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开门，李白房间没人，房间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什么情况？真走了？真是他？
黑狗眼皮直跳，心头空了一块。虽然不知道他取手机干什么，但直觉告诉他，李白一定又躲着他们去干“大事”了。
这个闷葫芦！忒气人。
叶行叹了一声：“没事，至少手机不是被周长生拿了回去，上面也未必就有我们想要的线索。有什么事，等王总回来再问。”
王总自昨天开始，就没回来了，祝余和他一样，似乎都不在。
前一天晚上。
和孙局的会面，地点约在市中心，人多环境嘈杂的井水处，这样方便安插人手，能确保自身安危。
昏暗的灯光下，民谣歌手唱着格格不入的情歌，楼下人群欢呼，楼上，王总喝着茶，目光游离在楼下的人堆里。
在见孙局前，他心里很不平静，看谁都像有问题。毕竟，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满盘皆输。
时间过去两分钟，珠帘碰撞声窸窣传来，王总回头看，孙局长穿了一身便装，精英人士都会穿的普通休闲款，板正严肃的气质与周遭格格不入。
他起身，跟孙局握了个手。孙局的手很凉，根根青筋暴起，竟比他要紧张得多。
王总莞尔一笑：“擅自把您约来这里，没关系吧？”
“没事。”
说没事，肢体下意识的防备骗不了人。
王总看破不说破：“您坐。”
孙局到底是个有气量的，拉开凳子，两腿一弯，便坐了下来。他将两手搭在凳子上，双眼细细打量着王总，这人，墨镜不离身，真好奇他墨镜之下到底藏了什么。
王总直入主题：“你要女娲石？”
“所以？”
王总笑笑：“雾里也要？”
这人说话，没头没尾。孙局心里没来由一阵烦躁：“你给吗？”
“给。”
孙局错愕，及至看到挂在他唇边的笑，又明白了。他低眉，冷着脸：“有话直说。”
“孙局长，特调局是在817实验室之后成立的吧？”
孙局蹙眉，到底是什么事，能和实验室扯上了关系。特调局成立伊始，人尽皆知的事。他继而点头：“是。”
“这么说，你上头的那些人，知道一些事啊。”王总把帘子拉上，将外面那些扎眼的霓虹与眼线隔开，“精卫填海的故事，听说过吗？”
孙局太阳穴青筋凸凸直跳。
精卫填海这事，除了特调局核心之人，没几个知道。
看孙局那反应，王总就知道他绝对跑不掉。所以特调局急着找雾里，哪里是怕她成为第二个宴青，不过是怂而已。
上头那几个老头里，应该也有“精卫”，等女娲石齐全，将雾里收入囊中，从而得两全，再留他们这一帮子人擦伥鬼的屁股，可真会玩啊。
王总问：“你想怎么处置这个人。”
孙局不答，反问：“你呢？”
“我？”王总挑眉，选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我会原封不动地，把她物归原主，但我不信任何人。”
孙局呵呵一笑，满脸的讽刺：“那你找我来，是为了向我挑衅？等我抓你？”
说话的同时，他拍拍手，霓虹灯乍然熄灭，黑暗之中，一群群人往上扑。窗帘晃动着，影子倒映在上面。周遭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说明这里全是他的人。
难怪来的这么晚，原来是在布局。
王总不紧不慢：“别急，二丫和他背后的人，你不感兴趣吗？”
话音一落，孙局打了个响指，撤掉那些人：“可以一听。”
“我能帮你拿下他。”
“是帮你肃清障碍吧？”
王总：“不全是，这只是块敲门砖，你不想除掉祝余吗？这两个沆瀣一气，想在背后阴我，我自然要另谋生路。”
孙局心下一沉，疑窦丛生，二丫怎么会跟祝余牵扯在一起？不说这个，单说眼前的人，他真是这种会临阵倒戈的人吗？
王总：“当然，还有一个目的。”
“我想和你上头那位联系。”
孙局眉心雾气迷蒙，有些猜不到这人想干什么。他知道“精卫”的事，又知道“物归原主”，想法与上头不谋而合。
但是，能信吗？
“别考虑了，我耐心有限。”王总摘下墨镜，揉揉发涩的眼，“本来我确实不信任何人，可现在这局势，青院和第四方勾结，祝余和二丫又有合作，算来算去，真正干净的，也就只有国家组织了。实在不行，等这次风波过去，我自首，行了吧？”
“青院，和第四方？”孙局怎么都没想到，这两者之间，竟然有联系。
上钩了。
王总继续说：“你不知道？说来也是，你那位好兄弟，怎么会告诉你这些。毕竟，特调局找不到人，好几次都是他暗中作梗。二丫杀那么多人，也有他一份吧——”
