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初尧反问:“我怎么就不是东西了?严述参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的名声就是被他们那一帮人弄坏的。”
容听悦回忆:“听说有姑娘半夜未经允许,进入你的房间,被你扔了出来?”
盛初尧炸毛了:“我不能扔吗?我可是受害者!我爱惜羽毛也有错?”
“没错,你做得对。”容听悦道。
盛初尧一下子没话说了,他看了眼容听悦,解释:“也不是谁我都扔的。”
起码我没扔过你。
但人容听悦也不会不经允许就进入他的房间。
因为容听悦自从嫁给他后,一直住在他的房间。
盛初尧有一搭没一搭地想,说起这个,他好像…并没有与容听悦同床共枕过。
太不像话了,这算夫妻吗?
呸呸呸!想什么呢。
容听悦问:“后来呢?”
盛初尧得意洋洋道:“后来她非要寻死觅活,我便赏了她一张草席,于是她便作罢了,我呢,就将她赶出了昌宁侯府。”
“那之后不久,我听说你把府中仆役都遣散了。”容听悦又想起一茬事。
“对…我乐的清净。”盛初尧可疑地停顿片刻。
“你是怕她只身被赶出府,遭人口舌吗?”容听悦温和地问。
盛初尧矢口否认:“我才没那么矫情,她遭不遭人口舌,与我何干?”
容听悦道:“盛延益,你真好。”
“……”又夸我了,盛初尧心想。
他揉了揉鼻子,故作为难道:“你要非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容听悦没忍住笑出了声,她替盛初尧拉了拉被子,和声道:“你需要休息,睡会儿吧,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盛初尧遗憾地想,若能一直这么下去就好了。以后谁娶了容听悦,那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不过…
盛初尧蹙眉道:“阿悦,日后你若是成亲了,不要总想着照顾人,惯的他脾气,都有手有脚的,没理由是你照顾人。”
容听悦疑惑:“我给你什么错觉了吗?”
她照顾人?她家下人是吃闲饭的吗?
盛初尧思索片刻,回忆起容听悦确实不怎么亲自动手,她若动手做些什么,必是自己有兴趣了。
“我不会照顾人。”容听悦如实道,她的意思是自己并不擅长照顾人。
谁知盛初尧听后却沉默了,半晌才问:“你说我不是人?”
骂他不是东西,还说他不是人。
这也太让人委屈了。
容听悦看盛初尧的脸色变的晦暗不明,生怕他把自己气死,补充道:“除了你。”
小侯爷的满腔不忿霎时偃旗息鼓了。
“除了你”,这三个字带着的隐晦暧昧,让小侯爷那股不可言说,甚至不自知的情愫,得到了很好的抚慰。
他愉悦道:“那我睡一会儿,晚膳你随便做,你做什么我吃什么,你做什么都好吃。”
“…好。”容听悦无言。
有时候不得不说,小侯爷真是又爱气又好哄。
次日,沈骏山带人搜了整条洛宁街,洛宁街聚住着部分门阀士族与高门显贵,其中就包括容家,搜查也是从容家开始的。
沈骏山带人闯入的时候容集贤和容太翁均不在家,他是看准了时机才来的,就连容听悦也是听闻消息后匆匆赶回来的。
“呦,容姑娘,又见面了。”沈骏山恨得牙根痒痒。
容听悦微微福身:“小女见过大人。”
沈骏山白了她一眼,拿出令牌道:“例行公事,望容姑娘知晓。”
容听悦面露不解:“敢问将军,发生了何事?”
“昌宁侯失踪,本官奉命追查,容姑娘不必惊慌,本官查完便走。”沈骏山四处打量着容府。
容听悦蹙眉:“昌宁侯失踪,你为何要搜查我容府,难不成我容府藏了昌宁侯不成?”
“谁知道呢。”沈骏山没把容听悦放到眼里,他略过容听悦,敷衍道:“毕竟见不着昌宁侯的人,洛阳城的人便都有嫌疑。”
只要让他发现盛初尧,他必会置盛初尧于死地,顺势再嫁祸给发现盛初尧的人家。沈骏山嗤了一声,他弄死盛初尧跟弄死只蚂蚁一般,真不知主公为何大题小做!
容听悦看起来很为难,她又道:“还望将军通融片刻,容我去请阿爹回来。”
“不过小事,何须劳烦尚书大人?”沈骏山打量着略显惊慌的容听悦,心下怀疑:“难不成贵府真有什么不能见的人?”
“没有!”容听悦急忙否认,她颇为不安地垂首,重复了一遍:“没有。”
沈骏山轻蔑道:“容姑娘昨日气势那么足,没想到也是外强中干,欺软怕硬啊…”
管家蹙眉出声:“沈将军,请您慎言。”
沈骏山冷哼一声:“给我搜!”
几个官兵冲撞过容听悦,容听悦没站稳,差点摔倒,她看向沈骏山,沈骏山冲她有恃无恐地扬了下眉毛。
管家急忙扶住容听悦,担忧道:“姑娘。”
“对了,”沈骏山想起严述的嘱托,加重语气道:“容姑娘的院子,要特别关照一下。”
“沈将军!”年过五旬的老管家怒道:“我家姑娘还未出阁,您此举,可曾考虑过我家姑娘的名声?!”
