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丽妹点头,又摇头,说我隐约能够感觉到这里是耶朗大联盟南部祭坛的所在地,但是却不知道具体方位,而我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我的祖辈也在这里,我的根在这里,这里有着我所需要守护的子民,从来没有变过。
我点头,又问道:“都说黑暗会再次来临,那么我想问的事情是,什么时候?”
蚩丽妹依旧摇头,说不知道,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不该来的时候,有人导引,也会来的。
听到这模棱两可的说法,我的脸顿时就黑了,这一副神棍腔,我往昔陪杂毛小道摆地摊算命的时候就十分熟捻,心里面也知道蚩丽妹并不会在这些方面给我回答,于是我努力地平复了一会儿心情,然后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我觉醒了,我还会是我么?”
问完这句话,我的心情立刻变得无比紧张起来,其实我最想知道的事情,就是这一件。
什么是“我”?
看过美国大片《第六日》的读者朋友也许会有过这样的思考,虽然拥有着共同的记忆,但是无数的前尘往事相叠加,那个时候的我,还是真正的我,还是现在的、此时此刻的陆左么?我还会对自己的父母、亲人以及所有的朋友怀揣着同样的情感,遵循这二十多年来一直保持的人生观和道德体系么?
洛东南变成了洛十八,而我陆左,会不会变成陆十九?
说实话,我不是尼奥,也不想当什么救世主,我所追求的从来都只是小富即安,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普通人生活,倘若注定成为一个为了拯救世界而经历无数轮回的绝世高人,我想那一定不会是我了。
既然不是我,那意识消亡之后,陆左虽然依旧活着,但是我却已经死去。
想到这一点,我不由得一身冷汗。蚩丽妹似乎看到了我的紧张,不由得笑了。她很少笑,一笑便宛若鲜花绽放,阴暗的密室里立刻充满阳光,让人感觉浑身暖洋洋的,瞧着我,她平静地说道:“你以为洛十八会夺舍重生,将你的神识侵去?”
这个时候我也说了实话,点了点头,说我怕,要倘若是那样,我宁愿自己不是他,不是那个人。
蚩丽妹没有接着说起此事,而是问起我来,说你可知道,洛十八是怎么死的么?
我点头,说听说死于洞庭湖的一处龙宫之中,他,以及三个亲信弟子前去,结果只有一个能够回来,那个人,就是我的师公许邦贵。她又问,说那你知道洛十八为何偏偏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么?我皱眉凝想了一番,然后回答道:“呃……不知道!”
蚩丽妹上下打量了我一会儿,问我,说你体内的本命金蚕蛊,带了没有?
我点点头,说在,说话间,我已经将肥虫子祭了出来,蚩丽妹眯着眼睛打量这个装萌卖傻的小东西,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当年洛十八对我说,炼就此物,三十六峒无一人可先于他,我尤不相信,现在想来,到底还是他深谋远虑啊……
我说这是为何?蚩丽妹认真对我说道:“如果洛十八对我说的话是真的话,他当年和带翅膀者的传人,那一些人早就已经推算过了,而这小东西,则是解决一切的关键。只可惜,没有人能够控制得住它,而洛十八,就是在洞庭湖寻找控制本命金蚕蛊秘法的过程中,丧生的!”
听闻此言,我不由得大惊失色——洛十八,竟然是为了金蚕蛊,而死的?
☆、第三十八章
“这小东西里面,可有生死之间的大恐怖啊!”
蚩丽妹美目流转,定定地瞧着这个浑身皆是各色形状眼睛的肥虫子,轻轻叹道:“十年为蛊,百年为惑,当年我还以为我能够凭借着白河苗蛊中的不传秘闻青虫惑,扳回当年的战局,现如今看来,我当时真的是太天真的——凡事皆有天定,人力难有所及,他在多年以前,就向我证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到了最后,他依然是对的,是最后的胜利者!”
蚩丽妹这般感叹着,而我依然还在纠结于之前的那个问题,再次认真地问道:“我,会不会被夺舍吧?”
见我这般说,蚩丽妹笑了,她盯着我,淡淡地说道:“这个很重要么?”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说对于别人或许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问题,但是对于我,对于我现在的朋友和亲人来说,却是比天还要大的事情,所以还请前辈,如实相告。
蚩丽妹没有再回避了,而是直勾勾地瞧着我,说小子,你身上,有山阁老、洛十八传承下来的《镇压山峦十二法门》,还有洛十八都没有瞧见过的《正统巫藏》中,携自然论述巫力以及巫蛊两部上经,我说得可对?
