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的一声——
里面整理好的衣服和其他零散的东西全都掉了出来。
颜如欢误以为秦恒生气了,她蓦地就红了眼圈,蹲下身子整理那些掉出来的东西,一声不吭。
秦恒清清楚楚看到她的神情,更是不耐的蹙起眉头,直到看到她双手在颤抖,手里拿着的是——
一根断掉的翡翠簪子。
原本是用一块手帕包着的,箱子这么摔,里面的东西都掉出来,簪子也不例外。
一滴晶莹的泪珠滴落在她的手背上,秦恒垂在身侧的手抖了一下。
他疾步走过去,一把将她从地上拉了上来,看着她紧咬着唇不放的样子,他没有哄女人的经验,不知道该怎么说,到最后却像是命令道:
“不准哭!”
可是颜如欢却越哭越凶,像是受到极大的委屈,挣扎着要挣脱他的桎梏。
秦恒刚刚是被自己急糊涂了,冷静下来后,才说:
“我不是气你,而是你没必要搬出去,不是说要跟我学习吗?况且小少爷的情况只是稳定了而已,距离完全康复还需要很长时间的调理,你搬出去,谁帮我?”
可是颜如欢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秦恒急的都没办法了,过了一会儿,她哽咽道:
“断了……”
秦恒低头看着她攥在手心里那根断了的簪子,才明白过来,原来,她是为了这个哭的。
他失笑的伸手拿过簪子,声音放轻了说:“我来想办法,你就别搬出去,安心在这住下。”
第149章 与子偕老
东苑唐唐的房间里。
唐晚哄着唐唐睡觉,他的身体才刚刚恢复一些,很容易就疲惫,不一会儿功夫就睡着了。
回到唐秋山的房间后,到了深夜,唐晚也不见唐秋山回来。
她掀开被子下床,披了一件外套后就出了房间。
走廊亮着灯,一长串过去却没见人影。
如今叶城已经算是深秋了,到了夜里风带着寒意卷来,她不由拉紧了衣服,正巧有佣人过来,她走过去拉住人,问道:
“看见唐先生了吗?”
佣人手里端着药,是秦恒命人熬给唐晚喝的,调理身子用。
她摇摇头,说:
“我只看见唐先生朝着书房的方向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去了那里……小姐,您该喝药了。”
唐晚看了一眼深棕色的药汤,微微蹙了一下眉头,急着要走,说道:“先放屋里,我等会儿喝。”
说着,她就拉紧衣服朝着书房的方向走。
一路上也没什么人,唐庄就是这样,白天里庄严的像是一座宫殿,到了夜里就维持着一张肃穆的脸,一经这么多年,从未动摇过。
在书房外看见两个守着的保镖,她过去询问,原来唐秋山真的在书房里。
她走近的时候,隐隐听见里面传来咳嗽声,她愣了一下,脚步越来越快,猛地推门进去。
唐秋山背对着她,坐在窗边,唐晚推开门的时候,他还在咳嗽,手心里拿着一条手帕。
他慢慢的回头看过来,只是一眼,那苍白的脸色就吓得唐晚六神无主。
唐晚急忙跑过去,蹲在他身边,红着眼圈抓住他另一只手,颤抖着声音问:“怎么了?”
她的声音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尾音都提高了,带着颤抖的哭腔让唐秋山心紧紧的拧了一下。
他反手握住她的,似笑非笑的说:“以前我也咳嗽,不见你这么紧张,怎么越长大胆子反倒是越小了?”
