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挨船上,大家便如猛虎出笼,好是一番冲锋,鱼头帮众根本挡之不住,且战且退,两艘黑背龟甲船更是直接下潜,逃入了湖底,且不谈这砍瓜切菜一般的战斗,最早攀附在寻龙号的那艘黑背龟甲船给我给瞧上,伙同小妖一起跃下,好是一阵劈砍,最后还是将其凿沉,留下尸体无数。
战斗在二十分钟之后结束,鱼头帮费尽心思、处心积虑而来,最终留下了三条沉船,一地浮尸而走,这般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情况,那仓促逃离的洞庭蛟龙若是能够提前知道,只怕是打死了他,都不会这么鲁莽。
明明是很完美的计划啊,为什么就这般一触即溃了呢?
鱼头帮诸人一脸的眼泪水,悔不当初。
在数次下水探寻,基本确定鱼头帮的人全部都已经撤离之后,众人重返甲板之上,慈元阁阁主带着手下,给崂山派一干道士郑重地鞠躬致谢,感激援手之情。双方好是一番推托,最后把话题扯到了我们的头上来,说来说去,这几天也多亏了我、杂毛小道两人,众人方才能够在这重重危机中,全身而退。
对于我和杂毛小道这几天展露出来的实力,无论是慈元阁,还是崂山派,都经历了从惊讶到麻木的过程,仔细回想起来,哪一场战斗都莫不是惊心动魄,让人冷汗直流,白格勒长老拉着我的手,说现在这个行业内,江湖中,谈及那些新晋的青年高手,个个都是极端厉害,然而若真的论起来,只怕都及不上你们咯。
我们自然谦虚,说您盛赞了,天下之大,高手大拿层出不穷,我们算是哪根葱,捧杀了,捧杀了。
刚刚从憋屈的交战中脱离出来的黄晨曲君摇头,叹气说你们还真的别谦虚,这天下,说大也大,说小呢,转来转去不过这个小圈子而已。莫说是那些年轻一辈的高手,再过几年,只怕我这样的老家伙,都要给你们让位置了。
他这般一说,等于是承认了我们的实力,与那天下十大高手的境界也相去不远了,能够得到一字剑的如此缪赞,真的是破天荒,旁人更是崇敬,让我们好是一番不自在。
好在话题终于转了,慈元阁阁主问白格勒长老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有难的,白格勒长老一声长叹,说此番前来洞庭,不但没有收获,还折损了许多人手,更主要的是掌门真人被卷入那深邃的黑洞,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他们回来一合计,不管结果怎么样,先回去吧,至于无缺真人是罚是杀,那也管不得了。
崂山返航,凑巧遇见这事儿,此番战斗落下帷幕,他们也不再停留,彼此嘱托两句,然后杨帆离岛,朝着归路行去。
崂山道士走后,我们便收拾起寻龙号来,忙忙碌碌,到了下午的时候,慈元阁少东家突然过来找我,说刘掌柜和魏先生终于确定龙穴了,就在之前我们驻留的那悬崖之下,现在转航,直接移过去,并且让我们去前舱议事。
第五十五章 两相对峙
魏先生是一个带着面具、身穿紧身黑袍的男人,瞧着他那花白斑驳的头发,便能够猜得出大概有五六十岁的模样,这是我们登船以来第一次与他见面,难免要相互介绍一番,拱手问候。
对于这样的神秘人物,我们自然是十分好奇的,不过他一开始便言明,自己得过麻风病,所以脸上、皮肤十分丑恶,怕吓倒了别人,所以还是保持距离了。他的修为并不算高,甚至还没有几个掌柜厉害,不过之所以被慈元阁阁主请过来,却是因为他对于真龙的了解。
