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喋血深海,王者之战

什么什么和什么?

悦菱云里雾里。她完全听不懂蓝逆鳞在说什么。

她是不可能和绝陨或者蓝启瞳一起的。绝陨先不说,就拿蓝启瞳来说,他那么讨厌她,见到她就一脸恨不得用剪刀把她捅成马蜂窝的样子,怎么可能……像蓝逆鳞说的那样……

然而蓝逆鳞接下来的话让她震惊不已。

“启瞳也被瑜颜墨抓走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肌理显示出他的恨,“你知道吗?瑜颜墨送给他炸弹,毁了他的双手。”

“什么?”悦菱几乎掩嘴,“怎么可能?”

“他抓走了姐、绝陨和启瞳,这毋庸置疑。没猜错的话,他们都在这艘船上,我上来,就是为了找到他们。”

那天,他和水木华堂赶到医院,却发现启瞳已经不见了。

医生说,一群自称是蓝家的人,前来,不由分说,给启瞳注射了大量的镇定剂,以转院为由,将他带走了。

蓝逆鳞别无他法,只能潜入瑜颜墨的货轮。但是几天的搜寻下来,他并没有见到自己姐弟的影子。

“你是他唯一的弱点。”他抓住了悦菱,“不管怎么样,只要你在我手中,他就会露出破绽。”

可是悦菱想逃走。

“不。你胡说!”她反抗,“颜墨不是那种人,他说他没有做过,就一定没做过。他是不会伤害常姐他们的。既然你没有找到,那肯定他们就不在这里了。”瑜颜墨,就算他脾气不好,经常对她冷眼相对,但她相信他光明磊落,从不遮遮掩掩。

蓝逆鳞冷笑:“那么你告诉我,他们能去哪儿?在纽约,还有什么人,跟我有什么仇恨,也有那么大的势力,可以将我的姐姐和弟弟藏得天衣无缝。”

悦菱听到他的问话,不知为何,心中突然一亮,仿佛谁在黑夜之中划亮了一根火柴,令她思维顿时清晰。

这一刻,她想到了一个人。

不,确切的说,她想到了一个姓氏。

“那个……”她需要确认一些事,“蓝少,我记得之前,你是绑架过我,想要交换常姐和绝陨的,对吧?”

蓝逆鳞一愣,皱眉点了点头,不知她为何要这样问。

悦菱不说话了。

是真的,如果当她在常枫的公寓里醒来,还可以骗自己是做梦的话。现在,蓝逆鳞在这里,和她说这些话,绝对不是梦了。

她突然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于什么样的漩涡之中。

这里面,从蓝启瞳强行带走她开始到现在,有什么巨大的事情的谋划着……如果瑜颜墨真的没有带走常姐和蓝家两兄弟。

那么做这些事的人,就是常枫了……

不,不是常枫,确切的说,是常枫背后的那个人——常天启。

“你想到了什么?”蓝逆鳞已经洞察了她的微表情。

悦菱抬起眼,那里面明白无误的告诉蓝逆鳞,她知道些什么。但是她的眼神同样告诉他,她什么都不会说。

悦菱确实坚决不会说什么。

这种时刻,直觉告诉她,她不能乱说话。因为她并不了解真相是什么。

常天启是常姐和蓝家兄弟的三叔,他应该不会伤害他们。那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这一切,瑜颜墨知道吗?

直觉再一次告诉她,瑜颜墨是知道的。

他知道,是因为从华盛顿拜访常议员的那天起,一切都已经敲定!

协议早已经达成了,结果也早已经可以预料了。在利益面前,再遥远不相干的人,再亲密不可或缺的人,都是可以联手或者绞杀的。

“你快走!”她突然推了蓝逆鳞一下,“你赶快走!你再不走,就会死了!”

蓝逆鳞却抓住了她的手:“你知道什么?告诉我!”

悦菱摇了一下头,苦笑着:“不,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过是一个小角色,什么都不会知道。但是我猜想,你已经被困在这里了。你现在走,或许还能逃出去。”

说他会死,或许是有些过了。

但是悦菱对于冥冥中的一些事,有种出其不意的直觉与敏感。

蓝逆鳞不是笨蛋,他已经从悦菱的神色上,推断出了什么。

“这么说,姐和绝陨启瞳真是不在这里了?”他冷笑着,“瑜颜墨这样精心设计,不惜以你作为诱饵,就是为了引我入瓮吗?”

