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夫人站起身,看着大伙迅速蔓延,娇声大笑起来,“这里肮脏腐臭,现在就让这些腐臭全都消失……他在等着我,我马上就可以和他相会,继续给他跳舞,继续为他唱《蝶舞》……!”她忽然张开双臂,在烈火之中,姗姗起舞,美妙的歌声在烈火之中响起。
“昨日,花娇花艳花迷媚,蝶飞蝶舞蝶独醉。
今晨,遍地残痕心儿碎,痴痴无语蝶伤悲。
明朝,花自娇艳花笑蝶,蝶舞纷纷蝶花雨。”
歌喉婉转,清丽回转,陪着袅娜的舞姿,当真如同一只蝴蝶在烈火之中翩翩起舞,烈火汹汹,迅速蔓延,很快,侧厅和灵堂都已经被熊熊烈火所吞没,火势则是继续向整座总督府蔓延,似乎要听从肖夫人的吩咐,吞噬这没有一处干净地方的肮脏之所。
第一五零八章 残阳如血
黄昏时分,残阳如血。
玉陵道衢州城在五天之前,已经被天门道徒所攻破,整座衢州城满是血与火,而官兵主将雷孤衡已经率领最后的人马,退到了距离南部秦水不到三十里之遥的虎卫县城。
虎卫县城是京城南部最后一座城池,可是这座城池的规模并不大,而且在昨日黄昏时分,县城便被蚂蚁般的天门道众所攻破,衣衫各异的天门道众欢呼着从四面八方冲入城中,雷孤衡退无可退,率领手下最后四百多人退到了全阳道观。
帝国崇道,在各道都修建有诸多道观,为了迎和皇帝陛下崇道的口味,地方上的官员们也是竭尽全力,将自己境内的道观修的尽可能奢华,而虎卫县毗邻京城,受道教影响很深,虎卫县城的全阳道观,修建的奢华大气,甚至比县衙门还要气派壮观,全阳道观的观主,出自玄真道宗的长生道,长生道在玄真道宗的影响下,如今已经是天师各道的领袖,这些年来,投奔到长生道门下的倒是不计其数,许多都是其他派别的道士转易道门,而玄真道宗的弟子,自然也是不计其数。
玄真道宗得到皇帝的宠信,服饰皇帝修道炼丹,但是对长生道的发展自然也是不遗余力,在全国大兴土木建造道观的同时,玄真道宗亦是派遣自己的亲信弟子前往各处道观担任观主,便是边远之地的道观,也有玄真道宗的弟子前往赴任,就更不必说京畿附近的道观,京畿附近只要稍有规模的道观,其观主必然是出自玄真道宗的长生道门下。
全阳道观观主道号纯阳子,道观内上上下下也有四五十名道士,一直以来,全阳道观在虎卫县城之内可说是超然度外,守着百姓的香火,无论官民,对这里的道士都不敢有丝毫的冒犯,便是虎卫县的大小官员绅吏们,也会经常前来献上丰厚的香油钱。
纯阳子作为京畿附近的观主,虽然不在京城,但是谁也不敢小视,皇帝如果在京中举行大的道事,玄真道宗便会召回京畿附近各道观的观主前往参加,那种时候,如果纯阳子在玄真道宗面前说上几句话,然后又由玄真道宗转述皇帝,便很有可能决定地方官员的前程,地方官员固然不奢求观主们真的可以让自己加官晋爵,可是与观主打好关系,至少保证自己不会有什么坏话传到皇帝的耳朵里。
纯阳子虽然知道前方战事紧急,也做好了随时退走的准备,但是却舍不下这座道观,犹豫之中,天门道攻克衢州城,雷孤衡退到了虎卫城,而天门道众随即攻入了虎卫城中,纯阳子和全阳道观的道士们想走那也是走不成了。
更让纯阳子恼怒的是,雷孤衡不但带领着手下最后几百名兵士退到道观,而且没有从城中及时退走的百姓,也有不少涌入到了道观之中。
全阳道观自修成开门之日起,只在正殿受香火,左右两院和后院都属于禁地,莫说普通百姓,便是县太爷那也不敢越雷池一步,此刻全阳道观却是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真是有百姓与观里的道士们发生争吵冲突,这在以前几乎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雷孤衡退守到全阳道观,自然也有道理,纵观整座虎卫城内,真正称得上坚固的,还只有这全阳道观,高墙大院,修建围墙的都是从远方运来的坚硬石头,便是前后大门,那也是高大阔气,雷孤衡进了全阳道观,立刻分派兵士把手前后门,将道观之内能用来堵塞大门的东西全都搬出来,如果不是还给道士们留了最后一点颜面,大殿的三清金身只怕也要抬出来。
