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总说不听?他是她的谁?家长吗?她凭什么要听他的?
“他是你最好的朋友,你最得力的属下,他现在在刑牢里受苦,你却无动于衷,还不让我去救,你的心是铁做的吗?”顾桑苗怒了。
“这是我跟阿宏之间的事,而且,他让你去救了吗?你可知为何他们会天天在狱中折磨他?为何你现在这副模样连凌远都能认出,却还很安全?”齐思奕眸光冰寒,俊眉紧蹙,语气严厉。
一连三个为何问得顾桑苗倒退两步。
当初福王妃为了救子只是威胁了太后,整个福王府便成了一片废墟,几十条人命瞬间丧身。
自己不仅捉弄了她,而且还让她出尽了丑,炸掉了朝阳宫,以太后强悍而又睚眦必报的性子,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可是,自己以本来的面貌现身,还以为改装易容得很成功,确实骗过了太后的耳目,原来并非如此!
“你的意思是……太后故意派人折磨上官大哥,就是想引我去营救,然后设下陷井将我袭杀?”
“还没有笨到家。”声音仍然冰冷。
不喜欢这样的语气,不喜欢冰冷的样子。
明明知道他这样做没什么不对,人家及时赶来提醒,是再一次救了自己,可顾桑苗就是觉得委屈,难受,伤心。
“晋地秦家与徽州顾家都是名门望族,是大财阀,太后和丞相不敢随意妄动,你现在的身份,对你来说是最大的保障,但如果你自投罗网去刑部大牢,便会以劫狱的罪名被杀,到时候秦家与顾家想要救你都莫可奈何,回去吧,秦兄正等得焦急。”他的声音总算和软了些,看她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无奈。
救她,是因为幼时的情谊吧,还有与父亲的师生之情。
本就不该有的心思,断了不是更好么?
“可阿宏哥哥怎么办?他因为我受了那么多苦。”想起祝大人的那番话,顾桑苗的心揪起。
“他又不是泥捏的,那点刑罚还是受得住的。”齐思奕道。
如果这是个陷井,那位书吏祝大人……
太后和许之怀不敢明面上杀自己,是不想得罪晋地秦家与徽州顾家,那怡红院的嫣红的幽幽呢?怡红院的后台老板就是自己,太后不可能查不到,却还容着怡红院正常营业,莫非……
不行,嫣红和幽幽也很危险。
得赶紧让她们离开。
“多谢公子提醒,告辞。”顾桑苗抬手一辑道。
“小苗……”他幽幽地叹口气:“你就没有一句多话跟我说么?”
她的背脊一僵,是她不肯么?明明就是他变得冷酷无情。
“公子保重。”她头也没回,大步向前。
身后传来“咚!”地一声闷响,听他呼吸沉重,回头时,只见他顿坐在地上,表情痛苦。
他的腿……
心立即揪起,飞奔过去扶住他:“怎么样?是不是腿疾又犯了?”
坚张的声音比她自己受痛还难受,一边拂起他的下摆,想要解开绑腿带……
手被他捉住,眼神湛湛:“为何要管我?”
“你的腿……”
“你由我就是,与你又何干呢?”
全是她的语气,眼神热切。
顾桑苗被他逼视着,想躲,手却被紧紧拽住。
“告诉我,为何要管我?为何要回头,你可以一走了之。”
顾桑苗窘迫地想要抽回手:“放开我,你抓疼我了。”
他缓缓松开她的手,手腕处果然淤红。
“有我的心痛吗?”他垂下眸,幽幽地问。
顾桑苗心尖儿一颤,忍住想要扑入他怀里的冲动,垂眸问:“泡浴的药还有吗?你的腿不能久立,能走么?立冬应该就在附近吧。”
“跟我回王府好么?”他轻轻抚着她受伤的手腕,眼中带着自责。
“那里终究不是我的家。”顾桑苗深吸了口气道。
“秦府就是你的家?”
“秦大人疼我。”
他的手一顿,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正视他的眼睛:“我不够疼你吗?”
顾桑苗拔开他的手,眼神躲闪。
“你才和他在一起多久?他疼你,你就能感觉我,我呢?”
“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顾桑苗站起,后退两步大声道。
“为什么?”他眼神一冷,问道。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你问那么多做什么?你是亲王长子,想嫁你的多了去了,还怕没老婆么?我是谁啊,犯官之女,头顶还戴着罪妇的帽子,齐大公子,你清醒一点吧,我们没有可能的。”明知这样很伤人,可她还是不得不咬牙说出口。
“是啊,我是谁啊?恭亲王嫡长子,天之骄子,为什么非要在你这个不入流的小丫环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我有病。”齐思奕冷笑一声道。
不入流的小丫环!
是啊,既便现在这个顾二小姐的身份,也是他想方设法给她的吧,他在暗处安排她的一切,她做什么都不能逃脱他的掌控。
可这样下去的后果是什么?就是她再也离不开他!
明媒正娶?可能么?怡红院求婚之后,媒人在哪?
除了被送到矿场,差点一命呜呼,自己又得到了什么?
父母的仇,家族的恨,他会替你查清,会为你报仇雪恨吗?
他有他的事来,他的人生规划,他需要的是有强大家族支撑的联姻,而不是她这样,只会给他添麻烦,时不时给他惹来杀身之祸的妻子。
不合适,真的不合适,勉强在一起只会相互伤害。
“这么久以来,多谢公子的关心和照拂,桑苗感激不尽,就此别过,公子珍重。”顾桑苗深深一福道。
他的脸如染冰霜,整个空气都变得寒冷起来,桃花眼如利刃一样瞪视着她,看着她僵硬地转过身去,一点一点离开,再也没说一句话,更没有出口挽留。
顾桑苗一步一步往前走,眼泪无声地滴落,她和他之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未来还有更大的阻碍,心很痛,可斩情丝的慧剑即然落下,就不能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