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李薇道:“正院那里,提了好几个人去二门外打板子呢。”
李薇吃惊道:“打板子?”这可不像福晋的手法啊!福晋一向是喜欢润物细无声的,最好什么事在旁人不知不觉间就办好了。
看来福晋有孕的事有八成是真的了。她想。
除了李薇,宋格格和武格格也都得到福晋打人的消息了。宋格格住的离福晋近些,一天有半天时间都在正院消磨,就算坐冷板凳也不走。她比外面的人更早发现福晋不抄经,不捡佛米的事。那时,她就猜福晋是有好消息了。
现在打板子只是更明显而已。
宋格格虔诚的给观音上了三柱香,求福晋能一举得男。
“额娘的大格格……就是为了你,额娘也盼着福晋能生个阿哥。”她的大格格养在福晋跟前,要是福晋也生个格格,那她的大格格就要靠后了。
武格格这边,她是既不知道福晋停了换洗,也不知道福晋不再抄经。可只从福晋突然风格大变打人板子,她坐在棋盘前对着一局残局算了半天,得出福晋可能有了。
福晋这么雷厉风行,一是四阿哥走前交待她了,对之前那一年正院里乱七八糟的事不满。可是四阿哥这一走,至少有半年的时间让福晋动手,何必这么着急?
二就是,福晋以后会越来越没时间管,只能尽快先把这个处理了,忙另一件大事。
有什么事会让福晋这么紧张?会比四阿哥府的事还重要?
武格格叹了口气。福晋没有孩子时地位不稳,底气不足就会针对李格格,她对李格格才有用。现在情况不同了,李格格那边没了压力,对她肯定就会再次疏远的。
她们两个格格,本来就是迫于形势才会联合在一起。要是她能靠自己站稳脚,也不会去依附别人。
上次,李格格避宠,四阿哥却把劲全使在了福晋身上。
她不知道该不该怨李格格没替她说两句好话。或许她说了,只是对四阿哥来讲还是福晋那边更重要。
武格格想,她又错过了一次机会。福晋有孕后,李格格不需要她了,四阿哥肯定也不会再想起她。
她站在窗前望向正院的方向,心底深处盼着……福晋这胎……要是能出事就好了……
镶红旗大军营帐内,四阿哥拿着随邸报一同送来的报喜的家信。福晋在他离开三个月后,经太医诊出了身孕。
福晋在信中写道:妾安,愿君武运昌隆,旗开得胜。
四阿哥拿着信舍不得放下,福晋有了孩子,要是能一举得男,她的地位就稳固了,人也不会再那么浮躁。这样他才能放心府里。皇上那边已经有消息,这次的仗是必胜的,回去后可能明年就会分封诸皇子,他至少也是能得个贝勒的。
之后,他的差事会越来越多。福晋必须能在他不在的时候撑起整个府邸,去年那样的事不能再发生了。
他一激动,就写了整整四页的信。说得知这个消息非常高兴,这是个吉兆,他们一定会胜利。让福晋小心保胎,注意身体。府里的事都托付给她了。
接到这封信的福晋第一次感到有了孩子的欣喜和满足,她珍惜的看了好几遍信,信上四阿哥的激动和快乐都能透过信让人感受到。
四阿哥也盼着这个孩子盼很久了吧?他以前是不是很失望她一直没有怀孕呢?
福晋想,以前是她做的不对,没有体会到四阿哥的心情。其实,他对她的期望比对格格们大多了。
放下信的福晋长长的舒了口气,觉得前所未有的清醒,她是四阿哥的福晋,是这座府邸的女主人。她的人生不是跟格格们比生孩子,比宠爱,而是跟四阿哥站在一起,成为他的臂膀。
正院的气氛在太医来过后陡然一变,福晋有孕的喜信传遍前后院,就算已经猜到的李薇也要正式的向福晋道喜。不必送东西,只要去福晋面前福个身就行了。
之前因为福晋打了一批人,都是内务府送来的不甘寂寞,搅风搅雨的那些人。现在福晋有孕,在福嬷嬷等人纷纷落马后上台的人都变得紧张了,以为福晋马上就要把他们都换到闲差上去,继续任用心腹。
可让所有人吃惊的是,福晋反而正经把福嬷嬷调到了闲差上,让她总管一切琐事,却什么真正的差事也不给她。葡萄被派去布置产房,里面的东西全都要新做的,领了一大堆的针线布匹后就让她回屋了。
反倒是大嬷嬷和庄嬷嬷,都被提了上来。大嬷嬷管了库房和后院的膳房,庄嬷嬷管人事。这些原本就是她们的差事,只是福晋把原本攥在手里的那部分也交出去了,真正把两人当成心腹去用。
大嬷嬷虽然还看不出来是否有偏向,庄嬷嬷倒是很快向福晋递了投名状,她把前段时间李格格早产被疑有问题的事说了。
福晋听了自然心惊,二格格从出生到现在,她只见过寥寥几次,虽然当时李格格生子确实早了一个半月,可因为孩子平安生下来,产妇也没有问题,药都没喝一碗,她就没发在心上。到今天才知道,当时还查过这个。
屋里虽然只有她们两个,福晋还是压低声音问:“可查出什么不妥?”
不妥是随时都能找出几个的。至少李格格有孩子后,庄嬷嬷就不只一次听说福嬷嬷嘴里不干不净的。但现在她是福晋的人了,当然不能找自己人的麻烦,何况福嬷嬷跟福晋的感情不是一两天了,她就是说了也卖不了好。
于是,庄嬷嬷认真道:“不曾查出什么不妥来。”
福晋松了口气。放下心来想,刚才是太紧张了,要是真有事,四阿哥也不会事后一个人都没处置,对她也是一点声色都没露。
没事最好。可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莫须有三个字。什么事,看你像,你就是,越看越像,到最后说不清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福晋打算想个办法,洗脱自己身上的嫌疑。
过了两天,李薇就听说福晋为了给四阿哥祈福,掏私房在京郊的皇觉寺点了三盏长明灯。一盏是四阿哥的,两盏是大格格和二格格的。听说一盏一年就要四百钱。
就算是李薇,也觉得这是件好事。就跟现代时,朋友去名山大川烧香拜佛,回来跟你说替你点了三柱香,你也只会认为这是朋友想着你,不会骂她迷信。那是二缺。
四阿哥府里前所未有的安定下来了。所有人都像是各归各位,也不会再有人觉得李格格的风头盖过福晋,而福晋地位不稳。这个孩子就像个定海神针一样,把原本动荡不安的四阿哥府给定住了。
五月末,三、四、五、七、八这五位阿哥先回来了,他们回来了却没回府,全都留在京郊大营。七月,皇上回朝了,大阿哥先快马回京报信,太子迎到郊外,恭迎皇上。
京城里,大军回来的欢喜劲还没过去就听到一个晴天霹雳:皇上这次出去要抓的葛尔丹,跑了。
于是,所有的人都夹紧了尾巴。
几位在京郊大营的阿哥跟着皇上一起回宫,然后在武英殿外站着,从顶着大太阳一路站到了天黑。
皇上可能是真憋着气,一回来歇都不歇就叫太子和军机处所有大臣一起问政,把大军走后京里所有的事大大小小的都问了一遍。
四阿哥和其他兄弟站在一起,全副披挂不说,先是头顶大太阳晒着,晒得整个人都快烤熟了。等太阳落了,武英殿前又开始刮穿堂大风,呼呼的把人身上的汗都刮没了,然后就刮的人发冷。
七月啊!
四阿哥就看到三哥的脸先是被晒的发红,现在是被风吹的发白。他伸手扶了一把,小声:“三哥?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