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人运气好,刚才还挤地站不住脚跟的河边,三三两两都散了。

花簌簌与顾尔立马将怀中的花灯放在脚旁,好占住位置,防止后面有人来没处放花灯了。

“火折子给我。”

顾尔掏出怀中的火折子,刚要递给花簌簌,想了想又收回去体贴地将火折子吹着,这才递给了花簌簌。

花簌簌欢喜地接过火折子,正要将手中的莲花灯点燃时,她犹豫了,随后撇下正在理那花灯的顾尔,起身走向了刚才戴斗笠的男子。

“给,这个莲花灯既然被你救下,那便是你的了。”

花簌簌见那男子并未接过,想到他应当是顾忌自己男子的面子,不好意思同姑娘一般放花灯,于是她下意识地咬了咬唇,想着将莲花灯点上再给他便也没有理由拒绝了。

花簌簌轻轻吹了吹火折子,待幽幽的火星逐渐变成了一小撮火苗时,她立即抓住时机点燃了莲花灯上蜡烛的灯芯。

“好了,公子许愿后就可以将莲花灯放入水中,这湖水会将公子的愿望带给天神。”

男子冷声道:“我没有愿望。”

没有愿望?

无欲欲求?

还真是个怪人。

花簌簌挠了挠头说道:“那我便替公子求个平安吧。”

说完,花簌簌怕他仍旧不愿意接过花灯,为了不让自己下不来台,便顾自替他做主将许愿后的花灯放入了水中。

“公子必定会平安顺遂的。”

说完,花簌簌便转身去找顾尔一同放花灯了,这每一盏灯都代表了她在意的人,应觉观内的道长和师兄们,回宫后的父皇母后、太子太子妃、花琛、顾尔除了已经亡故的花解言和云青山,每一盏花灯她都许了同一个愿望:平安。

人只有活着才会有喜怒哀乐,无论在他们心中自己是否真的能有那么一席之地,但是他们对她而言却是意义不同的。

还有最后一盏灯,顾尔惯性地点燃递给了花簌簌,花簌簌却没有接,而是推回到了顾尔面前。

“这一盏是留给你的,快许愿吧。”

顾尔一愣,说:“小姐还未给自己许愿呢。”

花簌簌刚才并未提及自己,顾尔下意识地拒绝了花簌簌的提议,在她的认知中,花簌簌这般天真烂漫的女子自然不会放弃给自己许愿,诸如容颜永驻、获得良缘等,再不济也会许愿得个上好的珠钗。

“顾尔,你快许愿吧,再不许愿后面的人要等急了。”

顾尔红了眼眶,虔诚地许愿道:“那顾尔便许愿小姐所有愿望都会实现。”说完就将花灯放到了水面上。

花簌簌本想问顾尔就没有什么愿望给自己了吗?话至嘴边,又咽了回去。怎么好意思开口呢,就连她也没有许给自己的愿望。

花簌簌突然理解了刚才那男子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对她而言身边的人都好,那她也便好,顾尔亦然。

她不愿意去问顾尔,为什么不给自己的家人许愿,她生怕这一开口说不定会揭开顾尔心底最为难言的伤疤,而对她来说却并不是非问不可的。

“走吧,我们往前走走。”

花簌簌转身刚要迈步走,迎面便看到柳扶风提着个兔子花灯走来,她下意识地想躲,可又无处可躲。

随后花簌簌暗自在心中鄙视了自己一顿,她又没有欠他什么,他柳扶风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怎么就那么胆小。

柳扶风也一眼在人群中认出了花簌簌,明明河边那样的昏暗,甚至看不清脚下的台阶,可他还是认出她了。意识到这一点,他暗自心惊,同时也清楚的明白,这样很不妥帖。

花簌簌拽了拽顾尔的衣袖,暗示她不要理会,直接走就好。

可往往就是这样的,越是要装作冷静的样子,越是会破绽百出。

这样昏暗的夜空根本就看不清楚台阶,花簌簌一脚踏空差点摔入了湖中,若不是顾尔有功夫,眼疾手快地接住了自己,怕是早就成了落汤鸡。

柳扶风见状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扶,好在宽大的衣袖挡住了伸到一半的手,花簌簌与顾尔二人自顾不暇也就没有注意到他的举动。

花簌簌站停后,又羞又恼,拉着裙摆气鼓鼓地瞪了柳扶风一眼,用力地踩着台阶走过柳扶风的身旁。

“小姐留步。”

柳扶风待花簌簌转身看向自己后,将手中的兔子灯递给了她,“这兔子灯是我偶然得到的,送与小姐,也算物尽其用。”

花簌簌本是想一口拒绝的,可那兔儿灯着实精致,比她刚才见到的都要好,没骨气地接过了灯笼,恶狠狠地说了句:“多谢。”

若是没听清话的,还以为二人是仇人见面。

“小姐,你和柳公子?”

