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年初一一早,任长湛与宴惜灵早早起来,两个人给姐夫拜了年,又给姐姐上了香。任家在这里没有什么亲戚,姐夫也是一个人,来拜年的多是邻里街坊,不到中午,便没什么人来了。
作为新媳妇儿的宴惜灵与任长湛准备了一桌好菜,三个人围桌用餐,不时说些家长里短,聊着聊着,宴惜灵问道:“过了年,肉铺的生意怎么样?”
任长湛给她夹了一筷子鱼,淡淡说:“勉强糊口。”
宴惜灵心道这可不行,她仔细思考着赚钱糊口的法子,那边任长湛戳了戳她胳膊:“养活这个家还是没问题的,安心吃饭。”
“我得想法子。”宴惜灵这么一说,还真的对赚钱上了心,她在心里盘算着年后做些绣工换钱,晚上回去跟夫君一说,被任长湛哭笑不得地亲了一口。
“不相信为夫吗?”
“哼,才不是。钱财这东西不嫌多,再说万一有个需要用钱的时候呢?”宴惜灵靠在任长湛胸口,“让我在家里无所事事,还不如让我去沿溪河边抓蚂蚱。”
“过了年做绣活的妇人们不少,你也赚不了多少钱。”任长湛轻笑,“不如想想别的法子。”
任长湛说的不错,过完年,除了农忙的时节,闲在家中的女子们都会做起绣活,到时候绣品多了就不值什么钱,宴惜灵想通其中关节,也放弃了这个想法。
前世在孙家,后院的女眷们总是小贩手里购买胭脂水粉和发簪首饰。宴惜灵曾与小贩聊起过闲话,那小贩告诉她府里的小姐夫人们最喜欢这些东西,虽说一份胭脂能用许久,可是每次来,那些女人们都会再挑一挑,自己再说两句甜话,怎么都能卖出去。
大约是她想的太入神,到了半夜忽然被这个梦惊醒。
宴惜灵推了推身旁的任长湛,语气中满是憧憬:“我有主意了!我要做胭脂!”
任长湛被她推醒,“唔”了一声:“也是个主意,开春了你就收花试试。”
“嗯!”宴惜灵不由眉开眼笑,屋子里乌漆嘛黑什么也看不见,任长湛将她搂了搂:“快睡吧。”
宴惜灵钻进他怀里,伸手搂住任长湛的肚子睡去。
过完年,肉铺的生意渐渐淡了下去,任长湛闲时看看书又或者帮宴惜灵整理搜寻捣胭脂的工具。宴惜灵则一心扑在胭脂上,她收了新米,又请人烧了十几个精巧的青瓷罐,想尝试着做一做脂粉。
年后,宴惜辰在江城某户人家做了教书先生,吃住都在江城,只月末回一趟沿溪村。
得知妹妹想要卖胭脂后,宴惜辰翻阅书籍,找了几个方子誊写给她,宴惜灵拿了方子就钻进屋子里研究,看她废寝忘食的样子,任长湛高兴之余又担心起她的身体来。
如今夫妻角色倒像是反过来,任长湛每天开铺做饭,宴惜灵钻在屋子里鼓捣胭脂水粉,姐夫接了新活儿,一走就是大半个月。
等春暖花开的时节,宴惜灵做出了细腻的水粉,她将水粉装进瓷罐封口,等跟着任长湛进城送肉的时候,她带上了水粉在城中售卖。
趁着早集人多,宴惜灵吆喝了几声,见到探头的姑娘们,宴惜灵便提高了嗓门:“来看看了,新做的香水粉,”
见到有人过来,宴惜灵面带笑容,将自己做的香水粉介绍给她们。
宴惜灵选的是颗粒饱满色泽莹白的新米,又用心碾磨成米浆,晾晒的过程中竭力保持米浆的洁净,做出来的水粉香滑细腻,价格还便宜,再加上宴惜灵玲珑巧嘴,一上午还真卖出了几盒。
等任长湛来找娘子时,就见宴惜灵坐在街门前,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看来你这生意不错。”
“嗯,上午卖出去三盒水粉呢。”宴惜灵数着手里的铜板,目光中满是憧憬,“要是再加上胭脂,肯定有赚头。”
“做胭脂没那么容易的。”任长湛笑了笑,也不是打击她,“天香楼的胭脂最好,他们是雇了人做,加上买的人也多,才能盈利。”
“我知道你要说我一个人又做胭脂又要出去叫卖,肯定两头都顾不好。”宴惜灵看了任长湛一眼,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我都懂我明白”。
任长湛接过宴惜灵背上的竹箱,与她慢慢走回沿溪镇,他知道宴惜灵有自己的主意,再加上宴惜灵这个想法也有实现的可能,他这个做丈夫的,怎么都要支持自家娘子。
“那娘子给为夫讲讲你要怎么做?”
宴惜灵道:“天香楼的胭脂水粉固然有名气,但是不够细腻,我做的脂粉在这点上远远胜于天香楼。”
她狡黠地眨眨眼:“我先卖一部分,等大家知道我做的胭脂有什么好了,再想法子做出更多的脂粉,虽然便宜,但卖多了也能赚些钱。”
“ 你这样卖,不知何时才能卖出钱来。”任长湛在她下巴上点了点,“要知道,天香楼可是百年老字号,光一个名头就值不少钱。”
“那我也创个名头——”宴惜灵不服,“他叫天香楼,我就叫折天香。”
“好一个折天香。”任长湛被自家媳妇儿逗笑,“既然娘子有志于此,为夫说什么也要支持娘子。”
“不过天香楼的名气确实难得,以后有机会了,我想借一借他的名头。”
宴惜灵的想法倒是让任长湛颇为吃惊,他知道宴惜灵与寻常农家女子不同,却想不到宴惜灵这小脑瓜子里还真藏着机灵点子。
他不得不再次打量着自家娘子:“惜灵,你真是处处让我惊讶。”
宴惜灵哼道:“知道就好。”
两个人回到家中用了些饭菜,宴惜灵与任长湛商量好收买花瓣的事情,任长湛又给了宴惜灵一笔钱供她收花做胭脂使用。
宴惜灵心里有满腔热情,她每天忙里忙外也不觉得累,倒是任长湛不时过来提醒她注意休息,宴惜灵露出一口瓷白牙齿,扭扭捏捏的在夫君脸上亲了一口。
“说吧,又有什么事情了?”任长湛怎么不了解自己的娘子,见她这般,心里早已经看得通透。
“嗯……过段时间收花,我想让夫君和我一起去。”宴惜灵手指绞着胸前的长发,“我害怕。”
“肯定要和娘子一起去,让你一个女人出去,我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