据说此人是唐朝名相魏征的后裔,这魏征便是说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著名诤臣,而他据说也是一名极高明的术士,曾经亲手杀过一条在洛阳河中兴风作浪的龙,此事作为民间传说,后来还被编撰进了《西游记》。
虽然不知道这祖宗之事是真是假,但是此人的水平却还是有的,家传一部《鉴龙十二章经》,当场便用手中的寻龙尺做引,一番测算,给我们讲解了这些日子以来的推演和论断,最后将真龙之穴定在了那悬崖之下的深潭。
昨日从崖顶滑落之时,我随意瞧了一眼那潭底,因为水流被堵,那崖底下的深潭形成了一个顺时针的回流,中间有四五个漩涡,一般这种漩涡都会有吸力,人倘若水性不佳,一入其中,便会性命了结。
此刻听魏先生讲起,原来这玩意叫做回龙吸水,是顺应着真龙呼吸而成,时间久了,瞧见那漩涡的规律,便大体能够知晓龙穴里面的真龙情形。
我们此番前来,目的各有不同,但是都在那真龙身上,这边消息一确定,便立刻杨帆划桨,准备转过这一片水域,朝着山崖之下出发。因为昨天已经去过,水道航路也都探好,并不用费太多功夫,只不过湖面上那些浮浮沉沉的尸体,原本想要将其清理上岸掩埋,此刻也顾及不得,只有等待明后日,有空了再行打算。
大战过后,所有的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寻龙号朝着悬崖处的水面驶去,我发呆一般地看着船后留下的尸体,想着这人还真的是很奇怪,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来这儿送死,他们到底是什么心态呢?
这般想着,我不由得又嘲笑起自己来——是啊,虽然此行是为了龙涎液,但是我这么兴奋,多少还是因为喜欢这种刺激冒险的生活,它便是毒药,我也甘之如饴啊。
不知不觉,我生活的态度,早已改变了啊。咦,怎么回事,那尸体怎么突然沉下去了呢?
从原先的位置移动到山崖之下,并不需要多长的时间,很快,寻龙号便停驻在了山崖下方深潭不远处的湖面上。有了先前被袭击的经历,慈元阁也是谨慎了许多,在落下了锚之后,从甲板上往四周的湖面抛下一种钉得死死的木箱,鞋盒子大,我问是什么,田掌柜告诉我,说这是醒水铃,在布置齐整之后,水下但凡有些动静,船上就会知道。
到底是准备充足,这样的小玩意还有许多,寻龙号上下一片忙碌,而我们则集聚在船头,那魏先生在甲板上放置了一张香案,上面火炉、香烛、祭品若干,然后手中拿着一个铜罐子,静立船头,内中似乎有几颗滚珠子,不停地随着波涛摇动。
一番净手焚香的仪式之后,太阳西斜,借着那斜射的光线,他眯着眼睛,朝着回龙潭中的漩涡瞧去,不时在案台上面铺就的宣纸写写画画,勾勒出许多不知所谓的符号来。
内行人看门道,外行人看热闹,我们对于寻龙一术并不懂,只是瞧着有趣,也不多言,过了约摸一刻钟的时间,突然魏先生把案台上的寻龙尺推开,将那画得无数乱符的宣纸一把点燃,扔入铜炉中,一番燃烧完毕之后,将里面的纸灰和滚珠倒出,啪的一掌,竟然将那象牙质地的滚珠拍得粉碎,然后一把抓住,朝前一洒。
那些飞灰在船首扬起,被那湖风一吹,在阳光的照耀下,竟然呈现出一头张牙舞爪、怒目圆睁的真龙模样来。
这情形足足持续了十几秒,然后风吹消散,魏先生激动得满脸通红,吐了一口血出来,那诡异的潮红方才退去,旁人连忙扶住他,慈元阁阁主上前问怎么回事?
