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瑜把郑霜带进房间里。
“好香啊。”郑霜顿时眼睛放光,看到妆台上摆着的东西,抿了抿嘴角,那样子要不是克制的好,保不齐都扑过去了。
陈瑜对郑霜的印象极好,再加上乔文说郑霜救人的样子,心里更喜欢了三分,柔声问:“喜欢什么吗?可以送给你。”
郑霜猛地听到这句话,立刻正色,腰板儿溜直甚至还带着点儿义正言辞的意思:“无功不受禄,那可不行,我今天来是有正经事的。”
陈瑜让郑霜坐下来:“什么事?”
“王大山被官府带去问话了,乔夫人出银子请人去灭火,这是好事,不过官府里面有人想要害您呢,我爷爷说这事儿得先和乔夫人提个醒儿,后面的事情王大山已经去办了。”说到这里,郑霜还啐了一口:“李锁子不是个好东西。”
啪的一声,东西落地摔碎的声音打断了郑霜的话,忍不住回头看过来。
陈瑜也抬头,看到李氏一脸惊慌的站在门口,手里端着的茶杯在地上早已经摔碎了。
“东,东家,我,我手滑。”李氏 说话的时候嘴唇都直打哆嗦。
“收拾了吧。”陈瑜看李氏手忙脚乱的把碎片收拾走,转过头:“不怕,回去告诉你爷爷,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会注意的。”
“那就行,我先走了。”郑霜转身就走。
陈瑜急忙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急什么?我问你啊,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郑霜,小名叫盈盈。”郑霜抿了抿嘴角:“我十四岁了,跟爷爷住在安平镇里。”
十四岁了,陈瑜一直想要培养一个女伙计,美妆是很需要的。
她对郑霜的第一印象就挺好,想了想才说:“那你可愿意到我铺子里来?”
“不行,爷爷身体不好,我得照顾他,乔夫人,簪子我忘记带来了,明儿我就送到铺子里去。”郑霜说着就往外走。
陈瑜跟出来:“郑霜,明天下午未时我在铺子里等你。”
突然被叫名字,郑霜回头看了陈瑜一眼,笑了:“好,那我明天未时过去。”
乔文忙活好了那些花草的事情,回来发现郑霜已经走了,他有些失望。
“乔文,进屋来。”陈瑜把乔文叫进来,说了王大山的事情,见乔文脸色凝重,沉声:“自乱阵脚不可取,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事情的,反而可能是好事,我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担心,而是让你明天一早去铺子里,找到王大山打听打听郑霜家里的事情。”
连夜提炼了茶花精油,第二天上午让乔文先去铺子里,陈瑜把精油都装好了,这才收拾一下出门。
她并不担心会出现不好的事情,不管孙兆清是不是一个好官,她都心里有底。
好官,不会冤枉自己,就算不是好官,自己和孙初夏的合作,也绝对是保命的一张王牌,如果没有自己提供豆油,孙初夏的铺子就没有办法继续下去,至于孙初夏和自己的合作,有她暂时还不确定的背景在里面。
中午出门,到了铺子乔文就跟着上了二楼。
“娘,郑霜十四岁,爷爷叫什么不知道,周围的邻居都叫他郑老爷子,会接骨,也会治疗外伤,但他腿脚不方便,长年坐在轮椅上,这次救了十几个人,都是郑霜下河救上来的。”乔文提到郑霜救人,还感慨了一句:“一个女儿家竟有这么大的本事,我还问她是不是会武功,她说天生力气大。”
陈瑜记得那晚郑霜拦住自己,屋子里传出来的声音应该就是郑老爷子,怪不得只听到声音,原来是腿脚不便。
脑补一下爷俩的日子都过的不怎么好,陈瑜决定亲自过去拜访。
“东家,郑霜求见。”曲长芳在门外说。
陈瑜让乔文去准备些零嘴儿,等郑霜上楼,陈瑜已经把礼物准备好了,是一盒面霜和几包香料。
“乔夫人。”郑霜拿出来簪子,有些尴尬的笑着递过来。
陈瑜接过来簪子放在一边:“我送你点儿小玩意儿,郑霜,我想见见你爷爷,可以吗?”
