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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恶号列车》作者:江亭

简介

桐州九·二七重大杀人案的犯罪嫌疑人周延聆出现在了K4133次列车上。列车长伍凤荣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展开周旋与调查。

火车上,多方势力暗中角力,真相扑朔迷离,犯罪嫌疑人与列车长暧昧纠缠。

周延聆从没有碰到过伍凤荣这样的艳物,身段娇娆,风姿迷离。周延聆看得心动,讨了他嘴里的那口仙气。伍凤荣暗暗警惕,周延聆藏得很深,他要纵容着谁,那可能是他想纵容,哪天他不想纵容了,还不由得伍凤荣撒泼。两人这时候各怀鬼胎,都没有说话。

从桐州到白河三十个小时,路还长着呢......

1.4号车厢有个可疑的男人

4号车厢有个可疑的男人,他坐在15排靠窗位置。

乘务员检查好行李架,慌慌张张地去找列车长伍凤荣:“他衣服上有好多血,已经发黑了,外套都挡不住,开着窗户还能闻到血腥味儿。我没看到正脸,他用帽子和口罩遮住了。行李有一个手提袋,鼓鼓囊囊的,放在手边。要不要通知乘警,会不会是个杀人犯呀?”

伍凤荣披着旧式军大衣,嘴巴叼烟,一只脚踩在椅子上,用抹布给皮靴上油。靴子擦得又黑又亮,脚朝着乘务员得意地翘了翘。他今年32岁,家在南方,长一张俊俏秀才脸。

“慌什么,我先去看看。”他站起来勒了勒裤腰带,笑道:“胖了点,下次做制服给我报大一码。”

乘务员的目光落在军大衣敞开的领口上,制服的胸袋位置别着一枚金徽。那是省政府颁发的“英雄列车长”荣誉徽章,相当于一次一等功。乘务员听说,那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一个犯罪团伙闯进驾驶室里挟持了司机,要求火车变道。伍凤荣临危不惧,冷静谈判,自己代替司机作人质,成功拖延时间直到特警到达现场。犯罪团伙被一网打尽,车上全员无恙,事后列车长得到了省里表彰,报纸连续三天刊文采访宣传,铁路局更是大大地出了一次风头。

见到伍凤荣面无惧色,乘务员也放松了神经。

等伍凤荣走到4号车厢,15排已经空了。

窗户开着,窗帘呼啦啦地飞,北风倒灌进车厢里,把桌板上一只空啤酒罐吹倒了,金灿灿的酒液漏出来,形状像个漂亮的小太阳。

人不在座位上。伍凤荣在椅子下面找到一枚黑色塑料纽扣,孔心缠着断裂的线头,断口像是自然脱落的。他重新点了根烟坐下,目光把整截车厢扫了个来回。这是个星期一的清晨,车厢里总共不超过十个人,15排到20排的座位都是空的,剩余的乘客稀稀拉拉地分布在头尾的角落里,有的睡觉,有的看报纸,还有的塞着耳机打游戏。这样一来,就算有人裹着外套慌慌张张地从走道经过,也不会引起太大注意。

会不会看错了?没有亲眼见到带血的衣服,伍凤荣还是对乘务员的描述存疑。真要是个心里有鬼的,从列车长席到4号车厢来回最多三分钟的时间,跑得倒是快。

以伍凤荣的经验来说,上钩的鱼如果被逃掉一次,要想再抓到就难了。

有人从身后走来挨着伍凤荣的身边坐下。

一个英俊自信的男人,头发三七偏分,抹得油光发亮,羽绒服里的白衬衫领口微开,领带松松垮垮地吊在下面。伍凤荣来不及细审五官,向下瞥见一只老式公文包和一双旧皮鞋,鞋头藏灰,鞋跟磨掉了三分之二。他心里有了底,这是个跑销售的。

“列车长亲自查票啊?”男人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红色的票根。

票面有乘客的名字:周延聆。伍凤荣随手递上烟匣,对方接过去说了声谢谢。

然后伍凤荣动了。他突然欺近身体,嘴里的烟凑上对方的烟头。男人明显没有料到,藏不住本能的后退动作,被伍凤荣压在椅背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睫毛相互轻触,周延聆不得不低垂眼帘避开对视。一方狭窄的视线里只有伍凤荣眼梢微挑、隐含艳笑的样子,那把嗓子又哑又低:“没带火机,不介意吧?”