魏先生艰难地说道:“是条真龙,享年三千二百六十一载,已至暮年。它的巢穴,应该就在下面,我确定无疑了。”
这话说完,周围众人一片喧哗,个个都激动不已,要知道,这真龙是我们中华民族最为憧憬的传说之物,从来只有听闻,没有几人能够亲眼瞧见,此遭若是能够一观,便是死了都值得。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船头桅杆处有人高声示警,说有船过来了。
这话就仿佛一瓢凉水,径直浇在了我们的头顶,我们连忙顺着警告者的指示瞧去,瞧见从西岛那边缓缓驶来一艘船,这船甚至还没有崂山行船大,不过瞧见那船上的人,我们的心情立刻变得无比的坏了起来。
名门正道,来者正是那龙虎山天师道。
船虽小,里面的人却厉害,一字剑自己便说过,他这种闲散之人,是及不上善扬那个老妖怪的,而龙虎山此行而来,简直可以说是倾巢而出,倘若冲突起来,几乎没有几个人能够逃脱。
龙虎山的船只越来越近,瞧着一众手下都像死了老娘一般,慈元阁阁主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给大家鼓劲道:“大家不要着急,龙虎山与我们也是有交情的,真龙难制,我们未必不能合作。而且即便是打,我们有这寻龙号,有黄大先生,还有刚刚战胜了望月真人的茅山道长萧克明萧兄弟,还有我们每一个人,有这些,我们怕什么?我们已经失去了很多兄弟,付出太多太多,还需要害怕么?”
慈元阁阁主挥舞着手,慷慨激昂地演说着,他热烈的情绪感染了我们,所有人的心情都激动起来,再也没有了害怕。
龙虎山的船终于靠近了,两船相隔只有十米,彼此都能够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我并没有瞧见传说中的龙虎山第一高手善扬真人,站在船头的是殷鼎将,旁边还有罗鼎全和今天早上瞧见的那个傲气青年,也就是小天师。
殷鼎将望着这边,遥遥一拱手,喊道:“龙虎山在此办事,请慈元阁的朋友让开路来,这份恩情承了,以后但凡有事相求,无不允之。”
他这话说得客气,其实霸道无比,竟然直接想将我们赶走,让他来独占着这儿。
不过我们方才确定此处,怎么龙虎山就晓得了此处有真龙的情况?
慈元阁阁主苦笑,说唉,这些投机取巧的家伙,自己没本事找,却非要霸占人家的成果。喊话的是殷鼎将,他自然不理,而由旁边的大嗓门田掌柜回应,双方好是一番争执,却也彼此留有底线,并不点破其中的意思,相持不下,龙虎山到底还是名门正派,见寻龙号不退,他们也不请求,只是说既然不给面子,那么也无妨,这份恩情,他龙虎山也依旧记下了。
记下便记下,扯起虎皮拉大旗,谁也不是吓唬长大的。
龙虎山行船从寻龙号旁边缓缓而过,停靠在了相隔二十米的地方,对方船上有几个陌生的面孔,与那小天师簇成一团,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寻龙号。他们的船头低,而寻龙号的船舷极高,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心理上那居高临下的目光。
慈元阁几个话事人商议了,让大家不要胡乱动弹,龙虎山既来,这第一口螃蟹便由他们来吃,至于会不会被夹住嘴唇,那就看他们的本事吧。龙虎山行船底平,落锚之后,分出了一艘小艇,朝着山崖下面的回笼潭划去。
这份嚣张倒也不要紧,最可气的事情是,有人发现那艘小艇,居然就是我们上次送走望月真人一行的船。
寻龙号一共带了三艘登岸小艇,两艘被鱼头帮给谋走了,还有一艘在龙虎山这儿,而慈元阁此刻却是一艘也没有,鱼头帮的帐要另说,但这龙虎山有借无还的态度,还真的是让人暴跳。船上的人纷纷嚷了起来,不过慈元阁阁主还是压制了众人的怨气,让大家稍等。
小艇上面一共带着五个人,皆身着水靠,靠近了回龙潭边缘,便发现水流旋转,那小艇不住打旋,有人用绳索在山壁和岸边作了结,固定住小艇之后,轮流翻身下水,在潭底寻摸。
如此来去了几轮,下去了十来个人,结果除了一个差点被水流给卷入其中之外,竟然没有半点儿有用的消息传来。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傍晚,寻龙号下了四根重锚,静静而立,龙虎山一番折腾,毫无收获,我们也不动,各自返回船舱盘坐调息,看着那美好的夕阳,一点一点沉落西山。
正当我即将入定之时,突然水面上传来一阵巨浪拍打的声音,有人在外面喊道:“湖蛟来了!”
