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无意间翻到的,怎么了?”她起身,撇了辿廵一眼。
“你帮我是有原因的吧?”
叶溯朝笑了,谁会无缘无故的去帮她?世上是有好心人,可不代表人人都是。就算有也不会是她。
“对,当然。宗山道他在……”
“不知道!”她活还说完就被辿廵将话题一口咬断。
“……”叶溯朝忽然后悔自己为什么提前把她身上擦伤用腐尸治好。
“今天哪怕是你将我捅死在这,我辿廵也不会说一句师父的落脚点!你帮我我也很感谢你,除了我师父,我怎么报答你都可以。”辿廵恶狠狠着看她,站在了她自己的坟旁。
“你都不问问我找他干什么?”叶溯朝从如意乾坤袋中抓出个鸦藏果,在袖上蹭蹭咬了一口。
“行,悉听尊便!一切由您。”她又坐在墓碑又上天真无邪般的笑了。
叶溯朝心中也冲她笑着又抓住两个鸦藏果递给氹弥叶菀笙。
“你们那里,有没有叫落夭的?”叶溯朝看着刚才那个用来压阵角的墓碑,刚想烧点纸道个谢,却无意间发现……这墓竟然是她自己的?!
“没有。弟子只有我们三个,二师弟不是他。”
墓碑上的叶落庭三个字俊秀端庄,还贴心的刻上了她是芜渊人。她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惊还是该喜。
“没有吗?”叶溯朝仔细的想了一下当时落夭与自己说的人,但就是宗山道。落夭也没有告诉过她过多的事,他只是当朝的一个王爷……等等!
“连烟呢?有没有叫连烟的?”此话一出,辿廵愣了一下,随后道:“他……是我的师叔。也是你的,三师弟。他怎么了么?受伤了?”
“他已经薨了,化为鬼后又死了一次。他托我将他的骨灰带回宗山道。”
“师叔薨了?!”辿廵皱了皱眉,“我前天下山之时师父还不知道此事。”
这么多年了这还不知道?叶溯朝心中腹诽,又说:“所以我才问的嘛,现在能否告诉我了?”
辿廵点点头:“好,我师父他在岐南山。”
话音一落,叶溯朝就剧烈的咳嗽起来。她又将水筒收起,对拍她的氹弥叶菀笙道:“没,没事。就呛水了……咳咳……”
叶溯朝九岁时和比她晚一天的弟弟刚被扔上山,叶溯朝找到木屋后就记紧了这座山的名字:岐南山。
后来,她收留了氹弥,再后来,邻国反击芜渊,叶凫枭压根打不过,偏偏岐南山就是邻国的一座山,叶凫枭想起了姐弟二人,那时,已是姐弟三人。
叶溯朝虽说不想去,可偏偏那也算是她的母国,况且那时二边民不聊生,战火纷飞,若是她去中和……不不不,她知道自己没那么大的能力。
“师父的塔泉楼就在此山上,大概的位置您自己去找。若有缘,自会相见。
“我能再向你打听个人么?”叶溯朝手背在身后撑着她的墓碑:“你们魔界蒲草一战前的隐忍派君王之女——下祭少君。”
“我死的时候,下祭少君估计已经入轮回了。只是隐忍派没有完全败,一切只是表面现象。下祭大人好像叫瑜碎。哦,顺便提醒你一下,“下”这个字以前在魔界,大多数是指下人或低贱的意思。”
言罢,她又打了个呵欠,无比疲惫:“啊……困死了,您看这都何时了,我可乏了。若您还有事我不介意您来打扰打扰。”
她扯着已经撕裂的嘴唇冲叶菀笙笑笑:“小弟弟,希望下次见面,你千万别拿着刀劈我。”
她从墓碑上下来,刚到坟前,她又对氹弥十分精神的喊道:“哦对还有你!二师弟你既然已经遇到的过就快点和他去找师父,别一天到晚瞎磨蹭,必须是你们两个一起去!听到没得?”
可二师弟究竟是谁?氹弥还是点点头,他遇到这么人,找到所谓的二师弟无疑于大海捞针。辿廵也真是对人各有一套,对叶菀笙就像叶溯朝,对他就只比叶凫枭好上一点点。
等到辿廵入了坟,叶溯朝又蹲下仔细端详着墓碑:“这是我的吗?”