那天,知道启瞳被带走,并听到医生描述他临走之前的状态,他是彻底慌乱了。

这么多年,除了爹地出事,姐宣布不会再插手家族事宜那一次,他还从未慌乱过。那时候,他突然觉得孤立无援。

就算是自己手里还有那么多人和枪,就算自己跺跺脚依然可以让C市变天。

但是,失去了赖以为信念的亲人,他突然觉得自己也不过尔尔。

这条船,是瑜颜墨的地盘。除了少数几个他带上来的人,全都是他的部下。说不定,在C市海港签下协议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在计划着要这样剿灭他了。

“你跟我一起走!”他突然把悦菱拖了起来。

“不!”悦菱惊呼,她为什么要跟着他走,他自己走就可以了,这所有的事,和她有任何关系吗?

但是蓝逆鳞不顾她的挣扎,已经将她拖到了门前。

“我听说你怀孕了。”他恶狠狠地回头,“你最好不要过分反抗,否则你要是流产,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这几天,他潜伏在船上,已经把悦菱的情况摸了个一清二楚。

柳清叶对她无微不至的呵护,瑜颜墨一声不吭的隐忍,都因为她竟然怀有身孕。

他并不介意她有了谁的孩子,反正绝陨和启瞳也不会在意的。但是这个女人,他必须要带走。不管绝陨和启瞳会不会回来,也不只是因为她对于瑜颜墨而言有多重要。

仅仅是她的真实身份——水木家的继承人。

这个事实,就已经足够使她成为一个重量级的砝码了。

“放开我!”悦菱高呼。

可是蓝逆鳞接着扬起了手,她顿时噤声。

“你再喊一声,我会打掉你的孩子。”他不是威胁,而是说实话。

很快,他拉着她出了房间。

然而,还没有走出这片区域,突然有许多人涌了出来。

“放开她!”有人大喝着。

可是蓝逆鳞把悦菱紧紧挡在自己的胸前,用枪指着她的头:“谁敢开枪,我一定会先一步爆掉她的头。”

没有人敢开枪,这么近的射程,除非谁一枪点在蓝逆鳞的头上,否则怎么也会伤到悦菱的。

瑜颜墨站在前方,脸色是那么阴沉。

“放了她,我让你离开。”

“给我备船。”蓝逆鳞沉声道。

“不可能。”瑜颜墨冷笑,“蓝少不会天真的以为我不会在船上做手脚吧?”

蓝逆鳞笑得张狂:“只要有瑜大公子的未婚妻在我身边,葬生大海也有美人相伴,还有什么遗憾呢……别过来!信不信我一枪崩了她!”

瑜颜墨的脚步停下了。

他咬着牙,眼睁睁看着蓝逆鳞带着悦菱,往后方一点点退去,下到货舱里去了。

“走快点。”在迷宫一般的货舱之中,蓝逆鳞拉着悦菱,几乎是小跑。

悦菱气喘吁吁:“你逃不掉的,放下枪,我一定会替你求情的。”

“哈哈哈……”蓝逆鳞听到悦菱的话,忍不住狂笑,“求情?”别说求情这种事对于他来说是种耻辱,也别说瑜颜墨根本就不会听悦菱的妇人之言,哪怕是瑜颜墨同意给他活路,也是对于他的侮辱。

他带着悦菱七拐八拐,像是非常熟悉这里似的,最后带着她来到一个隐秘的小舱之中。

“嘭!”他关上了门,并将它反锁。

悦菱终于有机会休息一下了。

“躲到这里有什么用呢?他最终会找到你的。”她不懂蓝逆鳞的做法。

蓝逆鳞一声冷笑:“呵,原来悦菱小姐,认为我是那种没有脑子的莽撞之人吗?”

他看着这间货舱。货物整齐地码在两旁,而在另一头,有一面看似平常的舱壁上。

“那里。”他指给悦菱看,“是货轮一扇可以通往外面的门。你以为我不做任何准备,就会随意到敌人的巢穴中来吗?”

“我早已经算好了,现在货轮的吃水量,从这里出去,正好可以上另一艘快艇。马上,“他看表,“水木华堂就会过来接应我们了。”

“小堂?”悦菱大吃一惊,“小堂也会过来?”

她是记得,在纽约的时候,她见过小堂和常枫见面。难道说,小堂不是跟常家那边有什么约定吗?为什么又会来帮蓝逆鳞呢?

