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跟着欧阳瑾出去的人大概有十好几,现在回来的只有两个人,身上都是血,好几处刀伤,那皮肉外翻露着森森白骨,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别院里的医师在为他们医治,那个随从领着江木匆匆往房间赶去。
屋里,欧阳瑾被放置在床上,他身上倒没有伤口,不过脸色铁青,双目紧闭,额角都是汗珠,神情看着异常痛苦。
“江公子,请您快救救我们少主。”
江木往床边走,一旁的段旭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人扭头苦笑一下:“在下也不清楚,这次行动在下没有被选中,只是方才听回来的兄弟说少主遭了暗算,府里的医师对少主身上的毒束手无策,加上少主之前提过,必要时刻可以相信您和江公子……”
他说着眼神朝江木那边望去,正好后者也转头看了他一眼:“出去。”
轻描淡写一句吩咐,看这态度八成是有办法,他面色一喜微微点下头,人立刻就出去了。
段旭本来打算上前看看,没想到江木毫不客气对他说:“你也出去。”
段旭微囧:……好吧。
*
今夜对府中的人来说是一个煎熬,本以为老帮主的仇可以有眉目,没想到现在把少主都搭进去了,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现了披露?
众人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其实关于欧阳瑾的布局,他们从未有过质疑,自家少主天资聪颖,对于这种行动从来都是深思熟虑,可以说任何危机都考虑到了,怎么会中了对方的埋伏?
除非……
段旭看了看他们没说什么,对于他们的猜测,他也有答案。
如果说外部的因素没有可能的话,那么就只剩下内部了,欧阳瑾的势力肯定中有内鬼!
“此番是我大意了。”屋内欧阳瑾面色憔悴地说。
江木坐在椅子上观着一张稀有的棋谱不语,这棋谱很旧,上面还有残缺的部分,看样子有些年头了。
欧阳瑾撑着床面坐起:“偶然所得的物件,江公子若是喜欢,拿去便是。”
江木抬头看看他,微微点下头:“多谢。”
欧阳瑾勉强笑了笑:“是我该多谢您,如果没猜错的话,我今日中的毒乃是西域奇毒,无色无味 、沾之必死,从古至今都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从这种毒药中活下来,我大概是唯一的一个。话说回来,您的医术果然高深,这种毒都能轻而易举解掉,我现在相信段旭是怎么活下来的了。”
“你对这毒不陌生,”江木没有顺着他的话走,自顾自说道,“处理的手法还算得当,否则你撑不到回府。”
欧阳瑾的眼眸微垂:“是,我对它并不陌生,因为家父就是死在这种毒下。”
这事江湖中鲜少有人知道,大部分人只是听说欧阳盟主遭遇暗算,受了非常严重的内伤。
“原来暗算便是下毒,你们当初怀疑这个毒是段旭下的。”
欧阳瑾点一下头:“对,您也知道此毒是属于蛊毒的一种,即便是在西域本地也是非常罕见的,只有西域那边的魔族才会拥有,世人对它只是听说过,当时离家父最近的就是段旭,后来又传他与外族有接触,所以自然而然想的便是他下的毒。”
他们正说着,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江木,是我,欧阳公子现在怎么样了?”
段旭在门外尴尬地挠头,他其实真不想过来问,奈何那一众随从催促他。
江木望了眼欧阳瑾,后者抬高声音道:“劳烦段公子挂念,在下已无大碍。”
段旭急忙推门进去,待看到已经清醒的欧阳瑾不由松口气:“你没事,那真是太好了!”
跟着进来的还有欧阳瑾的心腹,他没说什么,人有些激动,欧阳瑾眼神和善冲他摆摆手示意他先下去,屋里又只剩下他们三人。
江木把欧阳瑾先前说的话大致给段旭讲了讲,惹得段旭连声哀叹:“若是欧阳盟主早日遇上你,也不至于会……”
“你和欧阳盟主是怎么相识的?”
其实这个问题欧阳瑾也有点好奇,段旭一愣本来情绪还正伤感着,忽然脸色微红。
“也没什么,我和欧阳盟主是……不打不相识。”他挠挠头继续说,“那是我喝多了酒,误把欧阳盟主当做登徒子。”
一桩英雄救美,但他迷迷瞪瞪认错歹徒,既唐突了美人,又招惹了无辜,幸好欧阳盟主那时候也喝了点酒,两人打了一个晚上,最后成了忘年之交。
“我根本就不是欧阳盟主的对手,盟主他人好,一直让着我,还给我喂招,现在想想那段过往也真是让人怀念。”
他们交谈了一会,段旭就想往外撤,说实话,他现在并不是很想说欧阳应龙的事,记忆总会被时间所美化,越想过去便越会懊悔,仅那么几个瞬间就阴阳相隔的感觉实在是太痛了。
“欧阳公子大病初愈,还是好好休息,我们……”
他冲江木使眼色,欧阳瑾的神情变了变,似乎有点纠结,说不上来是想让他们走,还是想让他们留下。
“欧阳公子还有别的事?”
后者目光看了看江木,段旭了然:“那你们先聊着,我就先出去了。”
等门关好,欧阳瑾神情不定地看着江木,后者坦然:“欧阳公子想说什么就说吧?”
“您可曾发现……”
“发现欧阳公子——应该称为欧阳小姐?”
欧阳瑾脸色一白,随即恢复正常。
“想来也是瞒不住您。”她苦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