对赌协议是每涨0.2%则采购价+2w。
如果按照6%收视率计算，那增加的部分就高达36w一集。
再加上低价的25w/集，那就是51w/集，甚至要超过四大卫视的联合报价。
至于万一达不到收视率怎么办？
陈川根本没有任何担忧。
在他看来，有开心麻花+德云色共同参与的《武林外传》，收视率最低最低，也不会低于原版。
甚至很大概率会超过，甚至是远远超过。
因此，王国辉给出的对赌方式完全符合春风传媒的预期。
答应下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至于曾黎，自然是唯陈川马首是瞻，不会有任何的反对意见。
初步意向达成，接下来就是签订合约。
把双方的责任与义务罗列明白、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