她糊涂了。

正在此时,前方那扇小门,吱呀的一声,打开了。

蓝逆鳞把悦菱拉在身边,正待上前,却突然又将她靠在了自己怀里,用枪抵住了她的头。

悦菱也看清了,就在她以为进来的人会是小堂时,却发现,门口站着的,居然是瑜颜墨。

“很吃惊吗?蓝少。”他握着枪。

蓝逆鳞眉头紧皱,恨声咬牙:“怎么会……”

“你是要问我怎么会从外面的海上坐着快艇过来?”他脸上显现了一丝嘲讽,“不好意思,蓝少,你好像走错了房间呢。这里,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和你以为的那间货舱,一模一样的地方。不同的是,那里可以通向大海。这里,却只有通向坟墓!”

他单手举起了枪。

这一刻,可以亲手用枪指着蓝逆鳞的这一刻,从得知悦菱被蓝启瞳带走开始,就已经在谋划了。

“谁的坟墓,还不一定!”蓝逆鳞已经飞快地举枪,扣动了机板。

他抬枪的速度,自信可以快过瑜颜墨。可笑,从他成为常家养子的那一刻,就经受了和常枫几乎同样的特工训练。

爹地是把他当成继承人来培养的。

他的子弹,向来百发百中。

而且,还有悦菱挡在自己的前面,他确信瑜颜墨不敢轻易开枪。但他却有十成胜算可以一枪点了他的额头。

枪声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以及悦菱的尖叫声响起。

与此同时,蓝逆鳞只觉得后肩一个刺痛。他身子一颤,手中的枪不由落地,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确实击中了瑜颜墨的头,然而,那只是……镜子中他的影子!

就在那时,镜子中的瑜颜墨却开枪,从他的后面击中了他。

“蓝少真是太紧张了。”他的声音从后方悠悠传来,“连我在门对面安了一面镜子都没察觉吗?你都没看出两扇门的背面是一模一样的吗?”

他的脚步声,慢慢响了起来,朝他们一步步走来。

“噢,对不起,忘了告诉你。我一早就把通往外面的门,换成了和里面的门一模一样了,连位置都做成了面对面。”他再一次举起了枪,“所以,你是必然看不出有什么区别了。连这里的空气、灯光和货物摆放,都做了特殊处理,所以你在镜子里看不到自己的影子,也是听不出我的声音,是从后方传来的了。”

有柳清叶这个工科天才做帮手,要布置这一个幻境易如反掌。

不料蓝逆鳞已经回身,手臂勒着悦菱的脖子,面对着瑜颜墨。

“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折断她的脖子。”他沉沉地威胁。

瑜颜墨没有继续动作了。

蓝逆鳞的眼神告诉他,他并非儿戏。他也通过常天启给他的资料,知道蓝逆鳞从被常家收养开始,就经受了专业的特训。他要杀悦菱,比折断一根麦管还要容易。

他手指挑着枪,举起了手。

“放了她。”他别无选择,蓝逆鳞用悦菱做威胁,他不敢冒险。方才,他本可以一枪结果了蓝逆鳞,但是如果从他的后背打过去,子弹必然会穿透他的身体,伤到悦菱。所以,他才打了他的肩臂,只为废掉他拿枪的那只手。

“扔了枪,”蓝逆鳞带着命令的口吻,“踢到一边去。”

瑜颜墨一一照办。

蓝逆鳞的脸上,张狂与傲气丝毫不减,哪怕他现在已知道自己身处绝境。他这一生,从未败过,唯一一次失败,就要把性命交付。

这就是争夺王者之座的人,必然要接受的命运,要么加冕,要么死亡……

“我姐姐和弟弟在哪里?”他最后一次问道,哪怕是死,他也要明白这件事,才能安心。

“在你三叔的选区里安顿。”他也不再想隐瞒这件事,冷冷地声音传来,“你一直都逼着我找他们,不觉得自己一开始就走入误区吗?我有那个能力,可以监控你的电话,可以轻易掌控你和你姐弟的行踪,并把他们藏得天衣无缝吗?”

这一刻,觉得以往不可一世的蓝逆鳞,显得那么可怜。

常家要清理门户。

常天启再也不能忍受这个收养的侄子势力一天天扩大,并影响到自己的地盘。尤其是,他常年利用海关漏洞,从北美黑市运送禁货到S国。这直接影响到他的提案在国会无法顺利通过,影响他不能顺利地往权力的巅峰行进。

所以,哪怕蓝逆鳞已经成长为一方霸主,常天启这条巨龙,也会顷刻扫尾,将他覆灭。

“哈哈哈……”蓝逆鳞大笑。

三叔要灭他,他怎么会没想到瑜颜墨背后是这样的势力。

他忘记了,忘记了爹地的死,姐姐的沉寂,都和常枫、和常天启脱不了关系。他只记得那时候,三叔说过,他不会去染指C市的经济,他会全力支持蓝家的事业,权当他对兄长去世的补偿。

谁知道,他居然会出尔反尔,说不定,他在许诺的那一刻,就已经算计到了这一天。

他忘了吗?

