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再见渣爹很糟心,但至少凭空多了二十两银子,这点还是值得高兴的。
杨晴慢慢悠悠地朝龙石山行去,尽量避着同村里的人,等爬上龙石山山脚,就见表兄早已在山脚下等着她,还维持着昨日装束,连妆都没卸。
“原本我还担心你爹和你爷爷那难搞定,现在看来,是说通了。”杨晴笑,上前捏了下少年的包子脸,忽又想起睡梦中牧小公子肌肤的细腻触感,不免有些晃神。“我爷爷那没说通,只是我爹说他信你,我爹惯是个牛脾气,他认定的,没人能劝动,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林杭咧着一口白牙,配以那张圆乎乎的包子里,好不单纯无害:“对了,宗大公子今儿个天还没
亮就去了我家,他应当看出了我爹腿上的刀伤,却什么都没问,只是同我说,强龙难压地头蛇,有姐姐和牧小公子的这层关系在,我们只管在虎城养伤,没人敢动我们。”
杨晴不料宗大公子会这么说,心中诧异之余,更多是满满的感动。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她和牧小公子的关系也就那样,与其说是牧小公子在护着他们,不如说是宗大公子自己表态护着她表兄一家。
“宗大公子今日只是给我爹号了脉,留下一罐药膏,嘱咐两个时辰涂抹一次,还留下了一张图。”林杭说着,将藏在怀里的图递上:“阿晴姐姐,你瞧瞧,我和爷爷都看不明白上面的意思。”
杨晴定睛一瞧,上面全是药名,后面是诡异的单位。
灵芝,两条九尺,当归,一条九尺,麻黄,一条七尺……
杨晴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好家伙,宗大公子这是将她当成了乌鞘蛇养殖基地。
“阿晴姐姐,这到底是什么呀?”林杭好奇道。
“这是宗大公子留下那罐药的药钱。”杨晴摇摇头,不知当哭还是当笑。
“药钱?”林杭依旧无法理解。
“里面的尺寸,全是蛇的尺寸。”杨晴淡淡道。
林杭闻言,连忙数了数,好家伙,整整六十七条,他错愕地抬起眼,愣愣地看着表妹:“这是药钱?”
里面大多数乌鞘蛇的个头都在七尺以上,这样的蛇价格超过十两,也就是说,那一小罐药,价值几百两银子?
“那,这是什么药?”他指着上面的“宗”字问道。
杨晴睨了眼上面温润的字体,眸中荡开一抹笑意:“宗大公子的出手费。”
要说这上面最贵的,不是灵芝不是当归,而是宗大公子的出手费,五十条九尺的乌鞘蛇,简直是令人发指啊。
但她心里清楚,宗大公子的出手费可以更令人发指一点,至于他给的药,也必然比上面标注的价格高,之所以让她抓蛇,不过是给她指了条偿还人情债的方式,免得她有心理负担罢。
不得不说,宗大公子当真是个玉人,璞玉无暇,至少在她眼里如此。
林杭看着纸上的一尺尺,挣扎片刻,认真道:“阿晴姐姐,你教我抓乌鞘蛇吧!”
以上花费都是为了他爹,他身为林家独子,自然要扛起这份责任。
杨晴就喜欢少年这股子自尊劲,她笑着揉了揉少年的脑袋,柔声道:“当然可以。”
“现在当务之急是对词。”林杭没有忘记今天的任务,最重要的就是,忽悠了阿晴姐姐那个人渣三婶。
昨天要不是阿晴姐姐拦着,他能破了不打女人的先例。
“这是给你的。”杨晴拿出昨日准备好的台词交给少年,提点对方应当如何应变。
今日她不能出面,事情的走向全靠表兄掌控。
林杭听得很是认真,脑中默背着上面的词,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将对方忽悠趴下。
时间很快指向午时,杨三娘按照约定前来,走路时摇摇晃晃,双腿打颤,一张脸更是惨白如鬼,不用想也知道,是早上吃了巴豆,闹肚子闹成这样的。
离得远远的,她就见道长单腿立于树顶上,细细一根枝条被压弯几许弧度。
他手中捏着一张黄符,没见他动一下,黄符便熊熊燃起,顷刻间化作灰烬。
活神仙啊!
杨三娘踉踉跄跄地跑上前去,虔诚地跪在地上,双手奉上半块玉佩:“道长,这就是您要的东西。”
林杭轻巧跃下,以一指勾起玉佩一晃,忽的朝后退去半步,一手撑着树干,震落满树碧叶。
“道长!”杨三娘低呼,下意识地朝后退去。
“此物怨煞之气实在太浓,怕是就算借天火,也无法完全焚毁。”林杭捋着一夜未摘的假胡子,忽觉面颊边上有脱落的征兆,连忙背过身,四十五度角仰天,不着痕迹地按了把胡子。
“道长,那可怎么办?”杨三娘瑟瑟地朝后退去,慌乱道:“道长,济世救人是你的本分,就算你焚毁不了此物,这玉佩我都给你了,你得解决啊,总之我是不会再带回去的。”
林杭着实为妇人的说辞狠狠恶心了一把,虽然贪生怕死乃人的劣性,无可厚非,可这种推着别人去死的行为,可以说是道德败坏了。
此时此刻,他终是理解表妹想恶整对方的心情,就是换成他,也忍不了这样的恶妇。
“道长,你要是不说话,那我可走了啊。”杨三娘言罢,拔腿就要离去。“等等!”林杭出声将人唤住,因为胡子已经开始脱落,他没有转身,而是维持着望天的姿势,沉声道:“贫道只能尽力一试,摆阵用天火焚烧九九八十一日,这期间,施主不能泄露半个字,否则天火将灭。
”
“道长放心,妇人绝对不会泄露半个字。”杨三娘连连点头,事关儿子生死,她就是舌头再长,也得缩回嘴里去。
“还有,若是天火无法将此邪物焚毁,怨灵外逃,施主务必顺遂其心愿,按照其指使办事,方能逢凶化吉,保家宅平安。”林杭说着,用力一握玉佩,有鲜血顺着玉佩滴落在地上。
杨三娘吓了跳,连连应声:“道长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不会说。”
声落,她腹部传来一声巨响。便意涌来,杨三娘夹紧双腿,也不敢在山林中如厕,强忍着不适,跌跌撞撞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