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个什么事。

景钰大着胆子裹着被子慢吞吞的挪到了祁野的身旁,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轻轻晃了晃,“可不可以啊?”

祁野看着他,景钰露出巴掌大的脸,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润泽水意,眼底藏着一丝期盼,巴巴的与他对视。

良久后,祁野抽回胳膊。

景钰低眉有些失落。

拒绝了吗?

接着就听到祁野淡淡的“嗯”了一声。

“啊?”景钰瞬间眼眸亮如星辰,只觉这声“嗯”犹如天籁,激动极了,“谢谢大哥,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屁股总算是保住了。

景钰刚刚发烧,迷糊之际被祁野强行灌了一碗退烧的草药,又拿被子捂着睡到了现在,出了一身热汗后,烧已经去的干干净净。

那草药可是个好药材,后山峭壁上生长的,平日里有个风寒,只需一碗立刻见效。

此时已是傍晚了,景钰昏睡的时候,已经下过一场雨了。

他有些饿,看了看祁野,软乎乎的说道:“我饿了。”

祁野:“………”

景钰也有些不好意思,说好了的留下来照顾大哥的呢。

他赶紧补救,“大哥你饿不饿,我、我去给你做饭。”

说完不等祁野开口,就掀开被子,一身皮肉白的晃眼。

“啊?”景钰惊呼。

“?”祁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景钰搂着脚,含着泪可怜巴巴的看他。

他的鞋连同着衣服都扔在了岛上,一直赤着脚,在船上还好,海岛上的沙子细也没什么,但是上岸后,地上的沙子就粗砺了,他皮肤嫩踩在上面很容易就划伤了。

刚下岸的时候他急着追祁野没在意,又在村口遇上了山辉,更是心慌害怕,哪有心思注意脚下,刚刚醒来又只顾想着要傍上祁野了。

此时,他掀开被子,这才后知后觉,待看清自己的足底的惨状后,那疼意放大了无数倍。

太疼了!

景钰从小娇生惯养的,一身的细皮嫩肉,别说受伤了,就是磕着碰着都没有过,此刻足底上青/紫斑驳还有几道细血痕,在那白嫩嫩的脚底上很是可怖。

“好疼啊~”景钰捧着脚,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都止不住。

祁野对这些皮外伤司空见惯了,可是看景钰那皱着一张脸,疼的死去活来的模样,又觉得确实是很严重。

景钰惨兮兮的哭了一会儿,抬眼见祁野不知道去了哪里,嘴巴撇了撇,又哭了起来。

太惨了!

祁野进来的时候,景钰已经没抱着脚了,而是脑袋埋在被子上哭,哭的撕心裂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里死了什么亲人。

事实上景钰哭的这么狠,一方面是脚痛,更大原因是他太难过了,想着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惨,如果飞机没出事,他此时应该是躺在他二哥家里吃着美食玩着游戏,哪是这光景。

祁野走了过去,有些忍无可忍,实在太吵了,没好气的说道:“别哭了。”

景钰陡然被凶,更委屈了,但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毕竟是寄人篱下,他抽了抽鼻子,止住了哭声,幽怨的看着祁野,眼泪依旧掉落,改为无声哭泣。

“我…我现在…嗝…去给你做饭。”景钰话说的断断续续的,还惦记着刚刚做饭的事,生怕祁野嫌他烦,又不要他了。

他话是这样说,屁股都生了钉定在床上似,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哪里会做饭?也就是会说点好听话。

祁野也不戳破他,将手里刚刚捣烂的草药连同着药碗一同放在床旁。

“草药,敷脚上。”

景钰抬眼,一滴泪珠悬挂在睫毛上,随着他的眨动,掉落了下来。

“啊?”

第七章

“…嗝…你真好。”

景钰顿时止住了眼泪,看了看药碗又仰起头看了看祁野,水润润的眼睛此时带着些窘迫。

可他不知道怎么弄啊。

景钰又不好意思提,怕祁野嫌弃他麻烦,低下了头,琢磨着该怎么敷脚上。

他此时光溜溜的就穿了个裤衩,滑/嫩的皮肤透着莹白,低着头修长的脖颈弯出漂亮的弧度,圆润的肩膀此时微微张开,纤细的腰上一丝赘肉都没有,露出两个漂亮的腰窝。

祁野看了一眼,就别过脸了。

景钰又抬起了头,“大哥……这敷药应该还需要些纱布吧?”

