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夜璃歌抬起头来,神情却有些恍惚,傅沧泓立刻察觉到了,立即走上前来,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大约是书看得太多,累着了。”
“我都说了,你现在有身孕,别太费神,姣杏儿,还不快把那些书给收起来。”
“奴婢遵命。”姣杏儿应了声,正要实实在在地做去,夜璃歌出声将她叫住:“等等。”
“嗯?”
“沧泓,”她拉起男子的手,略带几分撒娇,“就让它们搁那儿吧,我以后少看些,也就是了。”
“真的?”
“真的。”
“要是不老实,看我怎么收拾你。”傅沧泓说着,抬手捏了捏她挺俏的鼻尖。
夜璃歌也娇嗔地抛了个媚眼,于是,两个人额头顶着额头,十分开心地笑了。
见此情景,姣杏儿捂着嘴唇,也偷偷笑着离去了。
……
晚间,一阵剧烈的胎动,让夜璃歌醒来。
“怎么了?”傅沧泓在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
“是孩子,孩子有些不安分呢。”
“我瞧瞧。”傅沧泓言罢,起身下榻,点燃烛火,拿着烛台重新走回夜璃歌身边,伸手抚落在她的小腹上,果然感觉到,胎儿动得厉害。
“这——要不要叫御医来看看?”傅沧泓眼中闪过丝忧色。
“不用。”夜璃歌摆摆手,“胎儿动得越厉害,说明孩子越健康。”
“是吗?还有这么个说法?”
“嗯。”
“那,要我做点什么吗?”
“不如,你去弹首曲子,给咱们的孩子听听。”
“好。”傅沧泓当即走到墙边,摘下挂在上面的古琴,放置在桌上,撩袍落座,便心无旁笃地弹奏起来。
一曲罢,胎儿果真安静下来。
“怎么样?”
“想不到,夫君的琴艺,竟如此精湛。”
傅沧泓笑笑,回到床榻边,伸手刮刮她的鼻子:“都是夫人调教得好。”
“调教?”夜璃歌眸中闪过丝惊奇,“我什么时候调教你了?”
“你当然不记得。”傅沧泓并不打算就这个话题再谈下去——事实上,当年他为博夜璃歌欢心,确实找高人精心习练了一番,只是后来不怎么用,在夜璃歌面前也没有显露过,没想到今夜为了哄孩子,却派上了用场。
“不肯说是吧。”夜璃歌伸手挠他痒痒,“叫你保密,叫你保密,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五百零三章:奇特的女人
傅沧泓去上早朝,夜璃歌一个人,静静地躺在枕上。
一室安谧。
她的手,一下下轻抚着腹部,唇角淡淡勾起几丝浅笑。
孩子,孩子,母亲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希望着你的到来,母亲希望你,像你父亲一样,刚毅果敢,是个真正的男人。
一定会的,不是吗?
一定会的,不是吗?
“娘娘。”
“嗯?”
“皇上吩咐人,熬了人参鸡汤。”
“嗯。”夜璃歌点头,伸手接过鸡汤,慢慢地喝了,心思却并不在这上头。
“宫里面,最近怎么样?”
“一切如常,宫女们当中,可有怨言?”
“娘娘,”姣杏儿唇边淡淡勾起丝笑,“您也太善良了,还照顾着她们的心思。”
夜璃歌默然。
她虽然不喜欢别的女人跟她争宠,可也不怎么喜欢自己身边潜藏着一些不明不白的角色。
“娘娘。”
“什么?”
“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
“娘娘虽然聪慧绝伦,倾国倾城,但这男人哪,到底都是——”姣杏儿并不敢把话说下去,猛然住口。
夜璃歌并不言语,只是轻轻摆摆手。
她从来,从来都没有在这些事上留意。
一则,她相信傅沧泓,二则,她冥冥之中总能感觉到,有什么力量在保护她。
说不清楚。
抑或者,她并不像其他女人那样,害怕失去一个男人的爱,然后四方飘零,无所归依。
就算傅沧泓变心,她给他的,也只是一个冰凉的结局。
夜璃歌,从来不会为任何一个男人,而放弃自己的尊严。
这是她与世间女子,最大的不同。
要么爱,要么不爱,爱了就认真爱,不爱就玉石俱焚。
她的感情时而像冰,时而像火,纯澈而真挚。
当然,旁边的女人未必看得懂这些,旁边的女人只是羡慕着她表面的风光,只是从内心里依恋那个男人的位高权重。
所以,掌握权利的男人,一般比普通男人,更容易得到女子的青睐,尤其是年轻女子。
她们都渴望着一双有力的臂膀,将自己抱起,好好地呵护,宠溺。
夜璃歌微微叹了口气,仰起头来,看着上方的盘丝金绣。
她确实是个奇怪的女人。
于这世界,是个独特的存在。
没有人能完全看懂她的内心,包括傅沧泓。
他所能进入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心。
夜璃歌弹了弹指甲。
人心。
人心是这世上最小的地方,也是这世上最大的地方。
是这世上最明亮的地方,也是这世上最肮脏龌龊的地方。
而她所拥有的,只是一双穿透人心的眼睛,世间万物,没有什么能逃过她敏锐的洞察力,尤其是在她足够理智的时候,没有人能打动她。
她的心很冷,就像一面镜子,可以照彻世间所有的一切。
她的感情也很冷,在杀机四伏的时候,她不需要感情,一击足以致命。
世间人所看得到的,只是傅沧泓表面的无限风光,却不知道,如果没有夜璃歌,傅沧泓,也许将不复存在。
他们是一组相生相依的存在。
姣杏儿默默地退了下去。
没有人知道,一对夫妻要经历怎样的磨难,才能修得成这般的正果。
御书房里,傅沧泓盯着奏章,脑袋里想得却仍然是夜璃歌——他也不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总是控制不住地想她,即使夫妻多年,他依然觉得,夜璃歌身上,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是个什么秘密呢?
他只是能感觉得到它的存在,却无法窥探其一二。
他知道她并没有存心骗他,或许,连夜璃歌自己,都搞不清楚那是个什么。
算了,还是做好手上的事要紧。
“皇上。”蔡明捷忽然匆匆地奔了进来。
“何时?”傅沧泓脸上却未见一丝惊乱。
“皇上,”蔡明捷眼中有着明显的得意,“石州郡出大麻烦了。”
傅沧泓笔不加点:“什么大问题?”
“当地的商家停止营业,以反抗朝廷推行新钞。”
傅沧泓却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蔡明捷眸中闪过明显的失落:“皇上?”
“你急什么,严思语自有应对之策。”
蔡明捷碰了一鼻子灰,接着道:“那,要是他没有应对之策呢?”
“朝廷仍然会推行纸钞。”傅沧泓还是那样的表情。
蔡明捷觉得像吞了只苍蝇般难受,只得默默地退了出去。
傅沧泓搁下笔,看着奏折陷入深思——其实,他知道现在推行纸钞,时机并不成熟,而严思语此句,只是探路之石,遭遇挫折定然是难免的。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