我冲出房门,往外一看,却见回笼潭边的小艇已经翻倒,那天夜里出现的湖蛟在湖面落下了一条尾巴,瞧那方向,却是朝着龙虎山行船扑去。
瞧见这动静,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不厚道的笑了。
第五十六章 屠蛟食肉
那头湖蛟虽然在之前因为擅自攻击寻龙号,被寻龙号上面的布置所弄,受过一些伤,然而此刻狂暴起来,却是一等一的恐怖,龙虎山行船周边区域的湖水被它搅动得一片浑浊,到处都是旋转不定的小漩涡,湖边的芦苇和岸边的水杉树也不断地颤动,发出了哗啦啦的风声。
夕阳西下,藏卧在这洞庭湖深处不知道多少年头的湖蛟终于浮出了水面,倏然而起,准备将龙虎山的行船给奋力朝着旁边掀翻而去。
这条赤红色的湖蛟与这群老道士之间,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竟使得它顾不得自身的安危,也要将龙虎山一干人等给尽数埋葬,又或者,它也许有那守护龙穴的职责,故而对任何有可能惊扰龙穴的人物,都怀揣着必杀的决心。
这条湖蛟面容丑恶狰狞,又吃了太多的人肉,四处作恶,故而我对它并没有太多的好感,感觉只不过是那狗咬狗,一嘴毛的畅快之事,所以也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当了一次围观群众,看那好戏。
此前,湖蛟曾经将龙虎山的一条船给当场掀翻,随后又追踪望月真人所在的船只,再杀几人,掀船而遁,展示出了它在湖水中那天然的压力,然而这般的战绩在此刻却没有了什么值得夸耀的资本,它的再次出现并没有给龙虎山诸人带来太多的惊慌,我瞧见了龙虎山行船之上的人根本没有害怕,反而是欢呼雀跃起来。
如此看来,善扬真人之前应该没有跟随船队,而此刻,他在了。
赤红色的湖蛟依然在进击,这种类似于扬子鳄的古怪生物声音嘶吼起来,有一种鸭子一般的古怪叫声,嘎嘎嘎,空气中的气氛颇为凝重,而当它即将撞到了龙虎山行船的时候,突然那船上传来了一股青蒙蒙的光圈,直接抵在了船身与湖蛟额头硬角接触的地方。
咚……
一声低沉而悠扬、宛如古刹铜钟的震荡波朝着四周蔓延开去,远处平静的湖水被这声音给带动起来,不断地波光荡漾,四处回扬,而我们听在耳中,耳膜都要震破。一方是蓄养成精的传说蛟物,锋利撞角,一方是普通的老旧行船,木质结构,按理说我们本应该看到的一幕,是那行船全身溃散,然后湖面上四处都是木板和人体漂散的场面,然而此刻,那湖蛟似乎撞到了铁板上面一样,直接栽倒进水里。
它也是一方凶兽,纵横洞庭湖无数个年头,那脾气无论如何都是火爆非常,看待人类也只停留在食物的初级阶段,哪里会吃这亏儿,一击不奏效,并没有逃散,而是再次跃出水面。