唐晚没心情跟他缅怀过去,紧张的看着他的眉眼,他的鼻子再到他的嘴,一路看下来,都让她心碎不已。
她的眼底隐隐含着泪光,“我担心……”
唐秋山将她半蹲着的身子拉起来,而后他也站了起来,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里,安慰道:
“只是入秋天气转凉了,能有什么事?别担心了。”
说着,他牵着她的手离开书房。
回到东苑后,唐晚在他的怀里睡的很不安,到了半夜才传来她平稳均匀的呼吸。
唐秋山微微低头看着她那张搁在自己胸膛上素净的脸,他看了很久,安静的房间里传来了一道微乎其微的叹息声。
过了好一会儿,唐秋山侧身小心翼翼的将她的身子移开,而后才翻身下床。
他是走到浴室之后,才将一直攥在手心里的手帕摊开。
浴室的灯光白的有些晃眼,都不及手帕上那道血迹来的触目惊心。
唐秋山的唇色淡如樱瓣,他看着手帕上的那抹血红,目光依旧平淡,只是嘴角凝着若有似无的苦涩。
想到在书房时唐晚紧张的样子,他微微蹙起了眉头,握在掌心里的手帕一收——
“哗啦啦——”
手帕顺着水流冲走了。
……
天亮之后,唐晚动了一下身子,感受到腰间那只有力的手,她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到现在醒来能感受到他就在身边,她才慢慢的安心。
她慢慢的深呼吸,噩梦之后眼角还没干的眼泪无意间被她的动作抖落了。
即使她坐起来的动作放得再轻,睡眠一向浅的唐秋山还是醒来了。
他也坐起来从后拥着她,下巴搁在她纤瘦的肩膀上,轻嗅着她发间的清香,这样安宁的清晨,太少了。
感觉到今天唐秋山有些不同,唐晚慢慢转过身子看他,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眉眼,笑道:
“你起床一向早的,我回来这么久,你的生物钟都乱了。
还好是现代,要是搁在古代,我就是狐媚惑主的妖女了,外面那些人还不得把我处死?”
唐晚说话的时候连眼底都爬上了笑意,这样清晰明艳的容颜在唐秋山眼里却渐渐有些模糊了。
他突然伸手将唐晚揽进怀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重重的闭上眼睛,像是所有的情绪都要隐藏起来一样,却是淡笑道:
“他们没有那个胆子,谁敢动你,我就杀了谁。”
一开始,唐晚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后听了他说的话才渐渐笑出来。
“唐先生这样,就更加坐实了我是妖女的事实,你可不能这样害了我。”
她还在开着玩笑,唐秋山看着她眉眼含笑的模样,渐渐动了心思,倾身就要吻她。
唐晚笑着躲闪开,可她根本就敌不过唐秋山,两下功夫就被他按着后脑勺动弹不得,可唐秋山却突然停下来。
两人的脸贴的极近,呼吸与共。
唐晚再也绷不住,看着唐秋山近在咫尺的眼睛心跳的异常快速,渐渐红了脸颊,出声提醒他:“你不是要亲我吗?”
她面若桃花的模样全都印在唐秋山的眼里,他忽然想到当年她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没羞没臊的模样。
他轻笑了一声,旋即将薄唇覆了上去。
……
如今唐唐的病情稳定,需要的睡眠却比常人要多得多。
唐晚进屋的时候,他还在睡,而后她小心翼翼的退出去。
而唐秋山正好过来,他朝里面看了一眼,“还在睡吗?”
唐晚点点头。
唐秋山没再说什么,而是牵过她的手,声音淡淡的说:
“陪我走走。”
不知不觉走到了偏阁外,刘妈和刘石的身体已经康复了,刘妈年纪大了不愿在外多停留。
唐晚留了他们很久,他们才答应多住几天,前两天刚离开。
如今一楼空落落的和以前一样。
二楼才是唐晚的房间。
推开门后,里面的东西的摆设和唐晚走的时候一模一样,未曾被人动过。
看着面前熟悉的一切,唐晚微微红了眼圈,心口闷闷的都快喘不上气了。
她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还是唐秋山牵着她进去。
离开这里的那一晚,窗户外还是唐秋山命人钉上的木板,如今已经拆除了,光线很足。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慢慢的吐气,过去的一切就好像做梦一样。
刘妈在这里的时候,她时常会过来,却没有上楼。
身边的人一直不说话,唐秋山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轻轻捏了捏她的手,“都过去了。”
“嗯。”唐晚点头。
唐晚坐在梳妆台前,镜子前放着一个精致的盒子,木盒是繁复的镂空雕花。
她伸手打开了木盒,盒子里放着一把乌木梳子。
上好的乌木,通体乌黑。
那是她留了齐腰的长发后唐秋山送的。
她还记得自己曾问过他,听说有人送梳子会在上面刻一些“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样寓意深刻的话,为什么这把梳子没有。
至今,她还没得到唐秋山的回答,他只说了一句:“不要的话就丢了。”
就在她陷入思绪的时候,手里的乌木梳子被人拿走了。
她立即回过神来,想转身,却被唐秋山按着肩膀,他看着镜子里的她,淡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