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予浅望着淮煜瑾灵前,下意识的认为是自己眼花了。
果不其然,灵位那边再无任何动静。
言予浅嘴角带着一丝牵强的笑意,“淮煜瑾,我现在竟还盼着你起死回生,你说好不好笑?”
她默默的将那堆纸钱烧完,时候也不早了。
膝盖坐的有些酸麻,言予浅缓缓的站起身慢慢活动一下。
此时国师走了进来,他对着言予浅微微躬身,“皇后娘娘,时辰到了。”
言予浅回头深深的望了淮煜瑾一眼,眸中闪过一丝悲戚与无奈,她轻轻点了点头,“好。”
得到言予浅的同意,国师挥一挥手,宣德宫外便涌入了几个暗卫,他们从前都是淮煜瑾的手下。
那几名暗卫轻轻将淮煜瑾放进灵位前的棺材中,然后慢慢的合上棺材,但却没有用长钉装订。
但言予浅并未在意,毕竟皇室规矩向来多的很。
暗卫将棺材抬出了宣德宫,言予浅望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她却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自打重生时开始,她便和淮煜瑾不共戴天,日日想着将淮煜瑾置于死地。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们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上辈子,她用尽一生围着淮煜瑾,几乎将淮煜瑾当成了她世界的中心。
而这一辈子,则换成了淮煜瑾一步不离的缠着她。
当真是一报还一报,一命送一命。
上辈子淮煜瑾送她走,这辈子她看着淮煜瑾死。
也算是公平。
莫名的,言予浅渐渐失了神,她望着殿内淮煜瑾的灵位。
如今这日日缠着她的人突然消失了,言予浅竟还有些不慎习惯。
直到翠玉走进来叫她,言予浅这才缓过神来。
“小姐陛下已经走了咱们也回去吧。”翠玉红着眼开口道。
别人不知,但她怎会不知。
她们家小姐是这世上心最软最良善的人,陛下死了,她怎么会不伤心呢?
她只不过在维持的表面的镇定罢了。
言予浅望着空空荡荡的宣德宫,是啊,她也该回去了。
还有许多事等着她去处理呢。
冷宫内格外的冷清。
言予浅走的急,身上只穿了一件素白的孝衣,衬的她格外单薄苍白。
似乎下一秒马上就要倒下。
翠玉拿了一件厚实貂衣给言予浅披上,“小姐,你莫要太过伤心了,倘若陛下看到,也会担心您的。”
“”言予浅微微闭了闭眼,等她再睁开时,眸中满是清明。
“我管他担不担心,再者,他死了,我开心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伤心?”言予浅声音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翠玉:“”
她家小姐又在嘴硬了。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翠玉无奈的应和她,“那小姐无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你有事再叫我。”
翠玉知道现在的言予浅只想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待着。
“嗯。”言予浅轻轻点了点头。
直到翠玉走出殿内,言予浅这才卸了浑身的力气。
方才的言予浅,就像是她竖起浑身尖刺为了保护自己而筑造的铠甲。
她望着桌上堆满的奏折,以及边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当真是糟心极了。
言予浅直到现在才真正体会到一个国君的不容易。
她做到桌前拿起朱笔,打开一本奏折看着。
此时窗外天气正好,正午的阳光洒在地上,照的屋子里亮堂堂的。
言予浅拿着那本奏折,横看竖看,看了许久却一笔未下。
不知为何,她的心十分慌乱。
就好像,几年前乾州沦陷一般不对劲。
而此时的观月阁。
国师静静的跪坐在软垫上,闭着眼嘴里不知在祈祷着什么。
此时陈元突然冲了进来,“国师。”
“说。”国师面上十分冷静。
陈元沉了沉气,道:“果然不出您所料,那何姝茜果然是装病,她如今已将陛下驾崩的消息告知了南怀,南怀大军此刻正加速赶往东安,恐怕不出一个时辰便会突破东安城门!”
“!”听到陈元的话,国师猛地睁开眼,心道,“这一天,果然还是来了。”
他紧蹙的眉头,“派人看守好冷宫,任何人不得进入!”
“是!”陈元也知道此次绝非小事,于是领命后便赶紧往冷宫赶。
与此同时,南怀大军已冲进东安城门。
两国大战在即。
言予浅心慌的越发厉害,桌上的奏折她更是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突然,她听到冷宫外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步履有序,像是宫中的护卫。
言予浅走出冷宫,果然看到冷宫外围满了淮煜瑾生前培养的护卫。
如此大的阵仗,这东安国内,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你们这是在这作甚?”言予浅望着以陈元为首的将士们。
陈元此时心中十分紧张,自知瞒不过言予浅,只能全数相告。
“皇后娘娘,陛下驾崩的消息传到了南怀,如今南怀已经攻进了东安,臣得了国师的命令在冷宫外护您安全!”
“什么?!”言予浅眸色一震:“何时的事?”
“”陈元垂头,“就在方才萧竟率领南怀全部将士冲进了东安,想必用不了多久便会攻进南怀皇城了。”
“该死。”言予浅实在是没想到,她费尽心力隐瞒淮煜瑾的死因,却还是被萧竟抢先一步。
说着她推开陈元便要往外冲,但却被陈元眼疾手快的拦下了。
“皇后娘娘!!你莫要为难我。”
言予浅望着陈元拉着她的手,冷声道:“给我放开!”
“恕微臣不能从命。”陈元紧抿着唇,一动不动。
“陈元,我是谁?”言予浅目不转睛的看着陈元。
“这”陈元犹豫了一瞬,回答道:“您是我们东安的皇后。”
言予浅扬眸瞬目看着那些护卫,“既然我是皇后,那么皇帝逝世后我便理应顶替他的地位和责任。”
“你说,我身为皇后都如此懦弱的苟且在这冷宫中,置东安百姓于不顾,那么你让那些为东安捐躯赴难的将士怎么想?”
“他们的在天之灵又该如何安抚?!”
言予浅清冽冷静的身影掷地有声,直直的穿透进那些将士的心中。
有些心思细腻的将士甚至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们从军数年,征战无数,却从未见有人如此设身处地的为他们着想。
从未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