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媳妇?”骆远鹤怔了怔,明白过来,看向骆明翰,似笑非笑着:“你不要告诉我,是之前你给我看过画的那个职校学生。”
骆明翰目光怪异,很短地勾了勾唇,“是他。”
“这次是真的认真了?”骆远鹤调侃他,心有余悸,“这次不会再有人跑到美院来堵我了吧。”
“不会,”骆明翰冷酷地、一字一句地说,“我们很相爱。”
“是个好孩子,过年跟我们一起过的呢,要我说你能骗到这么好的,还不是亏我天天给你拜佛念经菩萨保佑!”
骆明翰笑了笑:“确实,这种缘分,晚一步都不行。”
骆母是个家庭观念很重的人,话题聊到这儿了,便想张罗着见一见:“我说,改天你把妙妙带回来,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缪缪?”骆远鹤果然如缪存所预料的,根本没有对应到,反而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这么巧,我那个学生——”
“不用了,”骆明翰慢条斯理地转了转指间的戒指,是新的,“他们认识。”
骆母怔住,跟骆父两个人面面相觑,又转向骆明翰:“认识?”
骆明翰目光发沉地看着骆远鹤一瞬间凝固住的表情,残忍而快意地说:“确实认识,妙妙——缪存,就是他从小带大的学生。”
第61章
他就把这样一枚炸弹,在一家人晚饭后惬意的餐桌上轻飘飘地丢了出来。
骆远鹤下意识地断然否认:“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骆明翰勾了勾唇,用猎手看待猎物的眼神,冰冷而势在必得地盯着他,微微勾了勾唇。
“你给我看过他的画,”骆远鹤勉力保持冷静,“缪存的画远比那个好。”
“如果是他刻意隐瞒呢?”骆明翰轻描淡写地饮了口普洱,故意用的是左手,那上面有他擅自戴上的银色婚戒,“我请他画画前,就提过你,说要把他的作品给你看,”他垂首笑了笑,很宠溺很无奈的样子,“他应该是被吓坏了,所以一直用右手画画,你知道的,妙妙一直都更擅长用左手。”
这世界上也许会有两个人同样的叫缪缪,同样的喜欢画画,但绝不会如此同样的左右手都能画,且左手才是真正实力。
见骆远鹤难以言语的样子,骆明翰提起银壶,往他亲弟弟的茶盏里注入茶汤,微抬眸瞥他一眼:“他怕被你认出来,被你拆穿,这样我就会知道,其实他是你学生。我想……”茶盏被往骆远鹤的方向轻轻推去,他温柔地笑了笑:“他是怕我知道了真相避嫌,离开他。”
他的表现好极了,如何看,都是稳操胜券深陷热恋的模样。骆远鹤始终记得,最初的最初,自己对于成名这件事并不热切,纵使只差临门一脚,他也依然慢悠悠地画自己的画。是骆明翰帮他运营出了第一波声势。
骆远鹤直到现在都难以想象,彼时双方都不过是二十刚出头的年轻人,但骆明翰却可以为他找策展人,找机构,找拍卖行,找顶级的学者为他背书,再找全国顶级的私人收藏家以天价买下他的画——他甚至给他量身定做了一个市场爱听的人设故事,铺天盖地地出现在各种艺术风尚杂志版面中。这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统筹力与执行力,令人恐惧的洞悉与捕捉力。
天赋让骆远鹤走到了如今远超骆明翰为他设想过的商业地位,但第一束聚光灯,始终是骆明翰为他打下的。
他的哥哥,从小就表现出了比他更善于图谋、更有进取心、更功利、更势在必得野心勃勃的特征。
骆明翰想要的东西,他想达到的目的,几乎从不曾失手。
“对了,”骆明翰指尖轻点桌面,啜着茶抬了抬下巴,“我送了缪存一个跟你手上一样的镯子。你这个……自己买的?”
他是故意有此一问,父母都紧张而不明就里地看着,骆远鹤当然不可能说,这是缪存送的。
出乎骆明翰意料的是,骆远鹤干脆拒绝了回答,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我说,”骆母终于开口,“你们兄弟俩你来我往的聊了半天,到底是不是同一个?”
骆明翰欠了欠身:“是。”
“那好啊!”骆母跟骆父对视一眼,“亲上加亲了不是?哎,远鹤,既然缪缪是跟你一起去留学,那我就放心了,不然我总担心他那么小,一看就照顾不好自己。”
骆远鹤勉强笑了笑,似乎是说不出话。
“宣布件事,”骆明翰把剧本贯彻到了最后一环,“前段时间我已经跟缪存求婚了。”
“哎,真的啊?”
“真的,就在关映涛的会所,”骆明翰修长的指尖抵着太阳穴,不耐烦地似在思索,“那个谁……还有那个谁,Forbes,Bea,还有郭子骞都在。”
成年后,兄弟俩的社交圈就泾渭分明了,但城市的圈层就这么大,两人又都盛名在外,便难免有交集。他刚才说的,就都是两人难得的共同好友。
骆母简直高兴得不知道怎么是好了,两眼放光又是牵骆明翰的手,又是拥抱他:“骆明翰,你难得这么有行动力啊!”
骆明翰回拥着母亲,目光却看进了骆远鹤的眼眸深处,微微眯了眯着眼,意味深长地说:“因为很爱他。”
骆父自觉地帮妻子收拾碗筷卫生,骆母想留骆远鹤,却没留住,“学生还在家里,他一个人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