顾尔敏锐地察觉到二人之间隐秘未宣于口的情感,当初在淮王府她便看出来了,可如今两人身份如云泥之别,千不该万不该有任何牵绊。

“我知道分寸的。”花簌簌明白顾尔在担忧什么,今日也确实是太过放松了,原不该如此。

她是个有婚约的女子,前面的路即使此刻迷雾环绕看不真切,但也已然注定。

前头的路已然被堵死,顾尔拍了拍前头之人问道:“姑娘,请问前头是在做什么?”

那姑娘眼中难以掩盖兴奋的光芒,回答道:“前头是翩翩姑娘和竹清姑娘争百花之首呢,咦?你该不会不知道翩翩姑娘吧,她可是去年的百花之首,凭一舞名动整个都城!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前头寻个好位置了。”

顾尔与花簌簌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果然心意相通,立即手脚比用拨开人群,因着顾尔的灵活,花簌簌有一次占到了一个极好的位置。

这不看不知道,去年的百花之首果然是惊艳绝伦。

虽然她从未见过翩翩,但是一眼就能将她认出来。

翩翩人如其名,她有着世上女子都羡慕和嫉妒的资本,身姿曼妙,腰肢纤软,飘逸轻灵,一颦一笑,若仙若灵。

翩翩的舞姿与竹清的笛声完美融合,即使大部分人的目光汇聚在她身上,也不得不感叹二人难分伯仲,互相成就。

忽地一条红绫从花簌簌等人身后快速飞至眼前,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便看到一青色罗裙的女子一边吹着笛子一边踩着红绫走向正在起舞的翩翩身旁。

这一举动让本来在竹清台前的人纷纷拥簇着想要挤到前头,所以顾尔与花簌簌被身后突如其来巨大的力量冲散了。

“小姐,小姐。”顾尔即使轻功再好,也终究躲不开。

而花簌簌就更艰难了,本来表面已然愈合的伤口被人推着挤着又有了加重的趋势,无奈她只能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奋力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

好不容易冲出了人群,花簌簌的发髻早已松散了些许,额头上还多了些薄汗,最主要是伤口隐隐作痛,也不知道有没有裂开。

“顾尔,顾尔,我在这里。”

花簌簌的呼喊一次又一次地被人群激动的叫喊声淹没,她又没有力气再次拨开人群,只能找个人少又显眼的地方等待顾尔找到自己。

她环顾四周,眼前最显眼的莫过于那颗临水生长的柳树,最主要的是,那柳树枝干上挂着个硕大的灯笼,人站在下面再显眼不过。

不过她到底是太过天真,只想着这样能容易让顾尔找到自己,却忘了她那副酷似同胞姐姐花解言的脸,也容易让别人注意到自己。

来往之人或是好奇的探看,或是被她容貌所惊艳,亦或是露骨地打量,久而久之花簌簌便起了退缩的念头,想赶紧离开这里。

正当花簌簌想从树后转移到别处去,灯光下她影子的肩膀上空却多了一只手,她立马想起了刚才那露骨的眼神,仿佛自己在那目光下如同□□一般。

她的心仿佛就要跳出喉咙一样,为了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想,她微微偏了头看向身后的人,待余光中瞥见那人腰间的剑,她哪还顾得上胸口的疼痛,拔腿就跑。

她脑中闪过了许多猜测,也许他是个登徒子,想要轻薄与她;也许他是个劫财的匪徒,见她衣着便想贪图钱财,再杀她灭口;又或许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想要杀她好阻止自己和亲……每一种都让她坚定地逃跑。

耳边传来身后的脚步声,更加让花簌簌慌乱,她此刻很想高喊救命,高喊顾尔,但是万一那人本不想杀她灭口,这样被逼急了反而要去她性命。

脚步声越来越快也越来越近,花簌簌绝望极了。

可就在这时,花簌簌一眼就捕捉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地冲向他的身边,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袖,轻声又急迫地说道:“先生救我。”

柳扶风见她脸色煞白,又听她呼救立马将她护在身后,随后目光犀利地看向来人,“阁下是何人?”

那人手紧紧地握着剑柄,同样忌惮地回看着他。

二人就这样胶着着,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有行人路过好奇地打量着,纷纷被那人和柳扶风凶狠地目光吓退。

柳扶风偏头轻声问道:“顾尔呢?”

“不知道,我与她走丢了。”

那人不愿再这般僵持下去,掏出腰间的鸣烟向四周示警,很快柳扶风与花簌簌就被几人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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