氹弥叶菀笙也仔细看着,半响,叶菀笙道:“叶落庭,芜渊人……姐,这就是你的,芜渊不会重名的。”
“也不知道哪位好心人,帮我立了一个坟茔,等等……那两个不是你们的吧……”
她忽然发现三个干干净净的石碑,在这一堆已经落了灰的石碑中格外显眼。
一个叶菀笙,一个叶菀卿。按字迹来看,是一个人。
“应该不是辿廵,她又不知道我还有个名字叫叶菀卿。”
“对。估计是当年的熟人?可能是吧。”叶菀笙点点头,三人又望向另一个墓碑:莞翴。
叶溯朝像小时候带着两个弟弟从一座荒草坟前过一样,给莞翴上了三柱香。
他们抬着腐尸向山下走的时候,刚走到乱坟岗的山脚下时,地忽然裂开了。
叶溯朝与他们都站在了左边,低头看着那有一人长的裂缝——下面是深渊吗。
一阵阴风袭来,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时,叶溯朝反手劈了过去。那黑影灵巧的躲过,直奔那具腐尸冲去!
“氹弥菀笙!将尸体放下!”她怒呵一声,也不阻拦这团黑影,任她向腐尸冲去。
“叶溯朝你无耻至及!她死了那么久还要被你们三个凌辱,你们……”霫兰说不出活。叶溯朝三人则是将绑住尸体不让她掉在悬崖的绳子解开。
霫兰化出数千具尸体去阻止氹弥和叶菀笙来帮叶溯朝,自己则是手握砍刀冲上前。
“霫兰,有辱逝者的事,我们谁也不会做!”叶溯朝也不让着她,手持祟面连连挡住,还顺便砍了几只走尸。
走尸一旦复活,就再也不是尸体了。
“你当年为什么不让他们入土为安!为什么!为什么!”
这一句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叶溯朝心中一震。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她心中一时之间五味杂坛。心口处仿佛是被霫兰口中的“他们”压了个水泄不通……
霫兰不动了,只是用刀挡住叶溯朝的功击,继续说:“你不觉得你是个废物么?你还记得霫荪云潭吗,她还有一个孩子。一尸两命啊,如果不是你,可以安度晚年的,还能一点点的听着孩子一句句喊她:‘娘’,可以亲眼看着孩子成长,学习,嫁人又或娶妻……可因为你,都没了。”
她想听那些将士们喊她:“叶将军”,她也想听云潭喊她一声:“小姑子。”她更想她十六岁前的两个弟弟,她那时背的不是祟面,是算卦用的,那时她的弟弟有心跳,有呼吸,有体温……她想代替他们去地下,哪怕她将要被万箭穿心剥皮抽筋。
她是叶溯朝,也是叶落庭……
“你的母亲,因为要生你们……!”
“次啦——”一声,叶溯朝目不转睛的望着她:“所以你觉得,我不参与那场战争,云潭就不会死。对,吗?”她手中的剑刺进霫兰的胸膛,剑又向里刺去。霫兰嘴角流出鲜血。
“错了,大错特错。”她猛然一挥手,氹弥与叶菀笙也直接将剩下几百具尸体震的灰飞烟灭。
她盯着霫兰:“叶凫枭不是白痴这场战争没我也要败!从她要送我去和亲不就能看出来吗?啊?我,我们三个不过只是她最后的棋子罢了。她想挺而走险,可她从悬崖峭壁上摔下来了,摔了个粉身碎骨。”叶溯朝将剑收起。望着霫兰一点点倒下的身子:“你可能是个有记忆的分身,可能是你下凡立的劫,还有了自己的意识。你真身主体可能是瑜碎。”她轻声说着。
霫兰点点头,只认了前一条:“她……很期待与你的正面绝战……”
叶溯朝点点头:“我也很期待……”
她是叶溯朝,也是叶落庭。
“姐姐……”叶菀笙与氹弥走向前,望着叶溯朝几乎透明的脸色,就像第一次动刀一样。
“您还好么?”氹弥望着她,二人都担心了。
“我没事。”叶溯朝揉了揉太阳穴,望着面前的霫兰。
“砰”的一声,霫兰消散了……
叶溯朝显然还是没怎么释怀。她生前对于两个弟弟是尽力的照顾,尽量的满足他们。他们没提过什么过分的要求。可现在……叶溯朝忽然就想睡一觉,很普通的,像人一样。鬼不睡觉不吃饭不用上茅厕,但有些是例外。
氹弥用法力将走尸火化,防止尸变。随后他们又将捧灰埋了起来,齐做了个三清指。
望着天边的鱼肚白,叶溯朝想起了她在空中做了一次星辰。
“走吧……回去给你们做桂花糕。”她眼前有点晕,掐了自己几下后才拉起那具一开始就跑上山的腐尸。
走到山下,叶溯朝将她放在地板上。又抬头望了眼房梁。在房梁下面不好,于是叶溯朝又把她向前放了放。
“劳烦您们了。”只听声叹息,三人扭头,发现在门口,站着一个书生面像的人。他大步向前,向三人行了一礼,三人向他还礼后,他打了响指,那句腐尸立马不见了,反而是他手上提着的锦囊鼓了起来。
【作者题外话】:辿巡:老娘只喜欢可爱点的,傻呆呆的(bushi)滚一边儿去(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