青虫惑仿佛蚩丽妹分身一般,而这些事情在我们小圈子里面又不算是秘密,蚩丽妹能够知晓,我并不意外,点了点头,说没错,我有山阁老所传承下来的三部经决,这又如何?
蚩丽妹摇头叹息,说这些别人是遥遥企及而不得,你是空有宝山而不知,山阁老是南明之时最强大的蛊师,也是十万大山中万毒窟陨落前最后的一代传人,他是个绝顶的天才人物,当年遍访遗失之古迹,重新订正了流传各处的苗蛊之法,铸就此十二法门,意在镇压各处山峦中蠢蠢欲动的黑暗力量,如此之磅礴远见,岂是今人所堪比拟?
《巫蛊上经》,乃镇压一切蛊毒之总诀,压制蛊物降头一脉;《巫力上经》,乃修行自身之法门,可以对抗带翅膀者,也就是“仙人”传承的中原道门——当年虚清真人带陶晋鸿游历天下,此经便是中原第一人从汉蛊王手中亲自夺得,没想到却最终又流转到你的手中……
讲到这里,蚩丽妹顿了顿,突然抬头看我,说讲了这么多,你可知道我想表达的意思么?
我挠挠头,摇头说不知道。
蚩丽妹大为叹息,说孺子不可教也。当年洛十八仅仅凭借着十二法门,便能威震苗疆,宵小不敢犯,而你现在的际遇,比他好过不知多少倍,却驽钝不堪,难怪还在头疼这等问题。简单告诉你吧,世间之事都是相通的,你强则敌弱,你弱则敌强,倘若想要保存自己的意识不受侵害,那便让自己变得更强,只有当你足够强大,万事莫可挡,到了那个时候,你才能够完全把握自己的命运。
她身子往巨茧中缩去:“洛十八对于你来说,他可以是一场助力,也可以是覆灭你的恐惧恶魔,至于他是什么,其实说来说起,最终还是你,来作出选择,知道了么?”
话说得这么透彻,我点了点头,说知晓了——这洛十八的回归,或者说是苏醒,自然是不可预料的,但是就跟陶晋鸿跟我谈及肥虫子时候的道理一样,如果我没有足够强,强到主宰一切的程度,那么到最后,我终究沦为给他人作嫁衣裳,但倘若我能够将自己体内的力量真正汇聚在一起,成为一个绝对的强者,那么无论是肥虫子,还是那虚无缥缈的前世,都只能够屈服于我的意志之下。
见我通晓此事,包裹着蚩丽妹的白色巨茧开始往下沉了一截,她明亮的眼睛仿佛能够穿透我的身子,那仙音般曼妙的声音从我的耳边响起来:“相比洛十八那茅坑里臭石头的死人脾气,我倒是蛮喜欢你这个有礼貌的小子,加油哦,陆左!”
她的这一句话,听得我一阵酥软,莫名地就心驰神荡起来。这个美貌绝对可堪比妲己、褒姒的女人,一旦给人好脸色起来,还真的是让人把持不住啊——特别是素了好久的我。
不过到底不是毛头小子了,我很快就将心情给扳转回来,深吸一口气,指着旁边的那个白色巨茧说道:“前辈,雪瑞什么时候能够安好?”
蚩丽妹并没有瞧自家徒弟,而是缓缓说道:“她头上的龟甲封神术已经被我依照那小和尚之法解开,与此同时,我也将那个下降之人给引了过来。不过那人到底是多年的老油条,并没有冲动,只是远远瞧了一眼之后,便不再向前,所以暂时也没有办法,你无须担心雪瑞,她留在我这儿,一两年的功夫,自然会打着我白河苗蛊的招牌出现,到了那个时候,她未必会逊于你,或者其它的人。”
我点头,说我远在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那达图、魔罗之事,我也插手不得,既然一切安好,那么我便要离开此处了,不知道前辈有何指教?
这句话,我其实在来的路上就一直都在想,因为达图与我,实力悬殊太大,他不找我麻烦,我就阿弥陀佛了,杀了他,便等于跟东南亚最大的黑巫僧、降头师联盟契努卡结仇;而被郭佳宾和钟水月拐带走的魔罗,则更不关我事,之前我对魔罗那种不共戴天的心情,想来应该是来自洛十八对我的情绪控制,现在想想,东南亚隐匿的高手何其多也,宛若那过江之鲫,我何必去操那闲心?
