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风良慢腾腾的转身,盯着进来院子的人。他的眼神疯狂,跳着两簇火焰,村民都是大男人,也被他的狠劲吓到了。

几人站住,声音发颤,“风良,你,你把刀放下。”

张风良摇头,“这是我家里的事,你们都别管。”

“哪能不管?啊!杀了人是要吃枪子的,你……那是生你养你的父母,你……”

“生我养我。”

张风良短促的笑了声,脸色诡异,他蹲下来,生了锈的菜刀贴着他爹往外冒血的脖子。

“啊…啊啊啊啊……”

张风良的娘被他刺激得疯狂尖叫,瘫软着往爬着走,“不,不是我……不是我……别杀我……”

村民一颗心提着,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张风良突然举起菜刀……

“良子……”

“住手。”

“疯了吧……”

“把他的菜刀抢了。”

但没有人敢过去,张风良将菜刀高高举起,嗖的砍下去,在喷血的脖子处又停住了,他侧头,看着紧张的左邻右舍村民们,突然笑了。

村民心里一凸,后脖子处凉飕飕的,遍体生寒。

这小畜生的笑,简直能让人冒冷汗。

张风良,“都担心我砍一刀下去吧?”

院子里诡异紧绷的空气像是凝固了,没人说话,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

他们都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有哪家儿子敢拿着菜刀砍死亲爹的?都没经验劝,也不敢大声说话,就怕张风良一错手,菜刀就砍了下去。

张风良坐在地上,呵呵笑,“我做杀鸡剁狗的事,也不敢抹他的脖子。”

他得对得起王春梅给他端的饭菜,给他煎的凉茶,得对得起拾参让他”好好做人”的话。

杀亲爹。

他又不想下地狱变成畜生。

村长跑来,鞋跑丢了一只,看到院子里的场景,他两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张风良的爹脖子处一滩血,张风良的娘声音喊哑了,披头散发摊在地上。

张风良……

张风良拿着菜刀,坐在血边上。

村长的额头突突的跳,咬牙切齿,“报派出所,报派出所……”

拾参惊讶,“张风良把他爹砍死了?”他蹙眉,将张风良的魂魄找回来时,他面向没有死劫啊!

王春梅将张驴的儿子抱给爱国奶,跑着去了张风良家。

齐先见是医生,带了几味药跟了上去。

古赋声,“别急。”

拾参看他一眼,“我没急啊!”

古赋声收回视线,不着急吗?比你平时走路的步伐快了些,不是急吗?

王春梅跑到张风良家时,张风良被绳索绑着,张发根脸色发青的教训他,大骂他是畜生,连自己亲爹娘都能下杀手,枉为人。

张发根毫不留情面。

农村里妇女吵架时骂人的下三滥的话,都没了顾忌骂了个遍。

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王春梅黑着脸,冲过去将张风良护在身后,把张发根顶了回去,“娘了个巴子的!你骂个屁啊!他才几岁啊!你是长辈,要点脸吧你!”

转身让张风良别害怕,她给他担着。

张风良愣愣的看着王春梅,在发呆。

第170章 活死人吃魂

张发根气笑了,指着王春梅,手指都在哆嗦,“你担着,你担着个屁!王春梅,他十几岁就能拿菜刀砍爹娘,你敢护着他……你他妈的脑子有病啊……”

王春梅阴着脸,“你说他砍人就砍人?你看到了?啊?你才他妈的脑子有病,神经病!”

张发根指着仍在地上,凝固血的菜刀,“看到没有,就是这把菜刀砍的,小畜生没有人性。”

王春梅扫了眼菜刀,她回头盯着张风良,“你大声告诉婶,是你做的吗?”

张风良扯了扯唇,声音发哑,“不是我。”

王春梅知道张风良喜欢做些小偷小摸的事,但她也不相信他能用菜刀砍亲爹,这是人伦,是犯法的,但凡有一点良知的人,都不会干这样畜生不如的事。

更何况,张风良才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

“张发根你听清楚了,不是他做的。你是村长,还能朝一个孩子身上泼脏水?”

她指着张风良的爹,“他是什么样的人,村里哪个不知道?他能用刀砍孩子我就信,你反倒说孩子干的,存的什么心。”

张发根烦的抓头发,“大伙进来的时候,可都看到张风良手里拿着带血的菜刀,不是他还能是谁做的?成成成,我也懒得和你吵,我让派出所的人来了,等他们交代吧。”

张风良的爹身体都凉了。

张发根本来喊了几个男人,要把他的尸体抬到边上去,在用布盖住,有人劝说,“不是喊了派出所的来?等人来了再说吧!咱们也不能动他!”

