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双意找导师请了一星期的假，导师弄弄弄个的不乐意透着微信都能感觉到。
老板：这是要休产假？
言下之意是：你打算放弃课题了。
双意直接回：孩子没了，请一个星期假好好休息，之后会专心投入科研。
老板：ok
能回你个“ok”，说明越快地批准了，并且对她流产这件事喜闻乐见。
在休息的一个星期中，双意就待在家中，打扫打扫卫生，自己给自己做饭，再悠闲自在地学学习。
陆致远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两人的微信聊天记录停留在一个星期之前。
双意自知这段极为短暂的婚姻走到了尽头，两人无话可说，便很识趣地没有打扰他。
结婚证被她拿出来放在很显眼的位置，只等他哪天心情好了，回来跟她离婚。
她将主动权交给他。
纸包不住火，双意也没想瞒，在一次孙秋莲打来电话的时候，告诉她孩子没了的事情。
电话里孙秋莲尖锐的声音似乎能将人的耳膜刺穿，“什么！孩子没了！陈双意，你怎么那么没用？连个孩子都保不住！”
双意苦笑，“妈，孩子没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是不是怀着孕还在做实验？我劝过你多少次，视频里都说你那行业对人体有害，你怎么就是不长耳朵！”孙秋莲气儿不打一处来，“陆致远怎么说？”
双意动了动嘴唇，握紧了拳头，才压下内心的犹豫，道：“他没怎么说，但……大概率会离婚。”
“离婚？”孙秋莲的音调又拔高了几分，“不行，绝对不能离婚！”她说的斩钉截铁。
“离过婚，流过产，你上哪儿去找陆致远条件这么好的男人，就是你之前能嫁给陆致远都是上天开眼。”孙秋莲恨不得撬开自己女儿的脑壳，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不行，这婚不能离，绝对不能离，你要是离了，我就没你这个女儿！”
双意觉得一口气憋在了胸口，第一次挂了孙秋莲的电话。
本来准备化个妆出门，让自己看起来气色好一些，这下也没了兴致，草草地描了个眉，收拾收拾就出门了。
实验室没有秘密，课题组的人看到她时，目光各异。
在有些人世俗人眼中，双意作为一个小小的硕士，却能够得到老板的重用，而且在研二的时候还嫁给了金光闪闪的肿瘤外科的医生，可谓爱□□业双丰收，难免招人妒忌。
她一个小小贫困县出来的，凭什么。
所以此次得知她作流产后，大多人都幸灾乐祸，其中最明显的当属胡雅，就差没再她进门的时候放鞭炮迎接。
还特别关切地问：“双意，身体怎么样了？怎么不多休息几天。”
“多谢师姐关心，已经没事了。”双意回了她一个假笑，懒得跟她多扯。
长大以后便明白，喜悦不能随便和人分享，会招来嫉妒，苦难更不能随便说与别人，会受到嘲笑。
鲁迅先生说得对，人类的悲欢并不想通。
晚上做实验依旧很晚，双意留宿在硕士公寓，舍友乔麦表现出了对她身体极度关心。
“双意，你怎么不多休息两天，这么快就来上班了？”
双意：“再多休息几天，老板就要提着刀杀到我家里了。”
乔麦咯咯笑，目光滑到她平坦的小腹上，犹豫了一下，才道：“双意，你真的……”
双意点点头，“对，流产了。”
乔麦眼神一亮，又被她压下，“啊？怎么这么突然？”
双意不想多提，“大概是跟这个孩子没缘吧。”
乔麦叹息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别难过了。”顿了一下，有些急切，“那陆致远……他什么反应？”
双意铺床的动作停下，转过身来，直直地望进乔麦的眼中，“乔麦，你是不是喜欢陆致远。”
乔麦的眼神一下子就慌了，迅速否认，“不是！我……”
双意转过身，继续铺床，声音淡淡，“你不用否认，我不觉得你喜欢他有什么错，我们快离婚了，大概老死不相往来那种。”
话点到为止。
乔麦低垂下头，呢喃了一声，“你凭什么这么作践他？”
双意没听清楚，“什么？”
乔麦忍了忍，深吸一口气，提高了声音，“我说你凭什么这么作践他？”
双意这次听清了，脸上浮现淡淡的讥讽，“都是成年人了，谁作践谁这事儿都是自愿。”
转而将收拾好的床铺卷起来，重新塞进柜子，背起还没打开的背包，摔门而去。
宿舍就让陆致远的小迷妹自己住吧。
反正陆致远也不回去，她自个人住大房子。
正所谓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双意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后，课题有了新的进展。
二代测序结果回来了，经过生信分析筛选出了几条很有意义的细胞信号通路，筛选实验结果表明可以做的下去。
双意瞬间跟打了鸡血一样，连夜设计了几个实验证明这个结论，恨不得天天泡在实验室，一天做完一年的实验量。
偏偏在这个时候，导师让她跟一博士师兄去肿瘤医院作场报告会，介绍他们实验室的研究方向，顺便探讨肿瘤靶向治疗这方面学术问题，美名其曰加强跟临床之间的写作沟通，实际上就是去搞好关系，方便以后多蹭点临床样本。
双意听到肿瘤外科时愣了一下，却无法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