常家的人,都是没有心的。

从他们的名字写上族谱的那一天,就必然要将心挖出去,祭献给撒旦。

常天启是这样,常枫常雪是这样,就连常音和他,都是这样。而他和音苦心维持着的,启瞳和绝陨的安宁平和,也最终被诅咒所打破。

“不过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了。”他阴森地看着瑜颜墨,“你知道吗?只要我一死,立刻会有人通知海关。而海关会把你运送禁货的消息通知世界各地港口。你的船,无论是抵岸,还是返航,或者开往别处,甚至是沉入大海,都逃不了海关的追查。”

“不仅仅如此吧?”瑜颜墨打断了他,“就算让你活着回去,你也必然在货里面动了手脚了吧?”

看着蓝逆鳞的瞳孔一紧。

他脸上是一个讥讽的笑:“蓝少,我可从未忘记。上一批货,你送给了我什么礼物。”他指着悦菱,却并没有想过要蓝逆鳞明白。

他们联合起来诱他去边境,他虽然处处遇险,却遇到了悦菱。

他们,无论水木华堂还是蓝逆鳞,时刻都在想着要他这条命的。因为,他们想要往上爬,最大的拦路石就是他。

所以,从一开始,瑜颜墨,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和蓝逆鳞合作。

“货,我是必然不会运的。”他转着手上的腕表,轻蔑地看着蓝逆鳞,从一开始,他就是他的手下败将,他从未怀疑过自己可以击败他,“我还在医院,醒来的那一刻,已经在部署这一切了。”

那时候,瑜柳珍莲带来了蓝家想要瑜家帮忙运一批货的消息。他就已经在暗地里做准备了。他虽然卧病在医院,不能动弹,但是已经安排着部下,绕过了总公司,利用另外的壳,在纽约港,悄悄准备一批外观和蓝家货物看起来一模一样的货。

当蓝家的货装好之后,他要做的,不过就是把这一批货换掉而已。

“所以,你的那些货,现在都还在纽约港呢。”他冷冷地说着,不管自己的话会带给蓝逆鳞如何的震撼,“没猜错的话,常天启已经通知了海关,查封了你的东西。”

这样的话,常议员就可以借着这件事,在国会拿到足够通过提案的签名。断臂,有时候意味着可以登上更高。

蓝逆鳞已经意识到败局早定。

“瑜大公子果然是足够狠心。”他勒着悦菱的手臂又缩紧了一些,“你好像忘记了我们所签的合约,如果你没有运我的货的话,KEN集团会赔付多少吧?”

“你说得是这份合约吗?”

瑜颜墨从怀中拿出了合约的一页,抛在了蓝逆鳞的面前。

“好好看看,这上面,除了你的签章,还有什么。”

货舱顶部幽暗的灯光照在了合约上。

原本该有瑜颜墨签字的地方,什么都没有……没有指纹印,没有签章,也没有签名,什么都没有。而旁边的乙方,却有着他的签字和盖章。

蓝逆鳞只觉得心脏被人捏住。

怎么可能?他当时明明看到瑜颜墨签下了合约。

“不好意思,我身边有个人,叫柳清叶。”他淡淡地说,宣布着敌人的死刑。

一个天才的医生,换个角度而言,就是个优秀的化学家。制作一种有时效的墨水,等到某个时刻就会挥发完全不见,对于柳清叶而言,比研制一种起死回生的特效药要容易多了。

所以,从根本上而言,瑜颜墨从头到尾,都没有接下过蓝家的生意。

在C市,敢挑衅他的人,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

“是这样吗?”蓝逆鳞的笑犹如来自地狱,“既然我如此惨败,那么就让你最心爱的人,陪我一起下地狱吧!”

他的手臂,勒得悦菱几乎要晕厥。

“还有,忘了告诉你,瑜大公子,你的未婚妻,身上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不过,我是绝对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你的。等我和她死了,你就去问问水木华堂吧!”

瑜颜墨忍不住想要跨步,悦菱已经快要被他勒死了。

然而下一秒,他硬生生忍住了步伐。

因为他居然看到,悦菱从睡衣前的大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匕首。那是他之前离开前,专程放在她手里的。就怕万一她遇到什么危险,或许还可以自救。

他的心提到了嗓眼子上,细密的汗珠渗出了他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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