张发根想想也是。

王春梅解开绑着张风良的绳子,张发根眼皮一跳,呵斥,“王春梅,你干什么。”

王春梅,“松绳子!”她冷笑,“事不是孩子做的,你绑着人做什么?”

张发根指着她,就恼她不知好歹,是非不分。张风良杀亲爹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还争辩什么啊?张风良的娘都被吓傻了,看到张风良就发疯,还不能证明人是他杀的?

“不是他。”

大家朝进院子的拾参和古赋声看过去,不少人眼神闪动,村里都在传拾参有看相的本事,他的话不少人是相信的。

十几双眼睛又看向张风良,目光游离。

莫非真不是这小子干的事?

张发根拧着眉,他婆娘娘家嫂子的事,就是拾参帮忙解决的。经过这件事,他对拾参也是信服的,也不得不承认,拾参现在是真有本事。

“参小子,你说真的?”

张发根犹豫了。

但如果真的不是张风良干的,那是怎么回事?

拾参点头,扫了眼张风良面无表情浑身丧气的样子,朝男人的尸体走过去,“嗯。和他无关。”

男人脸色青白,被割破的脖子伤痕上有五指捂过的痕迹,双眼凸起,显然死亡对他来说是个意外,且他死不瞑目。

男人的魂魄没在身体里,院子里也没有鬼差来过的痕迹。

古赋声看他神色有异,“怎么了?”

拾参笑了声,“没什么!师兄应该晚一些走的,有人和他抢鬼。”

古赋声不明所以。

拾参,“杀他的不是人,也不对!应该是半人半鬼的东西吧!有人身没有心脏,这种东西最喜吃阴邪的魂魄,来维系身体的腐蚀恶臭!”

古赋声,“是邪修?”

拾参短促笑了声,摇头,“不算是。”

古赋声,嗯?

既然是吃人的魂魄,还不是邪修?

拾参简单的解释,“世上有这一类活死人,他们不会术法,并不算邪修。只不过是死亡后又意外活过来,没有心脏想活着,就只能找阴邪的魂魄吃,他们吃魂,就如同我们一日三餐吃的饭菜一个道理。只是,他们是每三月一食,不过……这种东西,世间存着的也是极少数……”

他只是意外,后背村来了这类人。

古赋声的视线落到男人脖子上的伤口上,“既然只吃魂,那他脖子上刀伤是怎么回事?”

拾参起身,伸懒腰,“这就要问她了。”

抬抬下巴,朝缩在地上扯自己头发的女人颔首。

前面的话,张发根等人听得心里冒寒气,后面的话,怒火直冲脑。

十几双眼睛齐齐看向张风良的娘,眼神迷惑,张风良的娘哆嗦下,疯狂摇头,“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古赋声眉梢微动,她这样子能问出什么来?

拾参伸手,在古赋声的指腹上捏捏,“那东西要吃她男人的魂魄,她抓了菜刀原本是要砍那东西的,倒是一刀砍到了男人的脖子上。”拾参短促的笑笑,眼眸嘲讽,“男人的血喷到她脸上身上,也许是被吓到了吧,失声尖叫的时候,把儿女引来了,又把刀往张风良手里一塞,瘫坐在地上叫几声,没人会知道她男人是她失手砍死的。”

张风良猛地盯着拾参,眼睛猩红,胸膛起伏。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

他和妹妹跑出来,只看到他爹捂着喷血的脖子,他和妹妹都吓傻了,等他反应过来,手里就塞了一把滴血的菜刀……

而他娘,看他的眼神,是仇恨是疯狂是胆怯也是祈求……

这一刻,他只想大声的笑。

直到妹妹跑出去,把村民喊来家里,他们看着他,就认定他是砍死他爹的畜生,这瞬间,他就想试试刀在人身上砍过去是什么滋味,但他……没敢下手……

王春梅冲到还在扯头发失疯喊的女人面前,薅住她的头发,一巴掌就甩了过去,“他是你儿子,才十几岁的孩子,你还有没有心,啊,让他给你背锅。”

王春梅恨得咬牙切齿,子弒父,他这一辈子逃不过天谴逃不过人言,让他怎么活?

张风良的娘眼神空洞,像是不知道王春梅对她动粗,只喃喃的喊,“不是我,不是我,别杀我……”

张发根拦住王春梅,“你看她这样子,打她有什么用?准是疯了!等派出所来了再说。”

他看向拾参,“真是她错手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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