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我记事儿开始,我就能看见一个女人,一身古代装扮,但我总看不清她的脸。我以为只是古典小说看多了!直到有一天,我遇见了一个女学生,我才知道,我梦见的那个人是你!”
这是檀木小药盒中的第一封信的开头,信是用毛笔写的,字迹风格很神似王羲之。萧雪见在网上翻找着南青葙的笔迹,但是基本上都是签名,很难分辨。于是她出门,去找南青葙。
南青葙打开门,看见是她,“才多久不见,就想我了!”
“我点了外卖,”萧雪见说,“想找一个陪吃的!”
“你故意的吧!”南青葙抗议。
“你真懂我!”萧雪见得意地笑着,她往房间里走着,“在干嘛?”
“准备明天的戏!”南青葙说,“你喝什么?水还是饮料?”
“水就行!”萧雪见看见了他的剧本,还有剧本上的备注,她立马拿了过来,翻看着,“你字还挺漂亮的!小时候练过字?”
南青葙把水递给她,“练过一段时间!”
“毛笔字呢?”萧雪见问。
“也只是练过,”南青葙说。
“欧体、柳体还是颜体?”萧雪见问。
“我喜欢王羲之的字!”南青葙说。
“所以,你是天生字写得这么漂亮!”
对于萧雪见的夸奖,南青葙有些意外,他盯着她看。
敲门声响起,“外卖来了!”萧雪见迅速地去开门。她点了一大堆吃的,还仁慈的给南青葙点了一份蔬菜沙拉。
南青葙看着萧雪见那边火红一片,又看着自己健康的绿色。
南青葙偷偷摸摸地把叉子伸向了火红区域。
“南哥!”
南青葙只好乖乖地回归自己的绿色区域。
“我们好像从来没有正式的聊过,你的一些特别记忆!”萧雪见说。
南青葙放下手中的叉子,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我们好像也从来没有正式的聊过,《素问南篱》这个故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南青葙反问她。
“有人告诉我的!”萧雪见不避讳。
南青葙坐正了自己的身体,凝视着她。
“我说过,我不是素问!”萧雪见说。
南青葙看着她,萧雪见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南青葙问。
“让你以为我是她!”萧雪见说。
“《素问南篱》只拍摄到一半!”南青葙说,他站了起来,找水喝。打开冰箱,看着不知道自己要拿哪个。
萧雪见看着放在沙拉旁他喝了三分之一的水。
“你的水在这儿!”萧雪见提醒他。
可是他依旧不安地走来走去。
萧雪见把自己的那份外卖收拾好,提着。
“我——回去了!”
南青葙像是没听见一样。
萧雪见回到自己的房间,把外卖放在了桌子上,坐着发呆。杨瑶谣开门进来,一看见一桌吃的,高兴坏了。
“我还在想要不要点一份呢?”她迅速地打开,都是她爱吃的,“雪姐,你太懂我了!”
那一夜他们都失眠了!
官家在跟陆玄叁下棋。
“南边洪水不断,北边又闹干旱,”官家说,“很多折子都在说废除青苗法。玄参,你在南京参与过救灾,见过受灾的百姓,你如何看待这青苗法。”
“因为天灾,产量底,但是粮价却居高不下,各地粮仓储备粮更是高于市价——”南青葙卡壳了,后面的词儿想不起来了,“对不起!再来一遍!”
就这样卡壳了好几次,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
演官家的演员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导演,要不,歇一会儿!让他缓缓!我们拍下一条!”
南青葙鞠躬道歉,然后走出了拍摄区。他翻开了剧本,找到刚才拍的那场戏,看着那些台词,看着看着,那些字他仿佛不认识一般,他连忙又翻了几页,那些字还是不认识。
“回房车,休息一下!就会好!”他安慰自己。
连忙回到房车里,躺在了床上,用剧本盖住脸。
“生气了!”那个女人的声音。
他掀开剧本,坐了起来。他走到她的身边,直视着她,可是她的脸还是像被水洗过一样模糊着。
“她说——她不是你!”南青葙忧伤地说。
“谁?”她有些不懂。
“她说有人告诉她《素问南篱》这个故事!是你吗?”南青葙问。
女人不语,她在专心的点茶,点茶后,把茶递给了他。他接过,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南青葙问。
女人看着他,不语。
“你——不能来!”南青葙说,“所以——让她来?”