我此番前来,所为的就是解救李家湖和雪瑞,如今李家湖降头已解,人回了香港,而雪瑞则有着蚩丽妹罩着,不劳我担忧,至于郭佳宾和钟水月,跳梁小丑而已,人贱自有天收,我何必理会。
不过我之前答应了蚩丽妹,此番又反悔离去,总有些担忧她的反应,然而她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而是平静地点了点头,说好吧,你若有事,自可离去就好。
蚩丽妹这回答颇为诡异,让我感觉到她那淡淡的笑容里面,也有很多看不清楚的奇怪东西,不过我还是强行按捺住自己心中的疑惑,最后问道:“临行前,不知道前辈对我,还有什么交待?”
就在我说话的时候,白色蚕茧开始重新织丝,那些不断变换的丝线开始遮掩住了蚩丽妹宛若天线的精致面容,接着这两个巨茧都相继沉入池底,只有一声飘渺的声音传到我耳边来:“命运是一条河流,总会流向一个方向,是你需要经过的风景,就一定会经过,逃避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至于建议,洞庭龙宫里有降服本命金蚕蛊的大秘密,你如果解开了,那么便不用这么恐惧了……”
走出让人心情凝重的密室,我抬头看了一眼头上的天空,瓦蓝瓦蓝的,纯净得像一张布匹,如镜面一样光洁,心情似乎又好了许多。
我们在苗寨里又待了一天,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平静,我便与虎皮猫大人商量回国事宜,虎皮猫大人的态度有些奇怪,并不表态。得知自己体内还有着另一位住客,并且随时都在对我的掌控权进行覷觎,我的心情一直都很乱,也没有再多说,决定第二日清晨离去。
一直叫嚷着要跟我回国的小和尚他侬此时却没有跟我一同离开的意愿,他当日受了肥虫子附体的师兄一掌,人飞出去,听熊明说得几乎都快要挂掉,却没曾想一股气息将他包裹,又将其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虎皮猫大人告诉我,说这小和尚并不简单,他身上有般智上师的气息,应该是一缕残魄寄托,使得他能够在危急时刻自救,不过自己却并不知晓。
几天过后,他侬的伤势虽然还是有碍,却并没有多严重,勉强能行走,然而他师兄乃篷却一直还在昏迷中,没有醒过来。不过好在乃篷是因为被肥虫子寄身,然后将所有的潜能给榨干,所以才会昏迷,只需好好调养十来天,应该就会醒来。
他侬自己身上有伤,师兄又在此处,另外这里又有蚩丽妹罩着,也便不想再到北方那个陌生的大国里去。
各人自有各人的想法,我并不会强求,第二天清晨,用过了早点,我与村子里几个相熟的人物依次辞行之后,带着小妖离开此处。
出了寨黎苗村,路过福龙潭的时候,我不由得想起了当日与杂毛小道再次遇到熊明之时的情景,如今回忆起来,颇多唏嘘。时光易逝,不知为何,我总有些感伤,感觉自己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日子,渐渐遥远。
如此心绪不宁,也就精神恍惚,小妖叫了我几声,都没有听到,结果屁股被飞起一脚,人直接就往前一扑,来了个狗吃屎,跌倒在地上。瞧见一声草屑的我,小妖哈哈直笑,气得我一声大叫,朝她追去,小妖咯咯地笑着,说小毒物,来追我呀。
有着这小女王在旁边闹腾,我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追追逐逐间,便快到了克扬族人的聚集地错木克村,远远望着那一处人烟稀少的村落,我的心莫名奇妙地跳了一下,回头对小妖说道:“小妖,你看看,是不是有些不对劲啊?”
☆、第三十九章章 魔罗初现
上次我们路过的时候,虽然是过村而不入,但是远远瞧过去,还是能够看见有一些人在里面生活,炊烟袅袅,富有生气,然而此刻,却根本见不到人影,就连活着的动物都没有一个,从很远的地方就飘来了浓郁的血腥味,附在人的鼻头之上,麻麻痒痒的,让人直想打喷嚏。
我招呼小妖过来,让她瞧一瞧。小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惊叹道:“好重的魔气啊!”