这次的湖蛟出现在了船尾,它的目标是我们碰过几面的傲气青年,也就是龙虎山的小天师,此物嘴巴一张,上下两颚之间有着密密麻麻的利齿,里面还残留着许多断肢肉末,竟然是我们留在那边湖水上鱼头帮众的死尸,此刻也成了它的果腹之物。
湖蛟大嘴一张,腥气扑鼻,倘若被它给咬中,那小天师便是有十条命,只怕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小天师毫不畏惧,手摸到了腰间的青锋剑,一步退后,继而箭步上前,一剑刺向了湖蛟。
船上并不出乎我们的预料,依然还是一道青光升腾而起,湖蛟再次撞到铁板,而小天师手中的剑将那湖蛟颚下的鳞片擦出了一道火花。湖蛟没有再次下水的机会,蔑视是它最大的原罪,而倔强是它此战身死的最终原因,下一刻,龙虎山行船某个舱门豁然打开,一道淡黄色的身影出现,手一扬,立刻一道金光照耀在了那湖蛟之上,将它浑身给控制住,而后便是一道将近十米的白色朝笏凭空出现。
是的,将近十米,这白色朝笏灰蒙蒙的,应该是意念聚化,陡然出现之后,重重地拍在了那湖蛟修长身子的中段,接着硕大的蛟身甚至来不及挣扎一下,便朝着岸上豁然摔去。
那白色朝笏得势不饶人,倏然转动,然后将跌到在湖畔湿地上面的湖蛟轰然砸下。
它拍蚊子一般,一下,两下,三下!
足足三下,白色朝笏这才化作无数游动灵光,在空中游晃了一小会儿,这才消失于无形之中,而至于那条赤红色湖蛟,此刻早已经被拍得奄奄一息,蛟尾在半空中僵硬地支撑了一下,最后无力垂落下来。
简直就是秒杀,毫无反抗之力啊。
瞧着龙虎山行船之上跟着好几个道士朝着湖岸之上飞跃而去,那个小天师用手中的剑从那湖蛟的下颚缓缓刺入,结束了它的性命,我们都还在惊讶于刚才那个黄色身影的爆发,那个人并不是望月,而是一个满头黑发的矍铄老者,一动手之后,全力轰杀,在大局已定的时候,谁也没有打一声招呼,便回返到了船舱之中,隐入了黑暗里。
在我旁边观望的杂毛小道瞧见了这整个过程,忍不住感叹道:“天子笏,想不到果然是善扬来了,他的《录图真经》看样子是修到了大圆满的境界,配合着道陵仙师御赐之物,这天下间能够敌他的,真的是不太多了……”
杂毛小道这话说得颇多奉承,然而那小眼睛珠子里面,却闪烁着太多的情绪,连我都难以捉摸着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于是问这个家伙,果真如此厉害?
杂毛小道点了点头,说这是自然,十年前他与我师父两人的修为,当作是五五之数,伯仲之间,而当我师父闭了死关之后,正是因为他的存在,使得龙虎山在朝堂上面的影响力,隐隐直超我茅山,要不然,你以为就赵承风那个就知道拉扯些关系,攀龙附凤、两面三刀的人物,是怎么能够跟我大师兄这样的人中龙凤,齐称黑手双城的?
我说呃,黑手双城不是大师兄的名号么,赵承风也叫这名?
