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我身上所有的束缚都已经没有了,就连那阻止我不能够发挥修为的腥臭之血,也都给蒸发了去。
我身上的衣服分解了精光。
此刻的我,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我舒展身体,让自己进入内循环状态,从激动的情绪中平复回来,然后慢慢的、慢慢地入定。
火焰狻猊需要时间,而我也需要时间。
沉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间有一种记忆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这是第一视角的画面,我能够瞧见曾经的“我”,在这满是熔浆的地方自由穿行着,那些滚烫得足以摧毁这世界上无数物质的熔浆在我面前,却都不过是如水一般温柔的玩意儿。
我穿行着,然而熔浆之中并非只有我。
还有另外一种丑恶的凶兽。
“我”与那凶兽翻滚着、撕咬着,以命相搏,最终我战胜了对方,然后成为了此中的唯一。
而这个时候,突然间有一股强大的意识落下,笼罩在了我的身上。
它有一种极度毁灭的倾向,仿佛要扼杀我的意识一般,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一个“我”,和我额头之上的三尖两刃刀,同一时间迸发出了巨大的气息来。
这些气息让对方有些犹豫,最终还是选择了退让,不但如此,而且还有一股气息萦绕在了我的身上来。
我上一次感受到这种气息,还是被月神诅咒的时候,然而这一次我却感觉不同。
应该是祝福。
而这个时候我也醒了过来。
几秒钟之后,我终于清醒了,明白了之前梦中的那一个“我”,并非我王明,而是我在白头山时吸取的真龙记忆。
至于三尖两刃刀,自然就是清源妙道真君。
而那股想要扼杀我的意识,应该是三目俊口中所说的父神。
前尘往事浮上了心头,我心中大定,知道自己在迷迷糊糊之间,又避过了一场生死,而后我开始尝试与火焰狻猊沟通。
它已经恢复完好了,不但如此,而且更有精益。
毕竟这个地方,可是人家的祭祀之地,有着强烈的神性,对于它的吸收和修养,都是有着巨大好处的。
然后它告诉我,七天时间,已经过去了。
沉思了一会儿,我决定出去。
小心翼翼地浮出了熔浆表面,我往上面探去,发现一片宁静,再往上是满目璀璨的星空,以及两轮圆月。
我悄悄地爬出了熔浆的裂缝口,发现祭坛平台上面一片空旷,并无任何人。
这情形让我心中欢悦。
事实上,即便恢复了全部的修为,我也不想再暴露自己。
此刻我最好的期望,就是联系到小米儿,等到她调配出了那毒液之后,三目俊放她离开,我们到时候在外面重逢。
而在此之前,我需要隐藏住自己,不暴露出自己的身份。
一个死去的王明,更能够抵消三目俊的愤怒。
如果我活着出来,那家伙只会觉得自己被耍了,即便是有着青丘雁,他也不会饶过小米儿的。
至于青丘雁,我还得想办法从她手中将小观音的桃花扇拿回来。
我心中算计着,然后小心翼翼地离开祭坛。
当务之急并不是联络小米儿,而是先找一套衣服穿上。
毕竟作为一个没有任何精神疾病的正常人类,我还是不习惯在空旷的公共场合裸奔。
我行走于黑暗之中,路过一个水洼的时候,忍不住借着月光打量了自己一眼。
尽管获得火焰狻猊的保护,使得我能够在熔浆之中存活下来,但进入的一瞬间,剧烈的高温还是将我身上的所有毛发都给毁去,无论是头发、眉毛还是……
所以此刻的我就是一秃子。
之前的我还能够用长发遮住额头的眼睛,但此刻却不行了。
所以我也如同一个三目巫族的袖珍版族人一般。
光着身子,在这陌生的三目族聚集地行走,并且想要找寻一件合适的衣服,显然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为此我不知道走了多少的弯路。
最终我瞧见了在附近的一处花园小楼阳台上,挂着一件带着女性色彩的黑袍子。
我瞧见它的第一眼,一直捂着裆部的我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渴望。
我一定要穿上它。
一定。
要!
