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有冯翊,对了,冯翊的后续接班人,培养得如何了?”
“这些事,你能不能别操心?”傅沧泓浓黑的眉头扬起,“我会安排的。”
“哦。”夜璃歌终于不再言语。
“现在你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孩子和自己。”傅沧泓拿起她的手,放在胸前。
“嗯。”夜璃歌点头。
……
“女儿?”
“怎么?看你的模样,好像很失望?”
“说不上。”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静观其变?”
“还要静观其变?”
“是。”
对方沉默半晌,方才慢慢地道:“说实话,安阳涪瑜,我可真是佩服你,你比你兄长可聪明多了。”
“这事怎么说?”
“比他更能忍耐,更能等待,也比他更坚定,说实话,我都奇怪了,当年……哦,对了,当年一切由董后作主,你也是身不由己。”
提到当年的事,安阳涪瑜面色微沉。
“老兄,我可没有嘲讽你的意思。”南宫篁赶紧安抚他的情绪。
安阳涪瑜并没有言语,只是从鼻腔里发出声冷哼。
“好吧。”南宫篁站起身来,“我明日便动身离开,找个地方潜伏起来,静候你的佳音。”
南宫篁说完,身形一晃,便没了人影。
室中安静下来,安阳涪瑜默默地坐着,一动不动。
“主人。”
“交给你的事,做得如何?”
“已经妥当。”
“好,你且回去,千万别被人发现。”
“是,主人。”
张开五指,安阳涪瑜静静地看着掌心——夜璃歌,如果不是你太厉害,我实在不愿意这样做……
……
“小公主,小公主。”
奶娘抱着孩子,在殿中来回走动着,不停逗弄着怀中的孩子,夜璃歌斜倚在榻上,右手托腮,微微眯缝着双眼,若有所思。
“哇——”小公主忽然咧开嘴,不住地抽噎起来。
“哦哦哦。”奶娘顿时慌了手脚。
“抱过来吧。”
夜璃歌坐直身子。
奶娘抱着孩子,走到她近前,俯身将小孩儿递给她。
夜璃歌抱过小公主,轻轻地摇晃着。
小公主安静下来,睁着乌溜溜的双眼,定定地看着她。
“娘娘您瞧,小公主多可爱。”奶娘真心地赞道。
“嗯。”夜璃歌点头——这孩子的眉眼渐渐长开,肤色也渐渐变得白皙,确实是一个美人胚子,将来不知要迷倒多少男人。
“囡囡乖。”她疼宠地亲着她,小眼睛,小鼻子——模糊记得很小的时候,父亲也是这样,将她抱在怀里,不停用坚硬的胡须扎着她柔嫩的小脸蛋,痒得她呵呵直笑。
正走神间,怀中稚子已被一只大手凌空抱走。
傅沧泓将襁褓举向空中,不停地转着圈,殿中顿时洒满他欢快的笑声。
“你小心着点。”夜璃歌站起身来,拍去身上的灰尘,忍不住低嗔道。
“她是朕的千金宝贝,朕当然会小心。”傅沧泓说着,放下襁褓,贴到脸颊边,用胡须不停地扎着。
依稀恍惚间,夜璃歌仿佛穿透时光,回到二十多年前,自己又变成了那个小孩子,围着父亲不停地打转。
“你怎么了?”
“最近,总是想起父亲,还有母亲,好想,”夜璃歌走到窗前,立定,“好想回去看看。”
抱着孩子,傅沧泓跟着走到她身边:“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过现在妙儿刚刚出生,哪儿都去不了,再过个三年五载,等妙儿大了,我再陪你回去,可好?”
“你刚才,叫她什么?”
“妙儿啊。”
“傅延妙?”
“对。”
“不错。”夜璃歌异常开怀地笑了,“确实是个好名字。”
“就知道你会喜欢。”傅沧泓抬手摸摸她的脸,“放心吧,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得好好的。”
“嗯。”夜璃歌点头。
她应该相信他,并且也非常愿意相信他。
第四百八十五章:昭和公主
茫茫雪域。
夜璃歌一个人慢慢地走着,身后留下一串串脚印。
天地之间,只余她一人,如此的孤单冷清。
彻骨冰寒。
抬头看着空中那一轮清圆的月亮,夜璃歌的心,忽然间出奇清明,尘世的一切都远了。
只是那种怅然,却难以形容。
她忽然间很渴望,看到一个人。
而上天似乎听到她的召唤,那个人,出现了。
站在前方一棵树下,裹着雪白的外袍,夜璃歌慢慢地走过去,在他面前立定。
“你是谁?”
对方抬起头来——
夜璃歌浑身的血瞬间冰冷。
那是一张没有五官的,平板的面孔。
她不禁后退了一步,抬手紧紧地揪住衣襟。
“你在害怕?”
对方的袍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不奇怪,世上任何人,看到我的模样,都会害怕——这就是人类,对于未知,他们总是有一种先天的恐惧。”
夜璃歌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很少有人,能够保留如此纯净的元灵空间,夜璃歌,你是这其中仅存的几个——只有心无杂念的人,才能看到我。”
夜璃歌的心瞬间开明:“你是——命告?”
“哈哈哈哈!”
对方仰天一阵大笑,然后微微低下头来:“这世间自谓最聪明的人,都想战胜我,都想掌控我,可是他们永远都不知道,命运的玄奥,谁都无法完全窥破,包括你在内!夜璃歌!”
“我从来不想战胜你,也没有想窥破你,”夜璃歌的嗓音很轻。
对方“咦”了声,转头看着她:“既然如此,当年你为何不嫁给安阳涪瑜?你明明知道,自己有能力振兴整个璃国,却仍然选择了傅沧泓,任自己国破家亡……”
“……”夜璃歌默然,是啊,当初到底是什么力量主宰了这一切?为何她倾尽全力,还是没有办法决断?
“你以为,”对方在她面前慢慢地走动着,“看到了我,就是预知一切天机,岂知宇宙永无穷尽,内里蕴藏的奥妙,远非寻常人能够探知,纵然你禀性聪慧,所掌握的,也只是极小极小的一部分。”
“是啊。”夜璃歌不懊不恼,相反,她表现得相当镇定,“我也知道,自己能力有限,难堪大任,是以日夜如履薄冰,不敢有丝毫大意。”
对方忽然站住脚,转头看着这个女人。
她的反应,显然很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以为她会愤怒,会反驳,可是她的表现如此镇定,镇定得让他吃惊。
是他判断失策了?
等夜璃歌转过身来时,雪原再一次变得干干净净,空无人迹。
命告呢?
命告居然消失了?
夜璃歌低下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什么时候,她的力量居然强大到这样的地步?居然能令命告都主动消失?这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璃歌!”耳畔忽然响起热切的呼唤,夜璃歌一愣神,蓦地转头,恰恰对上傅沧泓那双深遂的眼。
“你怎么了?”
“没怎么,我很好啊。”夜璃歌摇摇头——她确实很好,非常好,无比无比地好。
“刚刚,我跟你说话,你为什么不理我?”
“有吗?”夜璃歌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