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节点
随着王竹的话，李涛下意识的看向了赵霁。
这正是赵霁的发球局，刚才结束一次对打，他正准备发球，只见他用球拍拍了两下球，然后又把球挑了起来，之后往上一抛，人也随即跳起。
网球是一个快速运动，要把球打的好，速度力量技巧可以说是缺一不可，你可以说某人是力量型选手，也可以说某人技术很好，可，他们绝对还要有速度，说一句极端的，如果打的是老奶奶球，那连球网都过不去！何况真没有了速度，力量也技术也无从谈起。
一个球从被抛起到被打出可能只要一秒，但这一刻，在李涛的眼里，这一秒被无限拉长了，只见赵霁的身体完全舒展开，右臂挥动，连同着球拍把球打了出去。
啪！
在那瞬间，球拍如同一座巨山猛地下压，而那黄色的小球告诉运转了起来。李涛的瞳孔猛地收缩，还没等他回过神，耳边就一片喧哗：“那是什么？”
“扣球啊。”
“不止吧，那是削球吧。”
“下扣式削球啊，赵霁的成名作，使出这一招就是郭振海也有可能接不到啊！”
……
“……打不出。”耳边的喧哗还在响着，而他，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虽然知道自己是新人，但在网球上他还是有几分得意的，为什么不呢？只是自己练练就能在打点上打败卫畅，只是学习一年，就能来参加省赛。他总觉得自己缺的是时间，可现在看来……
他可以接不到这样的球，可打不出……这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
“你打的出。”
王竹的声音就和他的表情一样，平静无波，李涛却猛地转过头，吃惊的看着他，王竹看了他一眼：“不相信？”
李涛摇摇头，嘴上则道：“我现在，是打不出这样的球的。”
“昨天你打的那几拍已经很像了。”
“……只是很像。”
“再加一些旋转就是了，这个技巧对你来说不难。”
李涛一怔，还没等他来得及高兴，王竹又道：“但你现在的确打不出这样的球，因为你的身体素质不行。那样的球对他来说很平常，对你来说就是高负荷。”
李涛看着对面的赵霁，都是打的青少年组的比赛，赵霁的年龄和他差不多，看起来仿佛比他壮一些，也不像韩震那么夸张，身高也没有高出多少，他怔了一会儿，慢慢道：“我不明白。”
“因为他用在网球上的时间比你多。”
……
“我没有想到你能进步这么快，也没有想到你能考上一高。可现在，这是你要选择的时候了。”
李涛没有说话，王竹继续道：“我知道你要好好学习也能有不错的成绩，可要想在网球上出成绩，那是一定要练习的。你每星期只能来体育馆两天，我们只能对你进行技术上的指导。我知道你每天自己都有练习，可那只是能保证你的手感。你知道卫畅魏源每天还要举杠铃吗？知道他们每天都要跑十公里吗？知道在比赛前他们每天加练了无氧了吗？在发球上来说，也许他们现在都比不过你了，可要是真的比赛下来，一盘的局你也许能打赢，三盘的局你是一定要输的。”
李涛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抿住了嘴。
“该是你选择的时候了。”
说完这一句，王竹就不再出声，李涛看着在球场上屠杀魏源的赵霁，也发不出声音了。
赵霁很顺利的拿下了六局，魏源在他手下竟然连一局都没拿下，最好的成绩也不过是两分，其中一分还是赵霁连续两次罚球失误。虽然早想到自己会输，可真没想到自己会输的这么惨，出来的时候还真有些灰头土脸的，简直都没脸抬头。卫畅搂着他的肩：“安啦，你能打到八强已经很好了，咱们团体赛再看。”
魏源梗着脖子点点头。
她这边的成绩不怎么样，王灿那边却很是不错，第一局赢的很顺利，第二局干翻了朱琪杀入了决赛，不过最后还是败给了去年的冠军田娜娜，但是就这，也是难得的好成绩了，中午的时候，杨成竟带着他们去吃了必胜客！
这个东西大梁市还没有，只有付萌萌跟着父母在帝都吃过，拿了一个小碗对众人道：“你们谁摆积木摆的好？只要能装进这个碗里的就都能端过来。”
张声立刻把目光转向了李涛，李涛一怔：“我没做过。”