魔气?我的眉头一皱,不由得心中发凉,说难道是魔罗来了?
小妖点了点头,说有可能,说不准就是啦。
我心中不由得有些纠结起来,理智告诉我,此刻的我可能把握不住那种场面,倘若贸然前去,只怕自己还给陷进去,但倘若无动于衷,不管不顾,我的心中却总有些难安。我在这儿犹豫,旁边的小妖则说道:“去看看吧,开启遁世环,小心点,谁能发现你呢?”
此言说得极是,当下我与小妖商量完毕之后,从东侧面的一片田地进入。
这一连片的田地里有好多枯萎的植物,一开始我还不知道是什么,快接近村子边缘的时候,我看到村中有好几口煮熬用的大锅,才明白这些都是罂粟,而这一片区域,居然沦落为毒枭们的后花园。
悄然潜入村中,朝着有动静的地方摸去,终于,我们在小莫丹家附近的一处茅草房旁边,瞧见了人影。
我眯着眼睛瞧,却见一个身形瘦小的老和尚,正缓缓走到前面来,他孤身一人,身着红袍,拄着一根雕工精美的木质禅杖。瞧着这人年岁颇高,垂垂老朽,然而脚步走动,却有如同山一般的凝重,让人瞧一眼,就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达图上师!
我的脑海里,一下子就想起了这一个人来,此人应该就是契努卡的高层人物,来自马来西亚的行脚僧人达图上师,而在他的对面,则站着两个人,男的长得倒也帅气,只是脸色苍白,畏畏缩缩,让人感觉并不强势,另外一个,是个女人,长得一副好相貌,丰乳肥臀,眼含秋水,有着当地人所没有的牛乳白肤。
那男的我认识,他便是拐走李家湖公司大笔资金的经理郭佳宾,至于那美貌的妇人,想来应该是果任的美女徒弟钟水月。
这些都不是重点,在钟水月的怀中,还抱着一个黑乎乎的小家伙,大概有一两岁的小男孩那么大,不过浑身发黑,身有细密麟甲,粘稠发光。
这东西有点像是那螃蟹一样,居然有三对手,每一只手上都拿着一样人体器官,有手掌、脚踝、半张人脸、一颗眼球或者湿漉漉的一大葡肠子,上面的鲜血嘀嗒直落,热气腾腾,显然是刚刚从人的身上挖出来的,左右周围,都有哀号的人群,不过他们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更加凄厉。
那小家伙六臂,却不是三头,整体来说,应该是一个头颅,三张脸孔,成三面分布在那头颅之上,三张嘴不断地咀嚼着新鲜的人肉,吃得高兴了,还将手上那颗挂着许多肉屑的眼球,递到钟水月的嘴边,“啊伊、啊伊”地叫唤。
这眼球在它的心中,应该是美味之物,然而对于人类来说,不呕吐出来已经算是有极高的忍耐力了,然而小家伙很执着,一定要让这妇人吃,无奈之下,钟水月张开红润饱满的嘴唇,将这眼球给活生生地吞了下去,那小家伙才高兴地拍着手,引来鲜血飞溅。
这三面六臂的小家伙,想来就是众人所要寻找的魔罗了吧?
没想到时间不多一年,它居然就长成了这副模样,而且瞧着这副做派,这整个山村的村民,只怕都已经遭了它的毒口。生吞完一整颗黏呼呼的人眼球,钟水月显然有些难受,不断恶心反胃,不过她并不敢触怒怀中的这头魔物,只是凝声朝着面前走来的这个老和尚说道:“老和尚,你追了我们快五天了,到底想要干什么?”
达图猥琐的脸上长了一个鹰钩鼻,目光凝聚间,显得十分锐利,他将手中的禅杖缓慢扬起,指着她怀里抱着的那头魔物,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它,给我,你们自己离开!”
“不行!”
旁边吓得直发抖的郭佳宾突然发声道:“这是我的孩子,我谁也不会给的!”
他挺身站了出来,一直藏在身后的右手也抬起,上面有一把手枪,准星对着达图。有枪在手,他的胆气也旺盛了几分,得意地大声喊道:“你太托大了,竟然敢一个人来。看看这是什么?这是枪!枪,知道么?有了它,我想要你黑你就黑,想要你白你就白,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给抹杀了?”
