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煜瑾站在言予浅边上,隐隐约约能听清两个字,一个是“狗”,一个是“崩”。
他正打算凑近了听清楚,但林太医突然惊呼一声:“陛下醒了!!陛下醒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言予浅站在一边,“”
此时所有人都惊讶的望着这位太子妃,在心中不禁惊叹,‘果然是太后亲荐的太子妃,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言予浅:“我怎么不知道我自己这么好使。”
此时皇帝咳出几滴血,眼神变得逐渐清明,他颤抖着转身望向言予浅,在看见言予浅不卑不亢的站在一旁时,目显不悦,苍老虚弱的声音响起:“你见了朕理应跪下!”
淮煜瑾上前一步:“父皇,浅儿膝盖受了伤,不便行跪礼。”
“朕没有和你说话!”老皇帝怒目圆瞪看着淮煜瑾。
淮煜瑾眉间瞬间涌起不悦,面上满是冷厉。国师见状赶忙上前打圆场,“陛下,太子妃实有不便,站着给您行礼也是一样的。”
“不必。”言予浅挺直身子上前一步,“我跪便是了。”
说完,言予浅撒下红绳,缓缓的跪在了地上,头不卑不亢的抬起直直的对上皇帝的视线,开口道:“只要父皇受得起我这一拜便好。”
她既能救了他的命,也能折了他的寿。
皇帝见她跪地,心里舒畅了不少。
他是真龙天子,不管是谁,就算她是大将军的女儿,就算她是淮煜瑾的人,依旧要给他跪地参拜!
国师见言予浅磕头,并且皇帝还一脸受用,制止的话到了嘴边却又不敢明着说出来。
皇帝醒来没多久便又睡了过去,原先苍白的脸颊已经有了血色。
国师等人松了一口气,都退了下去,转眼间,殿内只剩下言予浅两人和几位需要留下观察情况的太医。
今天的事多亏了言予浅,林太医一行人这才免受斩首之刑,于是林太医听说言予浅膝盖有伤,便拿了一瓶外用的药膏来。
言予浅刚从南怀回来时几乎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好地方,于是太医院几乎成了她的的第二个家,林太医也成了言予浅的御用太医。
林太医把言予浅引到一边的软榻上,他正要掀起言予浅膝盖上的衣物,忽然察觉到一道危险的视线从背后盯着自己,似乎要把他钻出一个洞。
林太医手一抖,才想起来言予浅如今早已是太子妃,身份不同往日了。
林太医十分知趣的将药膏双手递给淮煜瑾,道:“殿下,这药在手心搓热了再给太子妃娘娘敷上,记得一日三次。”
淮煜瑾垂眸接过药膏,按着林太医的话照做,然而言予浅却抱住膝盖不让他碰了。
“言予浅你!”淮煜瑾眉头微蹙,强行把她的手挪开,又把衣物往上微微一提,果然言予浅的膝盖早已红了一片,旁边的几道旧疤也肿了起来。
淮煜瑾将早已温热的药膏轻轻的抹在言予浅膝盖上,然后微微晕开。
“殿下当真不嫌脏吗?”言予浅忽然开口道。
淮煜瑾眉心一颤。
那年的一个雪夜,南怀国投降,从城池上扔下个不知死活的言予浅。
掉下城楼的瞬间,言予浅坠落到淮煜瑾怀里。
那时的言予浅,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好的皮肉,原本白皙细嫩的皮肤满都是血,甚至不知道那些血是从哪里流出来的。
同时在东安军队撤军之后,南怀又派了死士到东安的城楼贴了几百张图文并茂的话本。
这些话本里记录的均是言予浅与南怀君上这三年的情乱之事。
话本传遍了整个皇城,尽管淮煜瑾再怎么派人拦截,却也堵不住众人的悠悠之口。
两国休战后,言予浅被接到皇宫修养,她足足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才堪堪捡回一条命来,只是这辈子再也离不开那些苦不堪言的汤药了。
身体多少好了些,太后便召她去觐见。
这已然是太后第三次邀请她了,前几次都被她以身体抱恙为由拒绝了,万事不过三,这回再拒绝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于是言予浅便带着翠玉进了宫。
回来时,言予浅身后便多了一马车的赏赐。
“太后娘娘当真很喜欢小姐。”翠玉坐在马车里,手里还抱着几盒点心,“小姐进一趟宫便得了这么多赏赐,可是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说完她还拍了拍手里精致的点心,“太后娘娘知道小姐喜欢吃点心,还特地让下人提前备了几盒让您带着呢。”
太后年纪轻轻便坐上了凤位,因此在东安很有威望,旁人若是得了她的青睐,怕是早就乐的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了、
然而言予浅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煜瑾不喜欢我与太后娘娘往来,今日是实在无法推脱这才进了一趟宫,翠玉,你今后也得收敛着点。”
翠玉嘴上回了声“是”但心里却并不服气,“小姐真是奇怪,多个人来心疼公子不好吗?”
“慎言。”言予浅提醒她一句,“可不准再说胡话。”
“好了小姐,我知道了。”说完翠玉拿起太后赏赐的点心递给言予浅,“小姐您尝尝,太后娘娘殿内的点心可是皇城一绝呢!”
言予浅向来便喜欢吃甜的,被翠玉说动了几分,又实在馋不住了,便没忍住接过一块儿,三口一块吃了起来。
两人正吃得开心,马车却忽然停了下来,只见那车夫掀开帘子一角说道:“小姐,前头的路堵了,咱们过不去。”
言予浅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只见路中间在耍杂技,围观的百姓多的直接把路给堵的水泄不通,别说马车了,她们这么多人都很难过去。
“这都是小事。”马车外将军府的侍卫恭恭敬敬的朝言予浅道:“将军府的马车路过,寻常百姓自该让路。”
此时前头的杂耍正在表演胸口碎大石,正是表演的最精彩的时候,如果侍卫此时上前叫停,不仅败坏了观众的兴致,更可能让这些杂技团分文无收。
“罢了。”言予浅心有不忍,“不必惊扰他们,我们下车过去便好,刚好我也想下车走走。”
侍卫的视线移到她的膝盖上,有些犹豫,“可是殿下吩咐过,小姐的腿伤尚未痊愈,不宜过度劳累。”
“这里离府内不远,走几步路而已,不至于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