“你积木摆的好啊！”
“对，就是摆积木。”付萌萌指了一下前面那个刚拿了一碗的女子道，“看见了吗，就是那样的。”
那个女子正端着一个碗小心翼翼的过来，上面一层层垒着各种水果蔬菜，那高度，起码有两三个碗那样，张声等人都看呆了。卫畅大叫了一声：“竟然还可以这样？”
“当然啦，这就是必胜客最有意思的地方，可惜我垒不好。”
“我来！”卫畅第一个站了起来，魏源也跟着去，张声眼巴巴的看着李涛，李涛一肚子心事，也只有先按下来，拿着碗跟着他起身。对于水果，李涛和大多数男人一样，有了吃个，没了也想不起来，要是按照他的性子，就是随便挖些喜欢吃的东西也就罢了，可张声就在旁边看着，只有一边看着周围人怎么做，一边把小时候垒积木的本事拿了出来。先是葡萄干玉米粒再是红萝卜条黄瓜缎，等他端着比刚才那个女子还要高的水果塔回到桌上的时候，王竹都被震惊了。如果说其他人是正常的果盘的话，他这个就是巨无霸果盘。杨成拿出这次专门用来拍照的相机，拍了几张，之后感叹：“小子，没看出你还有这一手啊！”
李涛没有说话，张声与有荣焉：“我家小涛，做什么都做的最好了！”
这话说的实在太嚣张，旁边的卫畅到底没能忍住：“说什么最好，不是连八强都没进？”
到底是被打压过的，他这话声音真不大，就像是嘀咕，可张声的耳朵就像是雷达似的，立刻就抓捕到了，当下冷哼了一声：“我们家小涛没进八强是因为受伤了，可不像有的人，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了。”
一句话说的卫畅胀红了脸，张声这话不是没办法反驳，一句我可没有做什么都是最好的就顶过去了，可这么一来，就仿佛弱了，当下只有哼了几声。旁边卫畅看了在心中叹气，心说兄弟你又说不过人去，非要凑上去被打脸干什么？眼看两边又要掐起来，杨成道：“好了好了今天高兴，谁都给我少说一句，要是哪个不老实，立刻给我滚出去！”
卫畅和张声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别过了头。
卫畅还有些生闷气，那边张声已经凑到李涛的碗前想着怎么下手了，偏偏她又手笨，几次之后还是李涛帮他分的——他弄了那么一大碗，却是每人都得了若干萝卜黄瓜条，还有各种黄桃樱桃类的水果，到最后，还分了不少坚果杏仁。
必胜客的东西虽说不上如何好吃，却是油炸的多，甜品也可口，几个少年都是没吃过的，一吃之下人人都说好，要说有什么不好的，也就是份量太少了些，不说李涛等男生，就是张声这样的女生也觉得有些欠，她们现在还没到要保持身材的时候，再加上运动量又大，都没想过克制，不过杨成却不给他们吃了：“都少吃点吧，这些东西对你们不好。真正的运动员哪有吃这么多油炸的？”
一句话说的张声等人只有哀叹，不过他私底下却是这么同王竹道：“一顿饭吃了老子六百块，哪还能让他们再点！”
“你自愿请客的。”王竹淡淡的说，他们这次出来虽然预算还算充足，可也不是让吃必胜客的，这一顿却是杨成自己掏腰包请的，杨成哼了一声，“我高兴我愿意，我回去能气老头子了，也是小涛子打球的时间还短，要不我看他也能进前三，到时候我更有东西堵老头子的嘴了！”
王竹知道他们家一堆稀奇古怪的事，当下也不多说。杨成道：“你说明年，李涛应该就成了吧。”
“也许他已经不打了。”
“啊？”杨成一怔，“不会啊，我看那小子挺卖力气的啊。”
“他还要上学。”
杨成僵住了，王竹看着前面的茶杯，快捷宾馆送的茶叶，都是些茶沫，泡了这么长时间，还有茶梗在上面飘着，他暗暗的吸了口气，那边的杨成也说不出话了。他又不是外行，怎么会不懂？如果只是闲暇娱乐，别说天天，就是三五不时的练练也足够了，可要出成绩，必然要下苦功夫。那些真正能出头的，哪一个不是体校出来的？就是他这样的，当年也是狠狠全职练了好几年了。
李涛，已经到了节点上了。
再上一步，就是真正的融入到了网球里，可为此他势必要牺牲很多东西，其他人也就罢了，他却是一高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