为了摆脱一路捂裆的痛苦,我在一瞬间展示出了强大的攀岩能力,三下两除二就翻上了阳台来。
这儿应该是一个女性的房间,因为我能够闻到有淡淡的花香味儿。
一大男人是不可能弄出这么多香味来的。
而且这儿的建筑,比起其它地方那种傻大粗的风格来说,显得更为精致一些。
我一边在猜想着这房屋主人的身份,一边腾身而起,将那件黑袍子给拿下,然后套在了身上来。
黑袍子的材质很特殊,有点儿像是华贵的丝绸,穿上去冰冰凉凉的,而且还散发着香味,让我有些不习惯,不过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转上了衣服,我准备离开,然而在转身的那一刻,却突然听到有人惊呼道:“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第055章 拐卖傻白甜
听到这声音,我浑身一僵,转身过来,瞧见在我的不远处站着一个大长腿姑娘,正一脸戒备地打量着我呢。
当瞧清楚对方的脸时,我的心中咯噔一下,不知道如何说起。
这大长腿的小姑娘我认识,她就是三目俊那个身患恶疾、一直长不大的女儿绿叶。
我说在靠近三目族的核心区域里,怎么会有这么“袖珍”的一栋房子呢?
我说怎么会有这么合适的一丝绸黑袍呢?
我说怎么还带着淡淡的清香呢?
原来是她。
在瞧见绿叶的一瞬间,我有一种转身欲逃的冲动,因为这儿是三目巫族的腹地,这位大小姐倘若是一声呐喊,只怕那些大肌肉棒子就会纷纷赶到这边来的。
我之前跟那帮家伙交过手,连逸仙刀都没有办法突破它们岩石一般坚韧的肌肤。
如果那帮人一拥而上,我除了落荒而逃,似乎并没有什么别的选择。
只不过,如果我暴露了,小米儿可该怎么办呢?
我没有说话,僵立在了阳台上,而瞧见了穿着黑袍子的我,绿叶也是大为震惊,她瞪着三只眼睛,好半天儿都没有说出话来。
两个人就这样遥遥相对,彼此都不说话,气氛颇为尴尬。
然而过了一会儿,绿叶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她既不叫,也不喊,更没有紧张,反而是一脸的激动,说你、你也是我们三目巫族的人?为什么我都没有见到过你?
啊?
我好半天方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妹子居然没有认出我来。
不过也难怪,那天我们见面的时候,被人抓在半空中的我头发乱糟糟,一脸黑乎乎的凝固腥血,什么也瞧不清楚,而且在这妹子的心中,那个王明都已经死了,她又如何会将一个死去的人,跟面前这个光头三眼的家伙联系到一起来呢?
想到这里,我的心中突然间生出了几分希望来。
机会,这就是机会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如果说我不是这里的人,你相信么?”
绿叶点头,说当然相信了,你要是我们的族人,我肯定见过你。
我说但我却认识你,也知道你的名字。
绿叶一脸好奇,说为什么?
我说你是叫绿叶么?
她激动地点头,说对,是我,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我不光知道你叫绿叶,而且还知道你得了很罕见的侏儒症,并不能够长大,对么?
听到这话儿,绿叶的眼神有些黯淡,说唉……
我瞧见她下意识地低下头去,显然是有一些自卑,立刻就把准备好的心灵鸡汤给端了出来:“不过你不要难过,也不要怨恨命运的不公,这不过是父神对你的考验而已——你看看我,我与你一般,都是长不大的三目巫族,但你走近一些,仔细地看看我,你有什么发现?”
绿叶从小就与众不同,这事儿让她十分自卑,即便是作为三目巫族族长俊的女儿,也无法让她的心中释怀。
然而此刻她突然间瞧见一个与她一般的同类,那种欣喜若狂的感觉,就甭提有多激动了。
她几乎没有半点儿防备之心地走到了我的跟前来。
到底是三目巫族养在深闺的小公主,一点儿基本的防范心理都没有。
瞧见绿叶越走越近,我盘算着如果我此刻暴起,将这小妞儿打晕了,有多大的风险。
然而这个时候,她突然间欣喜地喊道:“啊,我闻到了父神的气息,是的,是父神的气息,我以前陪父亲祭祀的时候,曾经感受到过——天啊,你难道是父神的使者么?”
什么鬼?
我正琢磨着怎么敲晕这傻乎乎的妹子呢,结果她一句“父神的使者”,弄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下手了。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人一脸崇拜地望着我呢?
可是,这所谓“父神的使者”,是建立在绿叶并没有认出我来的前提下,而如果她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那小姑娘绝对会告诉她爸比,过来弄死我的。
怎么办?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圆谎道:“对,我如你一般,却获得了父神的认可,而在某一天,终有一日,你也会获得父神认可的,而到了那个时候,所有嘲笑和奚落你的人,都会被父神的威严所折服,从而视你如父神,正如同你视我如父神一般——那么绿叶,你是否愿意帮助我,从而让我帮助你呢?”
我说的话很绕口,而神秘的东西大都如这般一样,这是从基督教那里学来的,绿叶听得迷迷糊糊,不过却大体地把握住了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