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山哥咋没来呀?”张国佳终于忍不住了,担心地问道。
张国佳和张国丽姐妹两个今天来镇上显然是来买新鞋子了,她俩脚上的旧鞋子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崭新的新皮鞋。
张国佳生怕别人看不到自己的新皮鞋似的,刻意翘着脚。
张文文多少了解张牧山,知道他是个守信用的人,不会耽误了集合时间还不出现。
正在大家都在担心张牧山时,张牧山终于出现了,脸色苍白。
他一只手捂着胳膊,表情很是痛苦。刚才他原本打算去百货商店买一些水果,没想到拐弯的时候却被迎面而来的一辆汽车给蹭了一下。
结果水果没买成,胳膊倒是蹭伤了。
得知张牧山的胳膊受伤了,张国栋赶紧从马车上跳下来,着急地问道:“胳膊咋样了?快让我看看!”
张牧山的衣服被蹭破了,手臂上有一条好长的口子。
这下子可把张国栋着急坏了,他哥哥家就只有张牧山这一个儿子,跟他来了一趟镇上,胳膊受伤了,这还得了?
因此张国栋非得要带着张牧山去镇上的卫生所包扎伤口。
张牧山担心因为自己而延误了大家回家的时间,坚持拒绝道:“叔,你还是先送我们大家伙儿回张家庄吧,我这胳膊不要紧。一会儿天就黑了,大家没准时到家,家里人会担心的。”
这一马车都是女人,到点儿了没回家,可不让家里人担心么?
张文文看着张牧山痛苦的样子,突然灵机一动,有了办法。
她趁着大家都在关注张牧山的情况时,拎着自己的桶跑跑到一个没人注意的地方,然后在拼夕夕的界面上搜索药店。
万能的拼夕夕上真是什么都有,她很快找到了好多药店。
张文文下单了一瓶医用快速止血喷雾,价格两块钱。
刚下完单,张文文一回头,果然见自己的桶里已经躺着那瓶止血喷雾了。
她把上面的标签撕掉,拿着白色的喷雾小瓶子,走到了张牧山面前。
“张牧山,我给你喷点这个,能止血。”张文文摇了摇瓶子,这款止血喷雾有很好的消毒止血效果,只要伤口不是很严重,都能快速止血。
张国栋好奇地看着张文文手里的瓶子:“这是啥?”
张文文一本正经地胡诌道:“这是我妈用中药给我熬的。我身体不好,所以我妈把药熬好了装在瓶子里,让我随身带着。”
张文文的确是个病秧子,村里人都知道,所以她说自己随身带着药瓶子也没人怀疑。
张文文话刚说完,张国佳和张国丽姐两个率先跳起来反对了。
张国佳大声说道:“张文文,你的药是治你的病的,和牧山哥哥根本不是一样的情况。你的药这么能用在牧山哥哥的伤口上呢?”
张国丽一直都是姐姐张国佳的跟屁虫,张国佳话刚说完,张国丽立马附和:“就是!还高中生呢,连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
张国栋也叹气道:“文文,一药不能百用,你的药就是调理你自己的身体的,不能用在牧山身上。”
这时,一直沉默的张牧山突然开口了。
只见张牧山看着张文文,平静地说道:“张文文,反正现在去卫生所也来不及了,不如你就来试试吧!”
张牧山是了解张文文的,张文文不是个说话没谱的人。
她既然这么说了,就肯定有她自己的道理。
就算这药真的没效果,他也认了。
于是,在众人半信半疑的目光中,张文文拿着止血喷雾走到张牧山面前,在他胳膊上的伤口上仔细地喷了几下,过了大概两分钟,伤口竟然真的开始慢慢凝固了。
张国佳和张国丽原本还想抓住一切机会让张文文出丑,没想到张文文的药竟然真的有效,这下她俩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气得干瞪眼。
最高兴的是张国栋,看到侄子的伤口凝固了,张国栋笑逐颜开。
张文文这个闺女,别看平时闷不吭声的,关键时候还真有一手,这性子简直跟她爹五树一模一样。
张国栋跳上马车,吆喝了一声——
“大家都坐稳当啦,咱们准备回村儿啦!”
接着,在张国栋哼着小曲儿的声音中,还有女人们兴奋地讨论家长里短的议论声中,马车拉着大家踏上了返回张家庄的路程。
张文文今天要去镇上的事情已经提前告诉了王翠莲,因此王翠莲下工回家没看到女儿并不奇怪,而是开始在厨房准备母女两个的晚饭。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王翠莲做饭一点儿也不作难,毕竟家里时不时地都会有肉、米和白面,也不缺油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以前呢,想做顿饭都不知道这么下手,因为没有食材。
王翠莲烧了汤,炒了个辣椒炒肉,蒸了两个白面馒头,等着女儿回家。
到了天快黑了,果然看到张文文拎着她的桶回来了,王翠莲赶紧迎上去。
“文文,今天你去镇上干啥了?”王翠莲好奇地打听道。
她也只是打听打听,至于女儿愿不愿意说,那是另一回事。
毕竟女儿年龄大了,应该有自己的秘密。所以王翠莲只听女儿愿意讲的部分,至于女儿不愿意多说的部分,她绝不多问。
张文文没有回答王翠莲的话,而是打开自己的桶,从里面拿出那条包裹好的裙子来:“妈,看我给你买的啥?”
王翠莲好奇地接过包裹,一边打开一边好奇地自言自语:“这是啥呀?”
等到打开包裹,看到那条米黄色的波点长裙时,王翠莲的眼泪“刷”地一下喷涌而出了。
除了五树,没人给她买过新衣服,她自己更不舍得买。
五树抛下她们娘俩走了以后,她的衣服都是破了又补,补了又破,从不舍得添置新的。这些年为了照顾女儿,她像男人一样每天上下工,连自己的性别都快忘记了。
直到看到女儿买的这条裙子,王翠莲积压多年的辛苦和委屈像是在这一刻找到了释放的闸口,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哭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