“怎么做？”
果然，一听到青院的事，这人就没了理智。谁让他说的是实话呢。叶全真暗中和黑狗他们联系，不能传不到这人耳朵里。
他只需稍加修饰，自然能挑起他心头疑虑。
民谣歌手的吉他声响在耳边，像泄了气的拉磨的驴，沉闷无力，声音随风声一起被吞进黑夜，只来得及留下万人空巷时，那一刹的喧嚣。
大街上，唱歌的睡眼惺忪，抬眼看了下过路的人，随口一问：“点歌吗？”
那人不说话，丢了几张票子在地上。唱歌的愣了愣，这是几张揉得发皱的钱，五块的十块的，零零散散几张。
他回神欲问，那人已经走远了。卫衣兜头，背着把剑。这人真奇怪，大晚上的，背剑，降妖除魔吗？
中二小说看多了？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周长生拍拍对面那人的肩：“干的漂亮。”
对面的人局促不安，紧张地说：“为…为什么，要我假扮成他。”
在他二人之间，地上还躺着个人，穿着卫衣，脸歪在一边，身上有处致命伤，伤口泛着青紫色，中毒不浅。
周长生弯腰探了探那人的脉，死透了，回天乏术那种。他沉着脸：“确定就只有他一个人看到了你吗？”
卫衣之下，孔延年点点头，一脸不知所措。
今晚，临睡时，耳边忽然有人叫他，等醒来时，他就已经出了山庄，之后就碰到了周长生，推搡之间，半道李白杀出来，被这人杀了。
周长生告诉他，如果他爹、他那些“朋友”知道李白是为他而死，绝对不会原谅他，所以要瞒下这件事。
不知怎的，脑袋就像装了浆糊一样，周长生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等再回过神时，李白存在于世的痕迹，被抹煞的一干二净。
现在所有人都只会以为，李白是私自出走，跟失踪无关。
心跳如擂鼓，七上八下。他的把柄就在周长生这里，如果不听他的，一切被曝光出去。爹一定会讨厌他的。他好容易鼓足勇气，要帮爹做事呢……
怎么会……
“行了。”周长生冷声道，“事情都帮你处理好了，不用担心。所以，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该怎么帮我？”
孔延年心事重重：“你想干什么？”
周长生：“我的手机，在他们手上吧？里面有我重要的东西，你想办法——不对，你伪装成这个人，把手机拿走，将他们的注意力引到他身上，千万注意，别打草惊蛇。”
手机的事，本来都快忘了。可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怎么他刚要听，这么凑巧，就被青精院的人阻止了？而且，那女人和王总，都不是省油的灯，不防着点，怎么能行。
必须得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孔延年摇头：“我…我不行，如果被发现——”
周长生踢了踢脚边的人：“我赶时间，没功夫跟你闲扯。你也没资格跟我谈任何条件。这个人，是我给你寄进山庄，还是处理掉，你自行考量。”
寄回山庄？说人是他协助杀的吗？孔延年眼眶泛红：“手机，我取。”
周长生笑了：“不愧是王总教出来的好儿子啊，他有你这样的儿子，死后阖该长眠。”
处理完这些事，已经到了后半夜。周长生坐在车上，等祝余来。
刚刚让孔延年出去时，故意在王总越人见面的地方晃悠了下。这样一来，发现李白不见，一调监控，还能混淆一下视线。
譬如李白跟踪王总，听到了什么，回去把手机偷了，孤身一人踏上了“征程”。
当然，他自然没这么好心。王总跟孙局见面的消息是祝余透露出来的，但能放心吗？不能。
所以要试探。
听起来，王总跟孙局说的那些，还挺有意思。他倒是聪明，猜到自己在祝余身边地位不保，知道找特调局。只是，这个王总，笨也就笨在聪明上。他这么做，不是白白把祝余往这边推？
“周老板，有人来了。”
周长生看了眼窗外，夜风中，祝余朝这边走了过来。要等的人姗姗来迟，这下真是稳了。
他亲自下场，还能骗他吗？
他推开车门，邀祝余进来，满脸堆笑：“您终于来了，我以为，您不会来呢。”
祝余坐进车里，一股冷意自身边散开。白衣换了身黛色衣服，白发间夹着朵黑色的花，似是为了固定头发。
他带上车门：“你的伤，恢复的真快。”
周长生继续笑：“那是自然。”
身为伥鬼，还做过那么多实验，有的是法子让自己恢复。不好也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