达图不理会“一枪在手,天下我有”的郭佳宾,而是平静地看着钟水月,再次说道:“把魔罗给我,我还是能够饶你们一命的!”钟水月笑颜如花,媚笑着说道:“我带孩子不容易,大师,你何苦为难我一个妇道人家呢?再说了,我们现在,是许先生的人,您不看僧面,也看一下佛面不是?”
达图的脸上波澜不惊,不过眉头却皱了起来,轻轻叹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不……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郭佳宾大喝道:“老婆,跟这秃驴说啥呢,杀了他就是!”
他话说完,我们这边就听到了三声枪响,砰砰砰,这巨大的枪声在村中回荡着,然而在他正前方五米处的达图上师,却依然站在那里,连衣角都没有被沾到。
开枪的郭佳宾自然是被吓得半死,而在旁边观战的我,心中也是惊诧到了极点——郭佳宾普通人一个,自然瞧不出什么蹊跷,然而我却能够看到,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达图的身形连着变换了三次,在躲开了子弹的攻击之后,他又稳稳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让人有一种子弹穿过虚空的错觉。
好精准的身法,好淡定的心境,好恐怖的实力,我感觉自己的头皮发麻,然而我还来不及感叹,便见到达图上师已经化作一到虚影,倏然出现在了郭佳宾的前方,手一伸,那把被郭佳宾依赖制胜的手枪立刻化作了一大团零件,散落在地上。
而郭佳宾的脖子,则被这个矮他一截的老和尚给紧紧掐住,动弹不得。
相对于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人的郭佳宾,自小就师从了仰光一流降头师果任的钟水月,却是一等一的练家子,她抱着怀中魔罗往旁边一跃,正瞧见达图将自家相好给死死掐住,不由得心急地大叫:“老公,你还好吧?”
郭佳宾都喘不过来气了,脸涨得发紫,却仍忘不了给她回应,说宝贝,我没事,你快带着宝宝离开。
两人浓情蜜意,而达图则第三次肃容说道:“交出魔罗!”
钟水月瞧见郭佳宾脖子被掐,有进气没出气的样子,本来还可怜兮兮的美艳脸孔之上,突然浮现出了疯狂的神色,双眼鼓出,厉声大叫道:“它是我的,是我一点一点将它从深渊中导引而出的,是我将它喂养长大,我以后就是圣母,统御天下,谁也休想从我的手里夺走它,要么放我们离开,要么……一起死吧!”
她这般说着,怀中正在猛吃人肉的魔罗感受到了钟水月心中的怒火,“嗷唔”一声叫,整个天空似乎都低了几分,黑云垂落而下,而它则化为了一道黑色闪电,朝着达图扑了过去。
瞧见魔罗陡然间气势大盛,朝着自己而来,达图上师的脸上也出现了慎重的表情,将气息奄奄的郭佳宾给扔在一边,手上突然多了一团浓黑如墨的雾气,朝着魔罗罩去。
黑雾悬空浮起,立刻化作一张巨大的网,将气焰滔天的魔罗给一下网住,倏然收紧,举手之间,达图便将这恐怖的魔罗给收于囊中,显然是有过针对性的准备。然而事情总是出乎于人的预料,那魔罗被黑色雾网给紧紧束缚,最后给缩成了一团之后,并没有放弃挣扎,它大声地尖叫起来:“呜哇、呜哇……”
这叫声诡异,达图的表情也极为严肃,手上变幻着各种姿势,开始朝着前方一米处的魔罗身上,打上各种印法。然而我的心中倏然一紧,扭头朝着周边看去,但见周边散落着的那些伤者陡然间停止了呻吟声,整个人仿佛受到了魔力导引一般,直挺挺地站了起来,朝着达图上师的方向飞奔而去。
周边或死或伤的村民有十来个,此刻一番冲刺,几秒钟便到达了达图上师的身前,他用脚蹬飞几个后,却发现更多的人奋不顾死地冲上前来,当下也是怒了,挥手拍死一个之后,朝着旁边退开。
这时,正在照看郭佳宾的钟水月突然站起身来,双目喷发出疯狂的怒气,厉声喊叫道:“风、风、风,宝贝,给我杀了他!”一直被达图给控制着的魔罗一听到这叫声,身子一摇,化作了一阵恐怖的飓风,脱离了雾网的束缚,朝着达图上师卷去。
☆、第四十章 达图降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