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谦回到九溪湾的时候,已是晚上十一半。
见到他进来,还没睡的云姨从沙发里起身,“先生,您回来了。”
傅庭谦应了一声。
他在玄关处换了鞋,随之把身上的外套大衣脱下来,云姨走过来接过。
傅庭谦瞟向客厅一眼,客厅里的大屏幕电视还在放着电视剧,但没见到其他什么人。
云姨仿佛看出来他在找什么,笑着道,“太太已经回房了。”
傅庭谦随口问道,“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约半个多小时前吧。”
半个多小时前……
也就是说,她跟他分开之后,并没有立刻回来。
傅庭谦阖了下眸,“她吃饭了吗?”
“吃了。”就是吃得不多,随便扒了几口就回房间了。
傅庭谦摆手,“知道了,挺晚的,你也去睡吧。”
“嗳!”
云姨看着他迈开长腿上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今天他们两个人都有些怪怪的。
主卧的卧室里留着一盏光线低暗的壁灯,傅庭谦打开房门进来,见到的就是大床上裹着天鹅绒被子凸起的一团。
他打开房门的动静,似乎没有惊动到大床上的人儿,床上一动不动的没有什么反应。
傅庭谦看了一眼,没有当即走过去,而是折身去拿了睡衣随后进了浴室。
浴室里哗啦啦的流水声响了十五分钟左右。
喷洒水柱的蓬头被关上,水声止住。
没多久,穿着黑色睡衣的他,用干净的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
随意的把水渍擦拭掉后,将毛巾扔到一旁的脏衣篓里,他身形来到大床边坐下,微侧过俊脸,凝着那个始终未有动静背对着他的人。
片刻后,柔软的大床陷下去。
大掌从她身后搂住她的腰肢,他咬着她的耳朵,“我知道你还没睡,跟我说说话,嗯?”
池念的确还没睡,正确来说,她是睡不着。
耳畔边灌来男人低低的嗓音,她闻言便缓缓打开了双睫,没在他明知的情况下还佯装熟睡的样子。
她嗯了一声,“说什么?”
他们能说的话,不应该很多吗?
傅庭谦的视线下方,是她白嫩娇俏的五官,他定定看了须臾,“你不问我这么晚才回来,去干什么了?”
“你能忙的事情很多,这有什么好问的。”她侧过脸,看到他一头墨色的短发还是湿湿的,“你怎么没把头发吹干?”
傅庭谦自己懒得吹,“你帮我?”
池念看了看他的脸,不起不伏的说了声好,然后挪开他搁在她腰上的手,掀开被子起身,“我去拿吹风筒。”
任由她去拿了吹风筒过来,在插座上通了电。
傅庭谦配合的坐起身。
打开开关,池念站在他的身侧,举着吹风筒,指缝间穿透过他的短发。
傅庭谦的发质很硬,又硬又黑,一头墨发还很浓密,修剪整齐十分衬他充满男性成熟而英气的长相。
吹风筒是静音的,基本没什么声响,流淌在他们之间的,是无尽的静谧。
终是傅庭谦开了腔,“听云姨说,你回来得很晚。”
池念抿了抿唇,“去了公司一趟。”
“去查那个男人?”听起来是疑问句,但他用的是笃定的口吻,接着又说,“查到什么了?”
池念听不出真假的语气回道,“他既然是有预谋的做这些事,哪里还会留下太多的痕迹在公司里等着我去查。”
傅庭谦掀起眼眸凝视她。
她表情很平静,平静的叫人看不出来太多的情绪。
“既然查不到什么,那就别浪费心思去查了。”他陈述道,“我会把他找出来送到你面前,任凭你想如何处置都行。”
依照他的人脉关系,想找出赵同只是时间问题,兴许比她报警找到的还要快。
从上一次她被绑架,就该知道他在警方内部有人,能利用的资源远比她报警或者自己一点一点的查,都要来得轻易便捷得多。
池念没想过会得到他这样的保证,不由不确定的看了他两眼,“真的?”
“当然。”傅庭谦薄唇轻淡的应声,黑如深渊的眸子隐隐幽暗,“既然这事是他所为,自是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否则将来岂不是谁都知道,你是任何人想算计都能算计的。”
那他作为她的男人,未免也太失败了点。
池念听着他这话,总觉得哪里有点说不上来的怪。
还没等她想明白什么,傅庭谦溢出轻笑的弧度,“说起下药这事,我倒想起另外一件事一直都想不明白,挺想问问你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当时到底怎么想。”
“嗯?”
他忽然伸手,把她手上的吹风筒拿开放到一边,然后拿过她的手腕,让她在他身旁坐下。
傅庭谦面朝着她,捏了捏她的脸,“当年蔓之被爸妈绑了威胁我,要我跟你结婚,你在知道这事以后死活不愿意跟我结……”
“那当然是死活都不想跟你结了,你都有苏蔓之了我还跟你结婚,我秀逗了?”提起这事,直到现在她还愤愤不平,怒火堆积在胸腔里,无不埋怨的嘟囔道,“哪里知道几年不见你居然变得那么……”
顿了顿,想说他卑鄙无耻的话被吞下去,她哼声道,“总之,你自己知道你干了什么。”
他哄着她,低眸柔软的注视着,“是,当初我逼你结的,这事一开始就是我的不对。”
但当时他也别无办法,也是挣扎了许久才下定决心逼的她。
毕竟一面是他的父母,一面是苏蔓之。
苏蔓之当时被何慧蓉跟傅启正,牢牢攥在手里失踪了半个月,说什么都不放了她。
面对自己的父母,他抵抗过争执过,却不能真的彻底与他们为敌大动干戈,最终只能选择一个缓和点的办法,让池念暂时跟他结婚从容而令他们放掉苏蔓之。
原本他想的是,等苏蔓之被放了,他便立刻又跟池念离婚,再补偿她物质方面的东西,也算是对得起她了也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可是那时他还算年轻,不知道姜还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