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熹急忙叫住秦夜隐,问他:“秦夜隐,你看这是什么?”
秦夜隐听沈晚熹的语气急促而严肃,不像是要捉弄他。
立马起身凑过去,通过手机画面看清索道支架上的物品时,秦夜隐脸色骤变。
“是红外线感应炸弹。”
“……炸弹?”沈晚熹一滞,脑子一时有些懵。
“感应器很有可能在我们的车厢上,车厢经过就会引爆炸弹。”
秦夜隐紧接着看了一眼沈晚熹的手机,信号格显示“无服务”。
“没有信号,没办法联系操作台停运了。”
气氛一下紧张了起来,沈晚熹抬头看着车厢一点一点往支架处靠近,声音嘶哑发颤:“那怎么办?找到车上的感应器就可以了吗?”
秦夜隐快速脱掉了身上的外套,卷起衬衣袖子,声色冷静地说:“找感应器恐怕来不及了,但可以赶在车厢经过之前把炸弹挪走。”
“你退开些。”秦夜隐将沈晚熹挡在身后,用外套罩住了沈晚熹,避免她被一会的碎玻璃划伤。
还不等沈晚熹反应过来秦夜隐要做什么,就只觉车厢剧烈晃动了一下。
伴随而来的是玻璃破碎的声音。
座舱舱门破碎,夜间的冷风灌了进来。
沈晚熹立马掀开眼前的遮挡,就看秦夜隐以一种危险的姿势站在破碎的舱门边。
“你要做什么?!”她着吓得花容失色,喊声都破了音。
秦夜隐逆着月光,用一种决绝地眼神看着她,好像这一去就不会回来了……
他退到车门外,一只手扣着门框上放,另一只手将沈晚熹手里的外套拿回来,黑眸深深地看着沈晚熹,轻柔温和地说:“保护好自己。”
说完,他整个人钻出座舱,凭借腿长的优势,利用臂力徒手爬到了缆车上方。
沈晚熹担心地将头探出车门,看着脚下的深渊,害怕得手脚冰冷发麻。
抬头看着车厢顶部的秦夜隐,湿红着眼眶,声音颤抖着喊道:“你回来我们想想别的办法好不好?”
“来不及了,耗下去我们都会没命。”
秦夜隐低头看着她,用冷静的语气安抚说:“放心,不会有事的。回车厢里,找个坚固的地方扶着。”
看着车厢一点点逼近支架,沈晚熹逼迫自己收起心中的不安和恐惧,急忙回到车厢里找寻感应器。
秦夜隐从车顶站起身子,将外套绕过索道钢绳,双手拽紧外套两侧,身子一跃……
整个人彻底脱离了车厢。
利用索道下坡的优势,用快于缆车的速度往支架方向滑去。
在毫无保护措施的情况下,稍有不慎或是臂力不支,便会跌落深谷。
虽说这一段路位于海岸边,但哪怕幸运地落到了海水里,恐怕也还难以生还……
沈晚熹像无头苍蝇一般在车厢摸索找寻,着急得眼眶都湿润了。
这一刻,担心秦夜隐出事,比她内心怕死的本能要多得多。
她不停地回头,看着秦夜隐以一种极度危险的姿态滑向支架……
而她越是着急,却越是没有办法安心地找感应器。
此时,缆车距离支架不到五米。
秦夜隐顺利落到了支架上,攀爬而上,快速绕到炸弹所在的位置,争分夺秒地将固定在支架上的炸弹取下。
几乎是在缆车经过的同时,秦夜隐扔下了手里的炸弹……
“砰——”
炸弹在空中引爆,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令车厢不受控制的摇晃起来。
沈晚熹紧紧抓着座位旁的扶手,虽避免了被甩到车厢外,却也被撞得七荤八素。
支架因为爆炸而变形,好在钢索并未断裂。
车厢卡在歪斜的钢索上,摇晃的弧度渐渐变小,而后慢慢恢复平稳。
沈晚熹强忍着疼痛爬起身子,伸手捂住头部传来疼痛感的地方,温热的液体染红了手掌……
顾不得自身的伤痛,她立马爬到窗户边,朝着支架上张望。
倾斜变形的支架上,空无一人……
爆炸声后,山间很快恢复了寂静,月色在海面洒下银色的光辉,就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
沈晚熹趴在破碎的车门边,对着车厢下方声色沙哑地哭喊着:“秦夜隐!”
“秦夜隐……”
寂静的山谷传来回声,却无人回应。
沈晚熹崩溃地靠在车门边坐下,掩面痛苦,自言自语般失声哀求说:“秦夜隐……你回来好不好……”
额头的鲜血混合着眼泪,顺着脸庞滴落。
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耳际嗡鸣,最终整个人失去力道的支撑,瘫倒在车厢里……
于此同时,远处的山谷间又传来一声爆炸声。
西坡索道因爆炸断裂,好在出事地段高低落差不大,降低了车厢坠落所造成的伤害。
只是离爆炸点最近的两节车厢受损严重,倾倒在山坳中冒出滚滚浓烟……
其他车厢里伤势较轻的几位男士,立马去起火的车厢里救人。
几个轻伤的女士站在一旁,后怕地议论起来:“天呐,太可怕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那两节车厢好像是伊仟二老和琅少爷吧?他们不会……”
众人议论纷纷中,搜救人员赶到了现场,对困在空中的乘客进行救援。
医护人员对伤势较重的伤者就地展开急救措施。
柳曦躺在担架上,视线模糊中,看着医护人员在伊仟二老的脸上罩上白布。
伊仟琅应该也凶多吉少。
北坡那边应该也和她计划中一样顺利吧?
希望那件防爆衣可以帮到秦夜隐。
一想到计划成功,柳曦用身上仅存不多的力气勾起了嘴角,而后便陷入了昏迷,被抬上了救护车……
深夜的医院,因为这起意外的爆炸事故而忙碌慌乱。
昏迷中的沈晚熹突然从担架上坐起身子,一旁推着担架去往急救室的医护人员被沈晚熹吓了一跳。
沈晚熹还没搞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只是神色惶恐地四处张望了一下,没看见秦夜隐的身影,便抓着担架旁的医生着急地问:“秦夜隐呢?他人呢?!他在哪?他没事对不对?”
“小姐你先别激动,搜救人员还在搜救,我们先帮你处理伤口。”
沈晚熹却像是没听见医生的话,神智有些不正常的模样,侧身就从担架翻身而下,跌落在地。
嘴里不停地喃喃着:“我要去找他……他还没有死,他肯定没死……他不会有事的……”
笃定的词句,却不过是她自欺自人的自我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