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海棠醒了,南青葙却还继续深睡着。小五匆忙地赶了过来,剧组的人都快急疯了,但是又不能耽误拍摄进程,只好让其他演员继续拍摄。
“不能任由他这样一直昏睡下去吧?”戚少游焦虑的说。
小五抬眼看着萧雪见,萧雪见看着昏睡的南青葙。
“南大哥!”海棠的这句南大哥,而不是南鹿鹿,他收起了自己的不拘小节。
“海棠姑娘!”
看来,北宫海棠是回去了,现在眼前的美人真神归位了。
美人行礼,“多谢南大哥救奴家于危难!”
“海棠姑娘客气了!”南青葙说。
“她是该好好谢你!”官家走了进来,海棠立马跪在地上,南青葙也跟着一起。
官家屏退了其他人,屋中就只剩下他们三人。
“别跪着了!”
海棠和南青葙站了起来,但也只是立于侧。
“坐!”官家看他们如此紧张,“如往常就行!”
南青葙松了口气,找了个位置坐下。海棠却还只是站着。
“海棠!”官家喊着。
海棠又是行礼,“官家,奴婢穿得是宫服,是宫人,不能在官家面前坐着。”
官家看着说这话的她,笑了笑。南青葙看着那淡淡的笑,他也变得正襟危坐起来。
“倒茶!”官家说。
海棠连忙去斟茶,仿佛原本就是这里的宫人。
“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官家问南青葙,“禁军或者兵部?”
这是要他留下来任职啊!“官家!”南青葙连忙起身行礼,“我懒散惯了,还是做个闲人吧!”
官家注视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海棠端着茶,“官家,茶好了!”
官家又是淡淡一笑,“不急!”
南青葙成了笼中鸟了,他闭上眼睛,“心之所想,心之所向!世间无一物,无中生万物!”睁开眼睛却还在原地,“怎么回不去了?”他又试了好几次,依旧如此。
怎么回事儿?以前从没有如此!是有什么是自己必须知道的,而没知道,被留下了?那就既来之侧安之。大内是出不去了,那就查查是谁要杀玉海棠。
“血契!”萧雪见说出了两个字。
小五和戚少游转过头来看着她,“血契是什么?”戚少游问。
小五咬着自己的嘴唇,“签血契,得由书主本人来签。”
敲门声响起,他们三人同时看向病房门口。戚少游走了过去,打开门,门口站在一个西域人的装扮的年轻人。
“藏族?”萧雪见疑惑,但是看着又不像,只是觉得这人有些面熟。
“不是!”常在藏地待着的小五说,“西域?古时?”
“你找谁?”戚少游问。
“南青葙!”那人说。
“对不起,就算你是他的粉丝,也不行!”戚少游推着他往外而去。
“我不是他粉丝!我是他朋友!过命之交!”那人说道,“我叫小恩!我救过他的命,他现在陷入在书局中,我能救他出来。”
萧雪见连忙追了出来,“等一下!”她喊着。
撕扯的戚少游和年轻人停了下来,年轻人朝着萧雪见走了过来,“我见过你!在《画师》的书局中。”
萧雪见眼睛瞪得溜圆,小五也追了出来,一听说《画师》连忙拉着他回到病房。小恩一进入病房直接来到南青葙的病床旁边,伸手就摸上他的额头。瞬间他就来到了深夜的梅林,眼前的梅树如鬼魅般的在夜色里伸展着,他的鼻尖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他把手放在了嘴巴,学鹧鸪叫。
在梅林的深处,玉海棠搀扶着一身是血的南青葙,南青葙原本的伤口就没好,刚才搏斗的时候,又中了几刀,他猜得没错,想杀玉海棠的人就在宫中,他原本以为进了宫,有官家护着,他们俩还能保下命来,开来他猜错了,终究是还把他当做自己当初认识的那个六爷了。
“海棠,你到底知道了什么?”南青葙轻声的问,“他们要杀你灭口!”
玉海棠脸色刷白的摇着头。
几声鹧鸪叫,梅林怎么会有鹧鸪?南青葙一惊,“小恩!”
他连忙也学着鹧鸪叫了几声。
小恩寻着声音朝着南青葙迅速而来。
“掌柜的!”小恩压着声音喊着。
听到这声掌柜的,南青葙一笑就栽倒了。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南篱书局中。
“醒了!”小恩问。
“小恩!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南青葙激动地一把抓住他。
“忘了,我可是卸任的前书主!”小恩笑着说。
南青葙想起了自己的伤,看了看,完好无损,又想起了玉海棠来,“我救的那个女人呢?”
小恩看着他,“那是她的命,你——救不了的!”
南青葙一把抓住小恩的胳膊,手上的力度加重,小恩眉头一皱,“外面的人都要急疯了。”他提醒着。
萧雪见看着如雕塑的小恩,连忙上前,“小恩!”她喊着。
小五和戚少游也围了上来,“怎么了?”
