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他写信过来,让我别急,他很快就能接我们回去。”郑楚想起上次那封信,“我倒是不急那个,反正短时间内也回不去。只是好久没见爸爸,不知道他身体怎么样了。”
顾家被查,郑家出事。一个在狱中,一个在医院,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小辈。
也幸好两家的威严尚在,没人轻视,大多作壁上观。但不少人的眼睛却紧紧地盯着他们两家的独苗苗,总想做些什么。
顾元泽看了眼厨房,身体微微前倾,低语道:“我家那老头子说外面有些危险,宋呈突发意外死后,不仅宋家那两兄弟窝里斗,旁系也不安好心。”
郑楚思索片刻后,应他一声说:“别人进不来,我们也出不去,顾伯伯算是省下对我们的担心。”
顾元泽摇头说:“出去可以,但得小心。”
她皱了皱眉,又道:“你想说的应该不止这个。”
宋呈是只精明的老狐狸,做事极少留余地,要不然郑楚和顾元泽也不会在这呆上两年多,大院做事的效率没那么低。
他大概知道自己命活不长,所以费尽心力想要除掉郑顾两家,可惜运气不够好,在八十岁寿宴时发病死了。
至于是不是真的运气不好,谁都不知道。
“什么都瞒不过你,”顾元泽笑了笑,“我要出去一趟,找你来对下话。”
“好。”郑楚没有多问,直接应下。
顾元泽顿了顿,打趣问:“就这么信我?你也不多问几句。”
郑楚顺口回道:“不信你信谁?”
她这话好听,顾元泽按了按眉心,好像松了口气。
郑楚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谢家那里我管不着,谢琳和我的关系不太好,你到时自己安排。”
她愿意帮顾元泽瞒住,但谢家,尤其是谢琳,应该不会领她的情,到时指不定又来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郑楚不是软弱的性子,以前她不当回事,但谢琳要真惹怒了她,她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你不用管她,”顾元泽沉声说,“前几天有人向谢家提起亲事,她死都不答应。为了避着别人现在连家门都很少出,你不用担心她上次的话,十几岁小女孩胡说八道。”
郑楚微愣,顿了会儿后,问道:“怎么回事?”
顾元泽笑了一声,说:“假的,花钱找了人,人实在是太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恋恋你干哈呢
第10章
乡里面有些落后,不少女孩十五岁就跟了男人,和郑楚一样大的,有的已经生了两个孩子。
郑楚知道这边会有这种事,但刚开始面对时还是十分震惊。
这儿民风淳朴,除了个别会挑事的小混混,大多都是老实人。
而除了在对女人方面无奈之外,顾元泽做事向来干净利落,郑楚没想过他会用这种方法。
他以前是最怜惜女孩子,别人三言两语就让能他信以为真,上学时还为此逃过几次课,顾伯伯气得拿皮带抽顾元泽,他也没改过。
来这里磨炼了两年,长进了?
“人还小,你掂量着办,”郑楚顿了会儿,“你明天出去?”
顾元泽摇头道:“三天后,花不了太多时间。我上次一个人出去找你,没人怀疑,所以这次也打算和那次一样,找个理由晚上出去。”
郑楚了然,摇头对顾元泽说道:“你来回一趟三个小时,晚上花的时间更多,谢家如果发现你不在,谢琳可能会闹一顿,以为你来我这里,会有人背后说闲话。”
顾元泽回她:“谢琳发现不了,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让你帮我掩饰一下。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你发烧,我来照顾你;如果没人问,你也别说。我那天早上会直接去学校。”
郑楚点头说了声好。
春日凉爽,不同于冬天时的寒冷,清风拂在人身上,有淡淡的舒适感。
李婶娘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两碟小菜,院子虽然有些小,但也不算太小,她直接走过来。
郑楚换了个话题:“楠楠最近怎么样了?我看见她在学走路,已经能走一段距离。”
顾楠楠是顾元泽和谢晨的女儿,郑楚对这个才一两岁的小女孩没什么想法。要有想法,也只是把她当做青梅竹马的小女儿。
顾元泽静静看了她一眼,随后又收回视线,直接道:“身体不太好,但也没什么大事,已经会叫爸爸。”
李婶娘插嘴说:“楠楠外公外婆看着,当女儿一样宠,顾老师别担心。反而是楚楚一个人在这,没人陪伴。”
顾元泽笑了笑说:“我最近事情太多,婶娘帮我多陪陪,以后托人带点好东西过来赔礼。”
李婶娘没死心,还想劝他们两个在一起。
“婶娘,顾老师待会儿有事,万一赶不及就不好了。”郑楚又转头看了眼顾元泽,“天黑了,你先回去吧。”
顾元泽动作微微一顿,点头起身说:“那我先走了。”
谢晨在的时候,郑楚从没和顾元泽单独相处太久。谢晨爱吃飞醋,郑楚倒也知道避嫌,现在也养成了习惯,连吃饭也不留他。
李婶娘急了,说:“刚热好饭,怎么就让人顾老师走了?”
