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忙叫住了他，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这样急匆匆的，是要往哪儿去啊？”
“老夫人和二老爷提前好几天回来了，弃舟登岸，眼看着就快要入府了！夫人赶忙让我们去正厅接待呢！”
说着，那小厮气喘吁吁说了这些话，便直接往府门赶去。
秦言落脸色一沉，呵，这一家子，一回来就给自己来个下马威。
提前回来也不说一声，就让自己乱了阵脚。
秦言落款款走到正厅门外，站在厅门外，并不进去。
借着隔窗的镂空，看到一鬓发灰白的模样的老妇人端坐在高凳上，便是秦言落的祖母，老夫人白氏。
老夫人白氏笃定佛法，这是秦言落一早就知道的。
只见老夫人白氏脚上踩着檀木脚踏，头上勒着一块抹额，抹额上的纹样是金莲花。
抹额上一枚珠圆玉润的淡蓝水珍珠，在日光下，闪着五色的彩光。
手上戴着一串菩提子佛珠，布满皱纹的手一直盘摸着那串佛珠，一脸怒目，瞪着秦夫人。
秦夫人在一旁站在，垂首低头，不敢高声说话，她对这个婆婆向来是敬重有加的。
而一旁的二夫人，一双丹凤三角眼，身量苗条，锦衣华服，一脸和和气气，笑语盈盈的模样。也站在一旁，身上穿着金丝线缝制的锦衣，一身华贵。
秦夫人站在一旁，一身天蓝水衫，比她朴素太多。
二夫人手边带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那男孩子黏在二夫人膝下，一刻都不肯分开。
老夫人脸色阴沉，指着秦夫人的鼻子，就狠狠地啐道：
“宛娘，你怎么当家的？我都一把年纪了，老骨头了，还要从渡口亲自叫个几辆轿子，才给我们送到这秦府来，要不是玉娘周旋妥帖，行李等物件还丢在船上呢！”
秦夫人便是宛娘，二夫人是玉娘。
秦夫人面色难堪，诺诺道：“娘，不是这样的，你们提前了好些天到，我们也没收到信，所以有些乱了……”
老夫人生生打断她的话，斥责道：
“我懒得听你找借口，你养的那个好女儿呢？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觉吗？成什么样子？处理家事也这般不上心，教育儿女也这般随便，我儿子简直就是瞎了眼了，看上你，被你诱惑得五迷三道的！”
秦夫人怯怯站在一旁，忙讪笑道：“言落那边，我让福嫂去叫了，想必是梳妆得费一些时间。”
二夫人忙在一旁和缓气氛，带着那五六岁的小孩，硬生生地送到秦夫人跟前去，假笑道：
“嫂子，这是轩儿，五岁了！”
又低头对那小男孩道：“轩儿，这是大娘。”
小男孩躲到二夫人身后，微微探头。
“这便是轩儿啊？”
秦夫人不知是该上前还是该站着。
那小孩似乎也没有上前的意思，一直抱着二夫人的大腿不放，怯生生的，眼里都是对这位大娘的警惕。
秦夫人有些尴尬，之前二夫人在信里说的要过继的那个孩子，其实是小儿子辰儿。
辰儿那孩子，尚在襁褓之中，她觉得过继过来会与她亲昵一些，没想到这二夫人居然换成了轩儿，却也不说一声。
心里憋着一口气，秦夫人脸色不大好。
可是，要过继哪个孩子，自然是要听老夫人的。
这二夫人能把轩儿带来，之前定然是得到老夫人同意了的。
只是这轩儿如今五岁了，早就知道人情了，自然不肯和秦夫人亲近，很是排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