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这边赵治被打得怎样凄惨,现在来讲讲邬城下的战事。
当陈迹率着大军急行途经邬城东城门二三里处之时,却有一支上万人马的大军浩浩荡荡地从东门杀出,显而易见,是那明武军倾巢而出了。
“将军,敌军来了。观其阵势,怕是有不下上万军兵。”
“呵!这是想把本将一把子按死啊!传令,前军作后军,后军作前军,以一千骑兵作先锋,大军回去和彼辈较量较量。”
在陈迹的命令下,一万宣威军即刻变阵回师,很快便和杀出来的明武军遇上。而见到了敌军的刘布宛若遇见了肉食的恶狼,当下便带着上千精骑杀将了过去。
“将军,敌军骑兵杀来了!”
“即刻变阵!田实,汝率本部军马作先锋去拦截彼辈,为大军争取时间。”
“喏!”
被严昌点了名字的的田实当即点起所部兵马,结阵向冲来的宣威军骑兵杀去。
“哒哒哒——”
“杀!”
上千骑兵迅捷如风,身经百战,纵马疾驰间声如奔雷,势若狂风,激起一阵阵漫天的尘土。
只见刘布一马当先,举起手中长槊高声呼喊:“摆雁形阵,弟兄们,随某杀!”
随着一声令下,早已操练不知几许的骑兵迅速变换阵型,以八百枪骑作出锥头形状,又有两百突骑分散左右,横向展开,呈向前梯次排列。
如此却是为了大军两翼迂回包抄,以中军冲击压制敌军,两侧兵士迅速上前包抄,争取一口吃掉迎击的敌军。
在刘布的带领下,八百枪骑纷纷挺枪冲击,如一杆锋利至极的枪头一般,当即凿穿了田实的步卒战阵。前方刚刚摆起的盾阵没有发挥丝毫效果,反而被撞得人仰马翻,生死不知。
“快,左右翼收拢合围,弓弩手后军抛射,长枪兵并刀盾手冲击敌军主力!”
田实跟随张适一路征战至今,虽然依旧只是个率领一千兵士的都尉,但本事却半点不虚,在阵脚大乱的情况下,他选择收缩兵力直击中军。
眼下前军的士卒被不断切割屠戮,死伤严重,却是没有多的兵力去应对左右翼的突骑兵了,还不如集结全部兵力还击中军的枪骑,若是能挡住,还能多争取些时间。
是的,当前军被凿穿的时候,他就不指望手下人能打赢这支骑兵了。
其实在这种平原旷野上,没有一定的防守器械或是重弩等物,骑兵冲锋起来,面对装备一般的步卒,真的是所向披靡。
“牛芒,汝率部继续冲杀,某去会会这敌将!”
“好!弟兄们,随某杀啊!让彼辈瞧瞧,我等的厉害!”
作为前庐阳军骑兵的五百枪骑,战力自是非同一般,向来被当作宝贝蛋一般对待。打到现在,就连减员都是微乎其微,依旧是当初归降的那五百骑兵。
“都尉,敌军左右的突骑兵射术精湛,我军被射杀无数,现在更是向中军靠拢了。”
随着雁形阵的不断包抄合围,这支明武军已被完全包围,被一口吃掉只是个时间问题。
“敌将受死!”
田实正待说话,却闻前方传来一声暴喝,原是敌军主将向他杀来。
“来得好,看某斩你!”
他当即眼前一亮,心中也是发了狠,立即从亲兵手中接过大刀,便拍马向刘布杀去。
两人很快交手十数合,杀得是好不热闹,也激起了两边将士的凶性。
“杀!”
田实大喝一声,便把大刀横扫过去,想要拦腰将刘布斩断。却见刘布持槊阻挡,双臂随即狠狠发力,一举荡开了大刀,又立即变招将长槊刺出,只听“噗哧”一声,却是长槊穿透了铁甲,刺入了田实的胸膛。
“啊!痛煞我也!”
田实猛地吐出几口鲜血,便颓然翻落下马,脸上写满了不甘之色,兀自睁着铜铃般的眼睛,倒在了血泊之中。
刘布随即用力暴喝:“敌将已死,尔等还不跪降!”
“杀!杀!杀!”
正要将这些残部尽数歼灭之时,便听前方传来无边的喊杀声,又有大军行进之时,甲胄摩擦碰撞,发出的那股酸牙挠人的声音。
刘布抬头望去,登时冷汗直流,原是那明武军近万人马,列阵黑压压的战阵,尽数向他们扑杀过来。
“大军勿要恋战,暂且放过彼辈,结阵回军!”
现在冲锋的骑兵都被牢牢陷在了阵中与敌军厮杀,那机动能力便丧失了大半。若是继续在这里纠缠,很容易就会被敌军主力逼近,然后围困致死。
“都尉!将军也率部压上了!”