“见我爷爷?”郑霜有些意外。
陈瑜点头:“是为了你,你看到我铺子里的这些东西了吗?除了香料之外就是一些女儿家用的面霜和美妆,需要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做伙计,我觉得你行。”
郑霜眼里先是惊喜,之后就低下头了,良久才问:“我真的可以吗?”
“可以,我还会教给你怎么搭配这些胭脂水粉,更会教你如何运用这些胭脂水粉化出来特别美丽的妆容,并且每个月有银子拿,曲长芳多少,你多少。”陈瑜说。
银子,是很打动人的条件,陈瑜是这么认为的,显然郑霜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抬起头:“那还有一件事能帮我吗?”
“什么事?”陈瑜问。
郑霜缓缓的呼出一口气,下定决心一般说:“请吴道清给我爷爷看腿。只要这件事乔夫人能帮我,我郑霜这条命就是您的。”
“好,我帮你,现在我要去见见你爷爷,听听他的意见。”陈瑜觉得这件事非常有必要和家里大人说明白,女孩子未出阁前抛头露面做工是很多人都坚决反对的。
郑霜见陈瑜答应的痛快,立刻站起身:“好,那咱们走吧。”
陈瑜和郑霜离开了香铺,七拐八拐的绕道小巷口,再次站在这户人家的门前,陈瑜才暗暗抹了一把汗,她抬头看着自己曾经坐在的屋脊,再回头看看街道,前面的商铺房子有高有低,怪不得自己能看到那晚街上的人乱成一团的景象呢,不得不说,这里相比临街的位置,偏僻了一些。
郑霜带着陈瑜进门,门打开,陈瑜就闻到了三七的味道。
三七是用来治疗跌打损伤的常用药,主要是活血化瘀的,看来这位老人家还真是会治疗外伤。
“盈盈,请乔夫人到明堂吧。”苍老的声音传出来。
郑霜应了一声带着陈瑜进了正屋明堂。
摆设极其简单,一张桌子,三条长凳子,桌子上只放了一个不小的茶壶和几个倒扣着摞在一起的陶碗。
“乔夫人您坐,我去推爷爷过来。”郑霜出门去了。
陈瑜坐下来,打量了房间,三间房中间开门,回头看看西边的房间挂着的一条浅碧色的门帘,门帘上绣着芝兰草和几只蝴蝶,绣工还不错。
“乔夫人。”
陈瑜收回目光站起身,看着郑霜推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进门,福了福身:“老人家高义,昨儿盈盈过去送信儿,我今儿便过来了。”
郑隆笑了笑:“不足挂齿,也是想让乔夫人有个准备,事情不会那么严重,反而还会有功的。”
说得如此笃定,陈瑜判断也会是这种结果,但两个人立场是完全不同的,能得出这个结论,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不简单了,当然得出这个结论的还有他坐着的轮椅。
如此贫寒的家庭,轮椅却十分精致,坐在轮椅上的郑隆气度也给人一种特别的压迫感。
“乔夫人还有什么事情吗?”郑隆问。
陈瑜收起来天马行空的思绪,正色:“老人家,我想请郑霜到我铺子里做工,想问问您老的意思。”
郑隆偏头看了看自己的孙女,沉吟了片刻:“如此也好,老夫最近要出一趟远门,就把这孩子托付给乔夫人吧。”
“爷爷。”郑霜像是被针扎了一般,转过来站在郑隆面前:“爷爷要去哪里?我求了乔夫人让她帮我请吴道清来。”
郑隆拍了拍膝盖:“听话,盈盈跟在乔夫人身边也是福王的意思,你明白吗?”
陈瑜感觉自己身上唰一下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郑隆的态度让她越来越觉得齐宇珩对自己的影响在加深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