就在瞬间南青葙睁开了眼睛,就看见了萧雪见布满血丝的双眼。
“萧雪见!”他轻声的喊着。
萧雪见扑倒他的身边,“南青葙,你舍得回来啊!”声音有些颤抖。
小五也连忙扑了过去,“南青葙,你要死啊!”他有些怒气。
戚少游深深的松了口气,“我去叫医生。”
小恩看着他们几人,在一旁看着。正要离开,被南青葙叫住,“小恩,你别走!”
半夜,躺在被窝中的北宫海棠突然感觉自己四肢钻心的疼,她感觉自己要被人给碾碎了。她发出的细微撕喊声,惊醒了隔壁床的萧雪见。南青葙醒来后就叮嘱萧雪见看着点北宫海棠,于是她搬来跟她同住。迷糊中她听见了撕喊声,惊醒,她迅速地来到北宫海棠的身边。
“海棠!海棠!”她看着北宫海棠的额头汗珠粒粒,她伸手去抓她挥舞的双手,双手像是火烧一般,她似乎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她掀开被子,北宫海棠的双脚也如她的双手一样。
玉海棠此时正在遭遇着极其残酷的私刑,四肢在私刑中已废。
“娘娘,都这样了,她都不开口!”内侍低声的对一个隐没在黑暗中的人说。
“真没瞧出来,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骨头还这么硬!”女人用绢帕捂着自己的鼻子细声的说,“慈元殿不是也在找她吗?那咱们就做个顺水人情。”
当玉海棠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身处一暖阁中。
“娘娘,她醒了!”
一个端庄的女人出现在她的眼前,看着脸色蜡白的玉海棠,“总算是醒了!”
玉海棠挣扎在要起来,可是浑身无力,感觉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了。
“你别动!”女人说。
“娘娘,官家往慈元殿这边来了!”侍女急速地进来,轻声的说。
女人连忙转身出门而去,玉海棠又陷入了昏睡中。
“六郎——六郎——”北宫海棠浑浑噩噩的喊着。
萧雪见听清楚了,“六爷!是谁?”
“六郎——六郎——”
睡梦中的戚少游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着,好像是在喊自己。
“六郎——六郎——我疼——我疼——”女人的声音很是凄厉。
他睁开了眼睛,看见了一身素衣的女人,他爬了起来,那女人的脸怎么那么熟悉。
“海棠!”他脱口而出,“海棠,你怎么会在这?”
“六郎——六郎——我疼——我疼——”女人的素衣四肢开始渗出血来,“六爷,我的手、我的脚——没知觉了——”女人就像是个魂魄一样飘到了戚少游的身边,“六郎——我——没说——什么都——没说——”
“你没说什么?”戚少游问。
“海棠——不会——背叛——六郎——至死——都——不会——”女人断断续续的说着,说着说着就隐没了。
戚少游睁开眼,才发现原来只是一场梦,可是他却出了一身的汗。
萧雪见叫来了剧组医生,骆医生替北宫海棠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其他的异样。萧雪见想起了梁音无端身上有烧伤的事来,当时医生也是怎么检查都发现不了异样。
“看她现在的情形,像是陷入在梦魇中。”骆医生说。
“梦魇?!”萧雪见握住北宫海棠的手,“怕是陷入了前生的残忆中。”她在心里暗说。
骆医生看了看时间,“看看天亮会不会醒来,如果再醒不来,得送医院。”
萧雪见点了点头,把骆医生送走。
“他们在找的是海棠姑娘的一本手札。”一个暗卫像官家汇报着,“这本手札是海棠姑娘从救了官家那次就开始记录的手札。”
官家知道海棠有写手札的习惯,她出身梨园,为了增进自己的艺能,每天都会记录自己的艺能提升情况,顺带着记录一下自己生活的琐碎。这是在救宁王之前就有的习惯,所以在宁王成为官家,海棠在他身边,她都有记录。而这些现在成了后宫前朝势力争夺之物。他们要的是从玉海棠的手札中找到官家登大位的把柄,能因此得到更多的权利。
“挟天子以令诸侯!”官家冷静的冒出了一句话。
“目前来看,他们并没有得手。”暗卫说。
“那——那本手札呢?”官家问。
“海棠轩并没有找到。”暗卫说。
官家转过身看着床榻上脸色蜡白的美人,如今已经变成了个纸美人了。
“再找!找不到提头来见!”
北宫海棠看着眼前的一幕,看着这个顶着戚少游的脸,却冷若冰霜的人,床榻上的人,他曾真心的对待过?
她的眼角泪水滑落,萧雪见伸手抹去她的泪,“海棠!”轻声的呼唤着。
北宫海棠听见了有人在喊着自己,她寻找着,眼前瞬间转换,她已经身在一片梅林中,踏雪寻梅,在梅林深处看见了一个身影,她朝着那个身影走去,越来越近了,她也看清了那人的样貌。
“雪——”她还没喊出来。
“你可以叫我——雪姬!”
雪姬有着和萧雪见一模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