这……可真是与世隔绝。

祁野给他找了些干净的布条,景钰这才笨手笨脚的用布条将两个涂了草药的脚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还别说这个草药涂上后,真的一点也不疼了。

景钰拍拍手,“弄好啦,我这就给你做饭去。”

祁野看了一眼被景钰包成粽子的脚。

显然对他会做饭不相信。

景钰也是个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人,念叨了几遍,还没爬下床。

等了几分钟后,才听他开口,小声的说道:“大哥……我没有衣服和鞋子穿。”

祁野:“………”

他突然有些后悔同意这人留下来了。

————

麻布衣有些宽大了,景钰穿在身上很不合身,而且他皮肤嫩,这麻粗糙贴在肌肤上,扎皮肤,不一会儿白嫩的皮肤就被磨得通红。

景钰抓了抓,委屈地吸吸鼻子,觉得好疼,可想想又笑了,突然来了这么个陌生地方,还能有衣服穿,他已经很幸运了呀。

要懂得知足常乐。

草鞋大,不过景钰的脚包的厚重,穿上也刚刚好,他不熟练的拿麻绳绑在了脚腕上。

这样穿,还挺不习惯的。

祁野已经不在屋子,景钰下了床,打量着昏暗的屋子,得出个结论。

大哥家是真的穷!

真的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了,屋子里空荡荡的,就放了张床,一个四方木桌,两个木凳,还有个木柜,没了。

他走到门口,见还带了个院子,用篱笆栅栏围着,院子里有口井,景钰还没见过这种,走了过去瞧了瞧,觉得新奇。

好古老,好与世隔绝。

景钰走到冒着炊烟的屋子门口,迟疑了一下,认命的走了进去。

祁野正在面无表情的往灶肚里塞柴火,大锅里刚放了半锅水。

景钰刚进去就被呛了一口,眼睛都被烟给熏红了。

祁野抬眼看了他一眼,连烟都受不了,还信誓旦旦说给他做饭?

“大哥,咳,我来帮你。”景钰眼睛红通通的,跟个小兔子似,拿了一根又粗又长的木头就要往灶里送。

被祁野拦下了。

景钰看他:“?”

“不需要这种。”

“哦……”

屋子里烟很快就散开了,刚刚是祁野在生火,此时灶肚里燃着熊熊大火,烧的干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景钰被这火蛇一般的灶肚给吓的退了两步,撞上了身后的水缸,疼的泪眼汪汪。

祁野:“………”

一连沉默的往灶里塞了好几根木柴,随后站了起来。

景钰也觉得自己这样实在表现不佳,揉了揉眼睛,又凑到了祁野的身旁。

厨房不大不小,很空,站两个人倒也能施展开身,但是景钰主要是不知道该干什么,站在屋子里就显得碍手碍脚了。

祁野将竹篓里的鱼倒到了一旁的空木盆里,小黄鱼此时都有些无精打采的连尾巴都懒得摆了,只有一条鱼儿活蹦乱跳的摆着尾。

是景钰送给祁野的那条漂亮鱼。

祁野见景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条鱼,只听他幽幽开口——

“大哥……你说它长得这么漂亮,味道应该也不差吧,肯定很好吃。”

“………”

景钰说完,噗嗤笑出了声,眉眼弯弯,小酒窝绽开,看起来很甜,“我只是开个玩笑啦。”

祁野看了他一眼,然后拿起金冠尾鱼,丢下一句,把鱼剖好,就出去了。

景钰本来想跟着的,听到他这话,只好留在厨房了。

剖鱼啊,他还没弄过呢,鱼要怎么剖啊?

景钰有些苦恼,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祁野很快就回来了,手里空空,鱼不知道放哪了,他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景钰蹲在地上,在和盆里的鱼大眼瞪小眼,细白的手悬在空中,张开又握紧在张开。

“你在做什么?”

“剖鱼啊,我在想以我的力气,能不能掐死它们。”景钰头也没抬,眼睛死死盯着盆里的鱼,很是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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