正收拢兵将时,却听牛芒兴奋地大喊。刘布连忙回头看去,当即大喜。可不正是宣威军尽数杀了过来。
“哈哈!弟兄们迅速结阵,随某再冲杀一轮!”
有了后边大股援军,刘布便没有了后顾之忧,当下豪气顿生,便又想着带领将士冲杀一次。
近千骑兵很快便汇聚到了一起,重新列好战阵。刘布正要率军冲杀时,就有一传令兵拍马赶到。
“刘都尉,宣威命你即刻率军突杀敌军右翼,包抄中军!”
“末将领命!”
刘布狞笑一声,便率着大军向明武军右翼疾驰而去,给后边的大部人马让出了一条道路。
“伯致,这五百重步便交给你了!”
“郎君放心!”
最开始被陈迹组建起来的五百重步兵被他塞到了李钦麾下,交由吴能统领。但他到底不是个冲锋陷阵的猛将,武力还有些欠缺,这一次冲击敌军中军的任务,陈迹索性交给了程来。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现在手下所有军将,就属程来武艺最高,也最合适这种冲锋陷阵的任务。
“弟兄们,随某杀!”
程来身披全身重甲,堪堪只露出一双眼睛,也不骑马,单是举着巨斧便带着五百重步杀向明武军。
“给本将集中兵力,堆上去!”
严昌深知重步兵的威力,饶是只有五百也依旧不可小觑。再者他没有能破除这种重甲的利器,那便只能靠着人数往上堆了。
“嘭!”
程来手持巨斧高高举起,当逼近一个大橹手后,便把巨斧狠狠劈下,竟然一下子便将大半人高的巨盾彻底劈碎,而后面的士卒则是受到巨大冲击倒在地上,很快便被程来一斧劈死。
五百重步很快便跟着程来撕开了一道口子,突如明武军阵中左突右砍,一阵冲杀,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敌军竟有如此猛将!”
见程来这般凶猛,严昌当即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人吗,这他娘的就是人形凶兽啊!
“快,二三子,给本将围杀此獠!斩杀此獠者,连升三级,赏万金!”
有道是钱能通神。这般丰厚的奖赏,足以让无数士卒拼着性命杀过去。
“敌将受死!”
一个人高马大手持狼牙棒的明武军军司马,纵马杀向程来,正要挥棒过去,却见程来猛地转身,手中巨斧狠狠砍向了战马的脖颈。
那战马登时血流如注,嘶鸣一声倒在地上,连带着背上的军司马也摔落在地,狼狈不堪。还不等他缓过神来,便迎面劈来一柄鲜红的巨斧,将他连人带甲劈成两半。
周遭的明武军士卒见往日军中惯有凶名的军司马都不是他对手,登时心下胆寒,一时不敢上前,纷纷熄了升官发财的心思。
一朝暴富固然是好,但也得有命享受不是。
就在他们这一愣神之际,程来并其身后的五百重步甲士更显凶猛,但凡靠近一个军阵,那便很快能杀得人仰马翻,死伤无数。
“哈哈哈!伯致果然威猛!来人,即刻命向校尉率本部人马冲击敌军左翼,再命吴能率本部人马并马斌所部,增援程来冲击中军!”
堪称一边倒的屠杀让陈迹心情大好,当下连忙点起六七千人马冲杀敌军,争取毕其功于一役。
“将军,我军右翼遭到敌军骑兵猛烈冲击,阵脚大乱,短时间内无法回援。”
“那左军呢?!”
“将军您看,敌军阵中又派出了五千人马冲杀我军左翼,若是左军现下轻动,势必被敌军冲溃侧翼,不仅不能回援中军,还会立即崩溃,全军覆没。
依末将看,还是令左军原地迎击方为上策。”
“将军,恕末将直言,敌军一看便是早有准备,我军仓促迎战,眼下败局已显。
虽然我辈武人,当以马革裹尸为无上荣耀,但为大局思量,若我军在此覆没,邬城便无有一兵一卒了。届时敌军攻打邬城,朝廷如何能挡。那时,我等便是国朝的罪人了!
为了监国,为了国朝的安危,我军不若立即收缩兵马,舍去些断后的军兵,趁着没有全军崩溃前,撤回邬城才是。届时依城池据守,也不怕敌军围城。
再者国公统兵之能无人能及,麾下又有精兵无数。现在想是早已击溃敌军主力,届时等国公回军,我军与其里应外合,再歼灭彼辈不迟啊!”
“汝所言有理,是该撤了,该撤了。”
严昌北这军将一通分析说得冷汗直流,当下无心再战,便要收缩人马回撤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