女人依旧不语,他激动地上前拽住她,问:“现在的你,在哪?你在哪?”他的情绪有些失控,女人惊恐地看着他,生生地在他眼前消失了,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南哥!南哥!你醒醒!醒醒!”
耳边有人在呼喊他,可是那呼喊声越来越远了。
此时的他在一条独木舟上,四周雾气弥漫,远处有光亮,独木舟自己在行驶着,一座虹桥出现,独木舟上的灯笼亮起,虹桥上的灯笼也亮了起来,随后是汴河两边店铺的灯也陆续地亮了起来。
东京城灯火依旧,但只有他一人!
独木舟靠了岸,他上了岸。街市的灯亮着,食店中的灶火还在烧,他继续走着,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街景有些熟悉。龙津桥南见朱漆杈子,南太学、国子监。过太学又有横街,街南熟药惠民南局。
“街南白家,街北陆府!”
南青葙在寻找了街南的白家,可是走了一段路,并没有看见白家。他转身往街北走去,却看见了陆府。他拾阶而上,推开了陆府的大门,依着自己的记忆,穿过一重重门,看见了南篱院,鼻尖一股桂花香。上了廊桥,就看见了记忆中的桂花树。这棵桂花树据说是父亲在他满月后种下的,是西京老宅那颗桂花树的种子。满地满屋檐的桂花,美极了!
他蹲下从地上抓了一把桂花,放到鼻尖处,“没有药草香!”
却隐隐约约听见捣药声,他寻着那声音找去,找到了药房,一进门就是满墙的药柜,药柜上写着草药名字,他记得,是自己一个一个写上去的,字体还是王羲之体。素问还夸赞他字好看!
他在那些草药名字里寻找着,“青葙!”
他在寻找“雪见”,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雪见”!就是隔得太远!
“那把青葙换到雪见的旁边?”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回头。
“素问!”他喊着。
“你喜欢这两个名字?”女人问。
他点了点头,“不是说好嘛,女儿叫雪见,儿子叫青葙!”
“好,都依你!”
“素问,等你的胎坐实了,我送你回西京老宅南篱院吧!”南青葙说。
“你在这儿,我哪也不去!”白素问说。
“素问,现在朝局不稳!”南青葙抱着白素问说,“说不定,这天说变就变了!你回西京老宅,我会安心些!”
“你不回吗?”白素问问。
“枫师兄向太医局提交了辞呈,”南青葙说,“你正好和他一起回西京!路上有他在,我放心。”
“云郎你呢?”白素问紧张地问。
“你生产之前,我一定会回去的!”南青葙说。
白素问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她的指甲都陷入了他的手掌中。
病床上的南青葙紧紧地抓住萧雪见的手,他的指甲也陷入了她的手掌,很疼,可是萧雪见并没有想挣脱开。
“南青葙,你是不是又陷入在你的前生记忆中!”萧雪见喃喃地说,“我一直以为是她抓住你不放,其实是你自己抓住自己不放!”
萧雪见的眼角发涩。
“你给她写的二十四封信,你们前生的点点滴滴,为得是让她记起你!”萧雪见吸了吸鼻子,“她再次记起了你,你又舍下她!现在的她不舍得离去,你们要彼此纠缠多久?”她的眼泪滑落,落在了他的掌心。
南青葙又听见哭声了!那哭声哭得他心纠!他在南篱院寻找着,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哭的那个人。他走出了南篱院,走出了陆府,站在了朱雀大街上,大街上人潮涌动,他走入进去。
没想到,东京的夜市如此繁华!他们拍电影置的景根本无法企及。
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了下来,看见了一个匾额——青奕书局!
“青奕书局真的存在过?”他问自己。
他拾阶走了进去,和他们置景不一样,它原本就属于这个世界,当然也是这世界的一部分。
“来了!”不是道骨仙风的书主,而是一个眉目清秀的伙计,“请!”
他穿行在书阁中,看见了一本书,他伸手抽出。
“《素问南篱》雪姬撰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