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筝病了这些时日连听鹂院都没有出,在听鹂院呆了几天她都在忙着刺绣上的事也不算无聊。
当她出现在清音馆的时候,姐妹们都到了,宋理、宋琅也在。瑶筝向老夫人行了礼,宋老夫人见了她,脸上倒露出喜色来:“看上去好多了。来这边坐吧。”
瑶华冷眼看去,瑶筝已经坐到了老夫人的脚踏边,曾几何时那宋瑶筝只配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怎么现在摇身一转就到跟前去了。她眉眼低垂,脸上的情绪别人轻易察觉不到。
瑶筝坐下后,宋老夫人拉着她的手细看了一回,随即又摇头:“瘦了些,回头让你大嫂吩咐厨房做些滋补的药膳好好的补补。大夫说经历过这么一招,要是不补好的话,只怕落下什么病根。年纪轻轻的带个断不了根的病如何是好。”
瑶筝点头答应说:“多谢老太太关心。”
吕氏也在跟前与瑶筝道:“是啊,可得好好补补身子,四妹妹想要吃什么就只管开口。我让人做去。”
周围人都在关心她,罗氏对瑶筝除了歉意也送上了慰问,世子宋理说:“那天多亏了梅春,等过两天四妹妹再好一些,应该登门道谢去。”
要去傅家致谢?瑶筝愣了一下,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宋老夫人也说:“对,对,这次是该好好谢谢傅世子。要不然啊四丫头多半是没命了。”
在她还是宋瑶的时候,在她出生刚三天就被人送到了福利院外,所以她是在福利院长大的。无父无母,院长就算是她的妈妈了。一直到大学毕业,后来又在外地上班两年,她也没有真正地享受过亲情。
来到这个时空后,一度她是感到绝望的,因为早就被立好了不讨喜的人设,周遭的人都讨厌她,没想到渐渐的她也收获了关心。这就是家人了么?
瑶筝心中有些激荡难安,她在众人的关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后来又去了嘉善堂,侯夫人对瑶筝依旧冷淡,也没多余的关心。她正忙着和管家媳妇商量事情,连话也顾不上和瑶筝说几句。
瑶筝在跟前立了一会儿就出来了,很快瑶华也出来了,她叫住了要出去的瑶筝:“去我那里坐坐吧。”
瑶筝愣了一下,生平第一次,宋瑶华主动邀请她去锦绣阁,瑶筝还有些不适应。瑶华见她发呆,不由得皱眉道:“你没听见我说的吗?”
“知道了。”瑶筝一时不知该露出怎样的表情。
沈姨娘低声和瑶筝道:“你去二小姐那里吧,我先回去。”
瑶筝点头答应,目送着沈姨娘离开,这里瑶华向瑶筝努努嘴,示意她跟上。瑶筝就只好随着她往锦绣阁去了。
进了锦绣阁,就被一架子盛开的蔷薇花吸引了,黄色的蔷薇花,香气四溢。现在回想起来听鹂院也没种植多少花草,她心中暗暗琢磨是不是该把前面的那个小院子收拾布置起来。
瑶华进了平时作画的书房,瑶筝也跟着进去了。书案上堆放着一些纸张,有写好了的字画,也有写废了的纸张都还没来得及收拾整理。
瑶华在玫瑰椅上坐下了,瑶筝站在书案旁,她的目光落在了书案上的一张写废了的纸上,那张纸上面写了个“年”字,下面却是两个大墨团。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瑶筝哪里猜得到啊,她摇摇头。
宋瑶华盯着她的脸仔细看了好一阵,才似笑非笑地说:“你挺厉害的嘛。”
“这话怎么说?”瑶筝不解。
“使得一手苦肉计,难道还不够厉害?”瑶华的话中已经是嘲讽了。
瑶筝这下明白了,她急于替自己辩解:“你是说我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然后故意落水引得傅世子来救我?”
“这可是你亲口承认的。”瑶华的脸上笑容未散,但却充满了讥讽。
“我还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早就算好了当天可能会发生的一切,然后故意表演了这么一出?”
瑶华的笑容已经变得有些诡异了,随即又是啧啧声:“你这一套虽然冒险了些,但是高明啊,这么一来不仅让傅世子表演了一出英雄救美,又让全家人都围着你转。我还只当你安分老实了,哪曾想才过去多久,你就闹这么一出。我还是小瞧了你。”瑶华说着朝瑶筝竖起了大拇指。
“你这个人简直是莫名其妙。”
“我怎么就莫名其妙呢?难道不是揭穿了真相,刺到了你的痛处?你羞恼也没用,我只信自己眼睛看着的,你这一招实在是高明,我都佩服不已。”
瑶筝心里明白,只要和傅梅春扯上关系,她就别想撇清,因为在宋瑶华的固有成见中,她和傅梅春有接触,不管是不是她本意,她就是不安好心,就是要和宋瑶华抢男人。
“二小姐,那你有没有想过,就算如你所说这一切都是我自导自演的,但要是哪一个环节出了丁点儿差错,我很可能就会被淹死。为了一个男人,我冒这么大的危险,我值得吗?我要真那么做,我就是脑子有包。”
“你脑子本来就有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瑶华立即回怼了过去。
看吧,宋瑶华只愿意相信自己的推理,根本不去管事实的真相到底如何,瑶筝百口莫辩,她知道自己说得再多也无法为自己洗清嫌疑。
“行了,一个人心里装着什么的时候,她眼睛也只会看见什么。不管你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愿意信什么,但我还是要说明一下,我没做过的事,我是不会承认,你信不信那是你自己的事了。傅梅春对你来说是势在必得的人,是你非他不嫁的对象,这些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我也没兴趣去搞乱你们。泼在我身上的污水已经够了,也请二小姐停止你的那些无端猜测。”
瑶筝冲着瑶华第一次说了这么大一通话。瑶华怔住了,她那个只会咋咋乎乎的四妹也会有伶牙俐齿的时候,她想要反驳却突然找不到该说什么好。
瑶筝不愿意在这里呆下去了,她转身就走,然而瑶华心中的懊恼并没有因为瑶筝的那番辩白而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