烟卷呲地燃起火花,尼古丁的味道在空气里轰然炸开。

周延聆的眼神暗了下去:“我的荣幸。”

伍凤荣适时退开,变脸似的又恢复了冷静的神态。

这人身上没有血腥味,很干净。干净得有点可疑,倒像是……刚擦过澡。

两人都没有挪动的意思。伍凤荣把窗户合上,外头的风雪声啪地断了。

“周先生去白河啊?”他问。

周延聆拍拍公文包:“跑客户。”他夹烟的姿势像老烟枪。

伍凤荣翘起二郎腿嗤笑:“什么公司这么抠门儿啊?现在但凡有点钱的都坐高铁去了,到白河也就八个小时。这么走得两天一夜,不会耽误生意?”

周延聆把眼睛眯成缝,一副**熏心的下流相。

“高铁禁烟,在这儿不是有列车长亲自服务么?”

伍凤荣没有马上接话,手指间的票根在骨节处摩挲了一会儿,递还回去。一时间耳朵里只有铁轨与车轮倾轧的轰隆声。他等到手里的烟头烧完了,往那空啤酒罐投,啤酒罐丁零当啷好一串响。列车长站起来,从老销售员的双膝上跨过,摆摆手:“有空再请周先生抽烟!”

这是刻意恶心人,不想让他多留,他也不自作多情。

回到办公席,副车长赵新涛在等他。他摇头说:“没找到。”

赵新涛急了:“还能大变活人不成?搜呗,一共就十节车厢,还能不要命了敢跳车?”

“变什么活人?”伍凤荣瞪着眼睛,叉起腰来:“擦个澡换身衣服,连包带东西全扔车窗外头去,你还要抄家怎么的?有证据说人家是犯人吗?还是你亲眼见他砍人了?”他啐了一口在烟灰缸里:“老子心里有数,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儿咋咋呼呼的。”

赵新涛被骂得哑口无言。伍凤荣撒起泼来他是不敢惹的,这位列车长嘴皮子十分了得,平生最不擅长吃亏,要是见到漂亮小姑娘一逗一个准,发起火来架势也大,说一不二,又专又横。他威信在此,要不然也不能和犯罪分子谈判谈出个全员无恙来。

赵新涛和伍凤荣同班组多年,车上小偷小摸见的多了,杀人放火的确实少,十年也不一定能遇到一次。一来劫持火车的难度很大,火车可以紧急制动,即使犯罪分子控制了驾驶室,也不一定能顺利变道;二来劫持火车的价值不大,还不如炸火车站。但万一真遇到了,就是命悬生死的事情。乘务员说起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坐在4号车厢里,赵新涛的脑袋就反反复复念叨,运交华盖啊运交华盖,一定是冲撞菩萨了!怎么就伍凤荣总赶上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呢?

伍凤荣反倒安慰起他来:“你怕什么?真出了事还有我嘛,最多这个英雄列车长不要了。车在我在,我还能把你拉过来垫背吗?晚点我再去看看,让几个女乘务小心安全。”

赵新涛出去的时候还是犹犹豫豫。伍凤荣不要命的个性容易出事,这人三十多岁了毫无牵挂,什么都不在意,真的把火车当自己家。他的车,当然是不容撒野的。

其实伍凤荣想得简单多了。没人比他再熟悉这趟车,有危急情况他也比任何人都有办法,天是塌不下来的。这片苍茫的北方雪林看着很大,又寂静又森冷,但是来回跑的多了就习惯了。路是一公里一公里走的,时间是按小时过的,走了多远多长时间伍凤荣算得清清楚楚,他心里再不能更踏实。只要能走下去,再大的天地,再漫长的岁月,总会有到达的时候。

铁道上的生活极其枯燥单调,每天看差不多的景,就是天山雪池也会看腻。伍凤荣拨开窗帘,目光越过外头灰白的桦树林和扑飞的鸦群。十月的天气刚刚下过第一场雪,太阳躲得远远的,从环山的云翳间放出几缕金光,把山坳里溪流照得亮晶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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