杂毛小道说赵承风初进总局七处,便凭借这善扬真人的威名而与大师兄并称黑手双城,结果后来大师兄说不屑于小人为伍,被总局大佬知道了,如此转一弯儿,这两人便势不两立了,而赵承风也便被人改称为袖手双城了,嘿嘿,长袖善舞,这名字颇适合赵承风,他倒也喜欢,便这样叫下来了。
唉,不过是黑手还是袖手,比起我这坑爹的“疤脸怪客”,简直就是vip待遇了……
就在我和杂毛小道谈论起这龙虎山过往的时候,对面的龙虎山行船已经开始缓缓靠岸了,此时天色已晚,他们并没有连夜探寻的意愿,而是就着湖畔搭了营台,然后在湖蛟死去的地方架起了大锅,热腾腾的水煮起来,磨刀霍霍,将这头死去的湖蛟给剖了,从头到尾,小心翼翼地抽筋扒皮,放血解肉,那叫一个喜气洋洋,志得意满。
龙虎山这些道士对这头湖蛟有着刻骨铭心地恨意,故而收拾起战利品来并不客气,分门别类,这鳞片的叠一处,骨头拆一处,筋筋皮皮的,不过这些家伙并没有朵朵那庖丁解牛的技术,故而弄得有点儿血腥,将那一阵块儿湖水都染得尽是鲜血。
湖蛟一身都是宝贝,便是那肉,吃了都能够平添许多精神,于是直接洗净,在将其与的东西都处理干净之后,直接切块丢进那加起来的两口大锅里熬煮,待煮得半熟之后,添加盐巴、野葱、湖虾和芦笋等一应湖中之物,然后不断搅动,那诱人的滋味简直就是香飘十里,便是我们在隔得颇远的寻龙号之上,也能够闻道那股直钻入鼻中的味道,忍不住吞咽口水,恨不得去讨要一口来吃。
当日,跟龙虎山低声下气的讨一口吃食,这事情也就想想而已,我们倒也没有这般下作,只是在寻龙号默默用过晚餐后,看着这些道士分批坐在湖畔取食,篝火将那些人欢乐的脸色映染得格外真实,慈元阁阁主回头,低声问旁边的蒙面人:“魏先生,你觉得真龙还在巢穴里面么?”
先前魏先生给我们讲真龙习性的时候,说过其喜静不喜动,要么潜于九幽之下,要么翔于九天之外,最不喜喧闹,此刻龙虎山在湖边煮熬湖中同伴,它若在,只怕早就蹿出来了。
龙威如狱,在它的心中,人类虽然是自己所要守护的生灵,但是倘若胆敢有冒犯自己的,却不过是蝼蚁,随手一灭便是了。便比如我们养小鸡,虽然也会顾全它的性命,但倘若有一只、两只特别暴躁的胆敢使幺蛾子,啄了咱,可不就是一脚踹飞?
左右不过十块钱的事儿。
魏先生沉静如水,默默地瞧看远处的篝火跳跃,淡淡地说道:“真龙之行,我们或许还能够从典籍和先人经验中得到传承,但是它的心中所想,虽能知晓?”说这话,那就是表示不知道了,我们默默地等待着,而这个时候,龙虎山那边有小艇划过来,似乎要与我们接触一番。
第五十七章 善扬真人
瞧着刚才善扬真人力压湖蛟之事,虽然多少也因为那湖蛟受了重伤的缘故,但是能够做到这种境地,的确是要比望月真人厉害许多。
当然,要说怕,那倒也未必,毕竟有一字剑在,再加上我和杂毛小道,还有神秘的慈元阁阁主,孰胜孰败,这也是未知之事。不过龙虎山有接触的意愿,这自然是最好的,要不然双方的筹码都有,万一冲突起来,其实最是不好,一旦出现些人命,那就真的是解不开的怨结了。
然而大家这大过年的,不顾天寒地冻,湖水冰冷,跑到这洞庭湖深处来,毕竟不是为了斗气争锋,败了那是最糟糕不过的事情,但倘若是胜了,也没有人给咱奖励不是?
我们在船头等待,瞧见那小艇之上的却是龙虎山殷鼎将,攀着软梯上了寻龙号之后,与我们拱手致意,说善扬真人听说那日夜晚湖蛟追杀,是慈元阁阁主救了他们,所以特意邀请我们上岸一叙,喝口热乎的蛟龙汤,一来呢是要表达感激之情,二来呢,也是想与这边沟通一下,免得到时候起了冲突,平白浪费时机。
这话说得中规中矩,然而白天鱼头帮夺船之事,慈元阁阁主却并不愿意离开自家的寻龙号,如同不愿意离开自己宫殿的王,自然是委婉地拒绝,然而他又不愿意放下与龙虎山沟通的机会,正思忖着,旁边的少东家方志龙自告奋勇地上前,说他愿意替父前去会见善扬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