已是黄昏,从早上开始,天门道众对全阳道观发起了十余次进攻,道观的前后门尸积如山,血流成河,但是雷孤衡手头上最后不到四百名兵士,却都是骁勇善战的惊雷骑成员。
帝国四大将,风寒笑拥有让西梁人闻风丧胆的西北十三太保,赤炼电有辽东十八骏,余不屈拥有八百虎翼骑,而雷孤衡也同样拥有五百惊雷骑。
五百惊雷骑在东南战事中,虽然骁勇善战,所向披靡,但是整个东南方面的官军却是士气消沉,面对越打越多的天门道众,虽然在雷孤衡的率领下,众多将士浴血沙场,但却依然有不少心无斗志,四处溃散,甚至还有不少地方官军临阵倒戈,投奔到天门道的麾下。
只有五百惊雷骑,从头至尾跟随着风寒笑厮杀到底,骁勇善战的五百惊雷骑,如今也只剩下这最后的三百多人,却依然对雷孤衡不离不弃,衢州城破之后,跟随着雷孤衡退到了虎卫城,天门道众拿下衢州城,主力虽然还在衢州城内修整,但却依然派出一支近万人的队伍追击雷孤衡,顺势拿下秦水以南最后一座城池。
雷孤衡虽然是当代一等一的名将,可是退到虎卫城的时候,手上不过上千余众,有些人半道上就逃走,到得虎卫城的时候,十多名惊雷骑的兵士主动留下来,带着一部分兵士守在城门,阻击追赶而来的天门道众,雷孤衡带领着剩下的这几百人,连同城中没有逃脱的百姓,涌入到了全阳道观,而留守城门的几百兵士,没能支撑几个时辰,便全军覆没,随即天门道众席卷入城,在全阳道观之外,四周围着数千天门道众,雷孤衡和道观中的军民,除非是上天遁地,否则已经无路可退。
一天下来,惊雷骑的勇士据守前后大门,与天门道众拼死厮杀,阻止了天门道众的连番进攻,而全阳道观围墙高大,一般的梯子还真是够不上,而且天门道竟似乎有意要看看雷孤衡和他的部下到底能够支撑到多久,只是连番对前后门发起攻击,黄昏时分,残阳洒落,道观前后门的尸体已经是堆积如山。
双方本来互不相识,毫无瓜葛,可是眼下定要分个你死我活。
惊雷骑纪律严明,拿刀持盾,他们是雷孤衡亲自训练出来的杰作,乃是一支真正的精锐部队,面对十倍于己的天门道众,毫无怯懦,战友在前方死去,后面立刻有人补上,悍不畏死。
雷孤衡看上去已经苍老许多,身上的战甲多处残破,坐在大院之中,神情说不出的宁静平和。
他知道事到如今,自己便是战神再世,也没有幸免的可能。
他一身经受的阵仗无数,想当年天下群雄争霸之时,作为秦侯瀛元手下的四大名将之一,他率领麾下精兵南征北战,所向披靡,那是他一生中最为荣光的时候,为大秦帝国的建立,立下了赫赫战功,他也曾想过,当帝国建立,自己身为武人,只怕再没有多少硬仗可打,有时候心中唏嘘,不过却也安慰,自己的一生功业,也足以让后人传说。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晚年之际,自己曾经竭尽心力为之付出心血的大秦帝国,竟然短短二十多年,便急转直下,成为现在这个样子,曾经纵横天下的大秦铁蹄,如今却已经斗志全无,二十年过去,雷孤衡依然是雷孤衡,但是大秦铁骑却已经不再是大秦铁骑。
当他坐镇东南之时,多少人相信,有雷将坐镇东南,天门道被评定只是迟早的事情,跟随他出征的数万将士,相信也会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便可回转来,所有人对雷将都是充满了尊敬甚至是热爱。
只有雷孤衡在出征前就已经知道,帝国已经迅速衰败,根基已经松动,如果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迅速平定天门道,帝国还有可能继续苟延残喘下去,他只希望自己在东南取胜之后,皇帝能够痛定思痛,重新振作。他同时也知道,一旦自己无法在短时间内消灭天门道,泥潭身陷,那么后果必将十分严重,且不说帝国的后勤无法保证长时间的征战,就是自己手下的兵士,也会随着时间被消磨斗志。
一直以来,一直都是朝着最不幸的方向演变,后勤供给不足,麾下兵士斗志日消,地方官员和军队频频叛变,天门道越打越众……
雷孤衡坐在院内,心中震颤。
