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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尽了力,到了地下……也有脸去见姑娘了。”
一整个晚上,贺嬷嬷只是喃喃絮叨着这句话,翻来覆去,听得看守她的婆子不胜其烦。
次日清早,众人推门进去,就发现她已吊死在了窗下。
——这其实是秦沣默许的,他知道贺嬷嬷已存死志,于她来说,反倒是解脱。
秦益对此一无所知,众人只是告诉他:“妈妈病了,不能来看大爷。”
等再过一段时日,便可徐徐说出贺嬷嬷“病逝”的消息。秦益毕竟痴傻,其实不能理解死亡的含义,好在他素来没心没肺,即便想念贺嬷嬷,也能继续平安喜乐下去。
忽听窗外又传来秦益的叫嚷声,十分欢喜:
“爹爹!爹爹回来了!”
不等丫头通报,男人已掀帘而入。步入内室之前,他却站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子,等自己衣上的寒意都消散了,方才笑着进来:
“益儿堆的雪人你瞧见没有?倒把你堆得好看,我却成了歪脖子大脑袋。”
众人不免都笑起来,卢月一面亲自接了手巾帮他擦脸,一面笑道:
“准是你又罚他背书了,他恼了才会如此。”
话音未落,秦沣已拿过手巾:“我自己来。”
因见卢月身上只穿着家常衣裳,他又道:“怎么穿得这样单薄?”说着吩咐丫头,“快把暖袄给你们太太拿来。”
卢月忙笑道:“屋里怪热的,我就是嫌出汗才不穿,我早已大好了,哪里就这么娇弱。”
但秦沣执意不肯,非要看她裹得严严实实才罢休。她知道他是被吓怕了,面上无奈,心里却又十分满足——
她被救回来的那段时日,秦沣不眠不休守在床边。其实她并没受太严重的伤,只因冬日天寒,发了几日的热,在他心里就成了个瓷娃娃,生怕她一碰就碎。
如今她已与秦益和离,二人虽还未举办婚礼,但已写定婚书,因此家中众人都改口叫卢月太太。
至于卢母那边,卢月也不知秦沣是如何解释的。老太太来看女儿时虽淌眼抹泪,但也十分欢喜。
她早已从秦沣口中知道了当年的旧事,方才明白原来外人传颂的故剑情深都是穿凿附会。愧疚就像是一把锁,锁了秦沣十六年,如今他终于可以挣脱枷锁,迎接新生。
“月儿,等过了年,我预备上奏请辞。前儿你不是说想去江南瞧瞧?咱们就把新家安在那儿,好不好?”
晚间吃过饭,二人围坐在熏笼上闲话家常,秦沣忽然道。
卢月不禁一怔,见他神色柔和,心中顿有千言万语,只是说不出。
她是个聪明人,秦沣如今正值盛年,正是大有可为之时,眼看着连内阁首辅那个位置都能够一够,却突然提出请辞,除了她,还能有何原因?
他怕她被人指指点点,怕她不想留在这个伤心地。
那晚在宗祠里发生的事虽然被秦沣下令封口,可人多眼杂,难保不会有风言风语传出。且京城中,知道卢月和秦益成过亲的人也不少,留在这里一日,她就必须要低调谨慎,秦沣又身处此等高位,她改嫁给他后,焉知不会被朝中市井非议?
而一旦离开这里,他便能风风光光地迎娶她,给她一个盛大隆重的婚礼,让她名堂正道地做他的妻。
想到此处,她竟不知自己该露出何种神情,下意识便要出言阻止,可一张口,便发现自己声音都变了调。
明天本故事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