顾元泽开口说:“这两天总担心楠楠出了事,在外面吃不下去饭,谢谢婶娘,我得先回去。”
他都这样说了,李婶娘自然也没法再留他,她悄悄叹了口气,心想如果郑楚是她亲女儿,她非得让她嫁人不可。
顾老师人好家世好能力强,最重要的是对郑楚关心体贴。别人看不出来,李婶娘还是有点眼力的。她家那位没死之前,性格和顾老师像极了。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能回去没人知道,万一过了十年二十年还没个结果,这好好的女孩岂不是白白浪费了青春?
李婶娘不知道顾元泽得到的消息,顾元泽也不可能告诉她。
她还以为现在什么都没发生,只想让郑楚有个好归宿。
顾元泽走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李婶娘叹出声气,像要开口说些什么。
郑楚连忙打断道:“婶娘吃饭了,我饿了一天,实在是累了,待会还要早点睡,别说顾老师了。”
李婶娘平时性格唯诺,不是强势的人。见到两人都是这种不在乎的反应,也不懂该说什么,只好先把话都压下去。
但她还是有点可惜,这两孩子主见都太强,谁劝都不行。
……
郑楚早早上床睡觉,一夜无梦。
但第二天早上,天才刚刚亮时,她就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和李婶娘在门口说什么事。
“……被咬了……”“……挺严重……”“……都流血了……”
郑楚没听清,但似乎是有人被什么东西给咬了。
她们声音不小,郑楚揉着眼睛慢慢坐起身来,轻轻捂嘴打了个哈欠。
郑楚身形有些娇小,但该有的地方还是有。
门从内反锁,屋子布置简单,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打扫干净。李婶娘腿脚有些不便。
郑楚掀开被子起身,莹白的脚趾踩在干净的地上。外面的人还在说话,似乎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
她边听边从衣柜里挑出套裙子。
“一大清早就送出去了,人身上都有个血窟窿。”
郑楚动作一顿,难道真出事了?
及膝连衣裙束腰身,她撩出乌黑的头发,微弯腰整理裙角不小心弄出来的折痕。
天才微微亮,河边就已经有不少人在洗衣服,她住这处人不算多,但早上却是最热闹的。
郑楚轻轻掀开一个窗帘缝隙,朝外偷偷望了一眼。
她知道乡里面时常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奇奇怪怪,开始让人觉得瘆,查清后又会让人啼笑皆非。
郑楚身体微微靠在旁边的木桌上,白嫩的拿起木梳,轻轻梳头发,顺便听她们在说什么。
这里日常的娱乐活动几乎都没有。乡人有农活干,郑楚一个当老师,除了改作业就是,实在闲得没事,只能听她们唠这些怪事。
“你说外面的医院得花多少钱?他也真是,”有人开口,“七十多岁了,大半夜什么也不带就出去溜,哪能不招东西?也就是他儿女都孝顺,赶紧就把人送了出去,换我们家那些小姑子,一毛钱都不会掏。”
“这怪不了他,就是运气不好,听说李有泉他们家也遭了事,地上有血的痕迹,”另一个人说,“他家孩子现在被吓得不敢出门。”
郑楚动作又是一顿,她往下看了几眼,上心起来。
李有泉是李齐爸爸。
李婶娘听描述就被吓了跳,她说:“幸好我们家是锁门的,离他们家也远,要不然真要被吓死。”
一个大嫂子刚洗完衣服,她看这边在聊那件事,也凑过来。
“其实不止这些,那边人的家里都不怎么好,乱糟糟像进了贼一样。有人家里的狗大晚上叫了半天,出来还看见陆哑巴的影子。
后来一问才知道,他们家里的孩子,招惹了陆哑巴那个晦气鬼。”
“小安媳妇来了,”李婶娘朝她招手,“怎么回事?”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昨天陆哑巴的狗进了乡里,被李齐这些顽皮砸了,所以他昨晚来报复。”小安媳妇抱着洗衣盆过来,“这哑巴心狠,七八十岁的老人都不放过,李思爷爷进了医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别人又不敢对那晦气鬼做什么,现在恨死他了。”
郑楚在楼上皱了皱眉,李思和李齐家都出事了?
陆为真看起来高高壮壮,不像好人,但人挺不错,他的狗应该是不会咬人的,怎么可能突然去咬李思爷爷?
有人对李婶娘道:“听说郑老师昨天带他的狗回了家,婶娘你赶紧熬些艾草去去味,最好跟郑老师多强调几句别和他接触。”
李婶娘连连点头,“我待会就出去一趟。”
郑楚觉得不对劲,但又不知道是哪里说不上来。她把梳子放在桌上,梳子不小心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郑楚突然回过神。郑楚轻拍了下脸,心想自己怀疑这种东西干什么?跟她又没有关系。
陆为真跟她没亲没故,她还是别惹事情了。
……
陆为真蹲在抽水井旁,用肥皂水反复清洗手臂上的咬痕,之后又拿着碘酒给手臂消毒。
他皮糙肉厚,手只是破了点皮,没流血。
狗用锁链锁在一旁,在地上走来走去,湿鼻子嗅着气味。它身上是郑楚给的纱布,但比昨天看起来要整齐,陆为真换了次药。
本来是准备上门找人麻烦,没想到遇见那种东西,被咬了一口。
陆为真站起身来,健壮的手臂上按着棉签。他坐在屋檐下的躺椅上,没理脚下绕着转的狗。
山里以前有狼群,后来都因为太危险被猎杀完了,他已经十几年没见过它们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