事到如今,他只能竭尽全力支撑下去,哪怕知道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但是他心中却是想着,只要多支撑一个时辰,太子在秦水之畔,就能够多一分时间进行准备,雷孤衡从衢州城撤离,本可以退到秦水畔与太子汇合,但是作为曾经纵横天下的名将,雷孤衡知道,虎卫城是他最能退守的最后一处地方,再往北退一步,自己便不是雷孤衡。
他功夫了得,一生难有几个对手,他领兵有方,以少胜多的战事多不胜数。
可他不是神,他也是人,有些事情他也无法去控制,他可以杀天门道众,却已经无法根除他们,他可以建立一个庞大的帝国,但是到了最后,却无法保住这一帝国。
抬头望天,残阳如血。
第一五零九章 雄风犹在
全阳道观门前,土地早被鲜血染红,泥土也已经被尸体所掩盖,天门道众显然没有想到雷孤衡最后这一点兵马还能爆发出如此强悍的战斗力,这些天门道众,可说是一群乌合之众,仗着人多势众,形势顺风顺水之时,一呼百应,可是一旦出现逆境,也就心生畏惧,此时天门道众退到距离大门不过十来米处,黑压压一片,却并没有杀过来,门前的惊雷骑们以道观搬出来的东西作为屏障,一个个双目充血,瞪着前方的敌人,做好准备,随时应付敌人的又一次进攻。
他们虽然骁勇善战,是雷孤衡手底下的王牌亲兵,但是一直以来,连番厮杀,却也是筋疲力尽,如今是又累又饿,却还是用坚韧的意志强自支撑。
他们知道不会支撑太久,或许明天早上的太阳再也不复得见,但却都无怨无悔,他们跟随雷孤衡多年,从骨子里来说,他们心里不在乎朝廷,却在乎雷孤衡,雷孤衡英雄末路,他们却不离不弃,只盼能和心中的雷将同生共死,这座道观,也已经是他们最后的阵线。
有人默默地将战死的同伴尸首收进到院子里,摆在墙根,高墙之下,尸首摆成长长一列。
雷孤衡望着残阳,若有所思,忽听得耳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将军……!”
雷孤衡转头去看,却见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走到自己身边,衣衫喽烂,显然只是躲在道观里的一名普通百姓,手里竟然还拿着一块饼,怔了一下,那老者神情却是十分宁静,含笑道:“将军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我这里还有一块饼,将军吃了。”
“您多大年纪了?”雷孤衡显出一丝笑容。
老者道:“再有两年,快七十了。”
“人生七十古来稀。”雷孤衡叹道:“老人家好福气,儿女必然很孝顺的。”
老者笑道:“将军年岁也很大了,但是精神还好,将军有几个儿女?”
“老了。”雷孤衡笑道:“我也有两子一女,早已经成家立业,不过长子此番随我出征,已经血洒疆场。”
老者一怔,随即问道:“将军的长子战死沙场,将军为何还能发笑?”
“你不明白。”雷孤衡摇头道:“身为军人,马革裹尸还,战死沙场,其实是军人最好的归宿。他在战场上没有退缩,力战而死,是我雷孤衡的好儿子,没有给我丢人。”
老者微微颔首,似乎明白什么,问道:“将军,这里守不住的,你这里还有战马,你手下的这些战士都很勇敢,为何不骑马突围出去?”
“这已经是我最后的归宿。”雷孤衡抬头依旧望着残阳,“我是帝国的将军,最后丢城失地,到现在连你们这些百姓都保护不了,我又有何脸面继续往北走?”
老者叹道:“你是一个好将军,只可惜……没有一个好皇帝。”
雷孤衡皱起眉头,看了老者一眼,只见老者神情平静,犹豫了一下,终是苦笑道:“每个人都难免会做错事情。”
“凡夫俗子可以错,皇帝却不能错。”老者声音苍廖,“凡夫俗子错了,无非是毁了自己,最多也就是毁了一个家,而且浪子回头,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可是皇帝错了,毁掉的就是一个国,毁掉的是无数家,而且……永远也回不了头……!”老者神情淡漠,将手中的饼塞到雷孤衡手中,转过身,佝偻的背影缓缓走开。
雷孤衡握着那块饼,沉思片刻,忽然将饼收入怀中,站起身来,拿起手边的长弓,挂上箭盒,他虽然年事已高,但是一身厚重的甲州,背负箭盒,腰佩战刀,手持长弓,身形依然是挺拔如山,没有一丝弯曲,沉声道:“牵我战马!”