“容家高门高户,想结亲的人多了去了。”沈骏山玩味一般地瞥过容听悦,嗤道:“即使她无才无德,行为放浪,或是…水性杨花,想娶她的人也不在少数。”
老管家咬牙切齿道:“你少侮辱我家姑娘名声。”
“侮辱?”沈骏山提高音调:“听闻她之前倒贴严述大人,可严述大人未曾看她一眼!这洛阳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爱慕严大人的姑娘不少。”容听悦缓缓开口:“小女自知平庸,此事倒不至于闹得洛阳城人尽皆知。”
沈骏山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只是沈将军远在边疆,是如何知道这些小事的?”容听悦问。
沈骏山顿了下,皱眉看着容听悦。
与主公有关的事,他自然清楚。
容听悦粲然一笑:“是刻意打听吗?您刻意打听小女的私事?”
沈骏山:“……”
“如此说来…”容听悦眯眼,轻笑一声,她朝沈骏山走近半步,不疾不徐道:“沈将军火急火燎地搜查容家,莫不是想同小女亲近吧?”
沈骏山斥道:“荒谬!”
“不怪小女多想,沈将军昨日在街上故意同小女搭讪,今日又找上门来,实属刻意了。”
沈骏山百口莫辩,他脱口而出:“本官会瞧上你一个黄毛丫头?!”
“小女才不如人,貌也逊色,自知将军是瞧不上的。”容听悦盯着他,侃侃道:“所以,将军是想同容氏交好吗?想不到清风明月如沈将军,也是攀附巴结之辈。”
沈骏山大喝一声,怒道:“你少侮辱本官!”
“小女不敢。”容听悦仍是一副温良做派:“不过将心比心,名声于将军重要,于我也一样。人言可畏,还望将军接下来慎言,不然…”
“我不好过,你也别想独善其身。”
沈骏山:“……”容听悦的语气,让他蓦地想起昨日那句“不该碰的不要碰”。
他从未被一个女人堵的哑口无言。
“若有关于我的风言风语传出去,您的流言蜚语将不会比我少。”容听悦淡淡道:“将军治下森严,希望您的属下不会出去乱说,我自然也会看好府中人的嘴巴,毕竟,我坏了名声顶多让容家蒙羞,您若坏了名声,陛下会如何看?”
“你…”沈骏山对容听悦怒目相对。
两人的对峙被打破,一个官兵匆匆过来,“回将军,在容姑娘闺房窗下发现了血迹,还有大量药渣。”
沈骏山冷笑一声,他目光逼视着容听悦:“你果然与盛初尧有勾结!”
“直呼皇室名讳,沈将军,你这是目无尊卑。”容听悦没有回答他。
沈骏山瞪她一眼:“负隅顽抗!”
容听悦的院子满是官兵,沈骏山大步走到窗下,果然发现了些红迹,只是,他蹙眉蹲下,指尖蹭过那些红痕。
他久经沙场,自然知道这不是血迹。
“那日下雨,我关窗时不慎将胭脂打翻,”容听悦不明所以地问:“胭脂和血迹会很像吗?”
沈骏山起身,质问:“你的胭脂为何会放在窗台上?”
容听悦不解:“我为何不能把胭脂放在窗台上?”
沈骏山目光如炬,他冷笑道:“胭脂不应放在妆奁里吗?”
容听悦平静地望着他。
一个小兵看不下去了,小声道:“将军,容家姑娘爱那些脂粉罗钗成痴,是出了名的。”
沈骏山下意识看向容听悦的房间,目之所及,皆是金银珠玉…
“……”
“那药渣呢?为何会有药?你没生病吧?”沈骏山不死心地问。
容听悦温婉一笑:“多谢将军关心,不过病的不是我,是我房里的小丫头,您若不信,只唤了竹青和大夫来仔细盘问,便可知晓。”
太正常了,正常的反常。
仿佛这么正常,只是为了应付他。
容府肯定不简单,沈骏山直觉不对劲。
这丫头就不对劲得很,一会儿怕的要命的模样,一会儿又咄咄逼人!
一定还有没想到地方,沈骏山透过窗户看向容听悦的屋内,忽然,他目光一紧,问:“罗汉床上还有人住?”
罗汉床上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床被褥。
容听悦面不改色道:“我午间小憩便歇在那里。”
沈骏山作势要往屋里走,容听悦拦住他:“沈将军何意?”
沈骏山阴冷无情道:“搜房!”
容听悦神色淡淡:“你过分了。”
“容姑娘若心中坦荡,为何不敢让我搜?”沈骏山戾气横生,直冲容听悦。
容听悦反问:“你坦荡吗?”
沈骏山被她问的一愣,蓦地想起刺中盛初尧的那道剑光。
容听悦继续道:“你若是坦荡,不妨也给我搜搜?不然我这口气实在难下。”
沈骏山懒得再费口舌,只道:“事后随便。”
容听悦让开身子,以手作请状,一副好好招待客人的模样,“将军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