无数天门道众在道观门外暂作歇息,等着一声令下,发起下一次攻击,一名头缠紫巾的头目已经大声道:“都听着,里面的人已经坚持不住,他们没有多少人,雷孤衡就在里面,上面有令,谁要是拿住了雷孤衡,重重有赏。”
道众们都是一阵呼吼。
天门道大小首领,便以头巾作为区分,分为红、黄、紫、白、蓝五色,红巾只有将道七雄的七名大将可以缠绕,这人头缠紫巾,也算是天门军中一名中级将领。
这名紫巾将领正在为手下的道众们鼓起,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阵马嘶声,随即听到不少道众大叫道:“出来了,他们出来了……!”
紫巾头目回头去看,脸上微微变色,只见到一匹战马竟然从院内跃过门前的障碍,如同天马一般,飞跃而出,后面几十匹战马紧随其后,纷纷跃马而出,当先一骑老当益壮,一马在前,在身边众多骑兵紧紧跟随。
紫巾头目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有人想要突围而走,厉声高叫:“第一个就是雷孤衡,都给我杀上去,杀啊!”
他倒是悍不畏死,已经拔刀迎过去,后面一众道众也是呼喝着迎上去,雷孤衡神情冷峻,二话不说,反手取箭,竟是一次取了三支长箭,弯弓搭箭,“嗤嗤嗤”三箭齐发,快如流星,冲在最前面的包括那名紫巾头目,瞬间就被长箭穿喉。
三箭齐杀,竟都是穿喉而没,这份手段,让后面的群匪大吃一惊,哗然散开。
雷孤衡神威凛凛,毫不停止,率领身后的三十多名骑兵冲上前来,已经换弓为刀,刀光飞舞,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来去如风,只见到刀光闪过,惨叫连连,虽然人人都想抓住雷孤衡立下奇功,可是真要看到雷孤衡,却又如同遇到神祇一般纷纷躲开,天门道众虽然数千之众,可是却如同散沙一般,反倒是雷孤衡虽然只有三十余骑,却如同一只铁拳一般。
三十余骑紧随雷孤衡,在天门道众军阵之中,来去自如,所过之处,便是一条血路,有些道众壮着胆子冲上来,还没来得及出手,刀光就如同旋风而过,卷走了他们的性命。
天门众已经有人厉声呼喝:“杀了雷孤衡……杀了雷孤衡,赏黄金百两,杀啊……不能让他跑了,堵上……!”
虽然雷孤衡骁勇如同天神下凡,天门众心中惊惧,但是瞧见雷孤衡身边不过几十号人,更加上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许多天门众抖擞精神,纷纷涌上,齐声呐喊,一时间声可动天,长枪短刀纷纷向雷孤衡一群人身上去招呼。
雷孤衡顺手夺过一支长枪,身前一挡,十数样兵刃飞到半空,他长枪再出,身边抖出数点寒光,等到催马前行,身边的天门众尽皆手捂咽喉,栽倒在地。
帝国四大上将军,论起勇猛,雷孤衡首屈一指,他看似信手一挥,却是力道无穷,直如同山岳一般,其威猛并没有因为年事已高有所减弱,绝非这群乌合之众所能够抵抗,他虽然统军作战,但是其武功却也是非同小可,长枪使出,天门众连招架之功也没有,纷纷被刺中了咽喉。
天门众本来如同潮涨般汹涌上前,可是又潮退般迅即后退,虽然谁都知道雷孤衡的威名,但是官兵连连战败,许多人忘记了雷孤衡的神勇,甚至许多人都觉得名动天下的雷孤衡也不如此,可是此番亲眼所见,方知道名动天下的雷将确实是可怕,也终于明白,为何此人能够位列大秦四大上将军之一。
天门道众有的退,有的进,无法形成统一,雷孤衡催马前行,径直杀到天门军阵深处,这里已经成为修罗地狱,血肉横飞,尸体遍地,不少天门众也是红了眼,豁出性命不要,前赴后继围攻上来,雷孤衡听到后方传来马嘶之声,回首望去,只见身后不远处一名兵士的战马竟是被天门众的钩枪勾住了马腿,战马翻倒在地,那骑兵也是随之栽倒,一条腿被战马压住,起不来身,边上天门道众欢喜鼓舞,无数人冲上前,刀枪齐出,便要将那兵士斩杀。
边上诸骑都要去救,却一时来不及,一支长枪已经扎在那兵士肩头,鲜血如注,猛听得一声厉吼,宛若雄狮,随即见到一支长枪如同闪电般射出,长枪竟是连贯数人身躯,串成一线,如此神威,天门道众大惊失色,纷纷后退。
这一枪自然是雷孤衡投掷而出,他已经调转马头,驰马到了那兵士身边,伸出手去,抓住那兵士一只手臂,厉吼一声,将那兵士拽出,放在自己马后,握刀在手,转头又向道观杀过去。
众人见识到雷孤衡的厉害,此时更是没有几人敢靠近,雷孤衡率领众骑一路砍杀,杀回到道观前,又跃马而入,后边天门道众不敢跟随进入,眼睁睁地看着雷孤衡杀了个来回。
雷孤衡进了院子,众骑兵散在四周,雷孤衡放声大笑:“斩首十六级,痛快不痛快?”
跟随杀出的骑兵虽然没有一人战死,但却有数人受了伤,身上衣甲兀自带着鲜血,听得雷孤衡放声大笑,众人却也都大笑起来,齐声道:“与将军杀敌,痛快痛快!”
雷孤衡笑道:“乌合之众,经此一杀,一时半刻不会杀过来,诸位先且歇息,回头咱们再杀一阵,如何?”
众人齐齐拱手:“愿随将军奋勇杀敌,死而无憾!”
第一五一零章 带长剑兮挟秦弓
夕阳西下,正如雷孤衡所料,外面的天门道众显然是被雷孤衡杀寒了心,并不敢冲上前来,反倒是雷孤衡等到太阳下山之后,再一次带领着手下几十骑人马,如狼似虎杀了出去,这一次天门道众吸取了教训,并不上前围杀,只是随着雷孤衡的移动整个军阵跟随移动,他们似乎知道雷孤衡并不是想突围出去,雷孤衡冲杀了一圈,砍杀了十来人,再次回到道观之内。
正准备下马歇息,忽听得门前有人叫道:“将军,您来看!”
雷孤衡尚未下马,听到声音,调转马头,到得大门前,只见到门外不远处,已经点起火把来,一群手持火把的天门道骑兵,正自缓缓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出来,来骑大约有三四十骑,与那些天门道乌合之众不同,大多数的天门道徒,衣衫各异,但是这一群骑兵却都是身着黑色的短衫,而且都包了头巾,蓝色头巾居多,却也有几名紫白头巾,亦有两人扎着黄色的头巾,在众人簇拥之中,有一人却是极其显眼,他一身红甲红盔,头上扎着红巾,异常特别。
雷孤衡和天门道在东南打了这么长时间,当然知道红巾的分量,如果没有出错,那红甲红盔头戴红巾之人,必定是将道七雄之一。
只见那红甲将骑马缓缓靠近过来,身后的骑兵要跟上,红甲将抬起手,身后骑兵立刻停住,那红甲将单人匹马缓缓上前来,雷孤衡一抖马缰,门前兵士显然对雷孤衡十分了解,有人搬开了部分拦在门前的障碍,雷孤衡催马出了门,身后兵士要跟上,雷孤衡也是抬手,示意不必跟随。
两匹战马都是缓步而行,距离三思步远,雷孤衡和红甲将同时勒住马,雷孤衡这才看到,那红甲将不但全身红甲红盔,便是脸上从双眼以下,也扣了半张面具,双眼以下到下巴处,都掩饰在红色的面具之下,只是却也瞧出,对方的一双眼睛精光四射,异常犀利。
“天门六道,将道居首,将道七雄,天下行走。”红甲将凝视着雷孤衡,竟是拱手道:“鄙人日将军,见得雷将军,三生有幸!”
雷孤衡没有丝毫惊异之色,淡淡笑道:“原来你就是将道七雄之一的日将军?红甲在身,看上去倒也真想旭日生辉,只可惜一群乌合之众,终究难成大事。”
红甲将日将军淡淡道:“事已至此,将军已经无路可退,不知将军准备作何选择?”
“哦?”雷孤衡笑道:“本将还有选择?”
日将军点头道:“雷将军名震天下,虽然今日初见,但是对将军的威名,鄙人久仰多时。在鄙人看来,将军南征北战,见多识广,睿智非凡,必是能够参透天下大势……!”
没等他说完,雷孤衡已经抬手止住道:“你既然自诩为将军,有些废话,也就不必多言。你所要的,不过是本将的性命,只是想要杀死本将,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