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一下,她明知故问:“你是不是觉得这路越来越不好骑了?”
孙剑武答道:“还可以呀?”
“这还可以?”岑若楠惊诧地说,“哎,你是不是正话反说呀?”
“怎么会呢,我这个人向来直来直去,不会绕弯弯的。”孙剑武答道,“你不信我的话,那是因为你没有看到春天下雨季节的马路,坑坑洼洼还不算个啥,路面上到处有水也算不了个事,最叫人头疼的是到处都是烂泥坑,别说走路难,骑车也难,有些路段根本就过不去。”
到这时岑若楠才明白过来了,吃惊地说:“原来是这样呀,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也是路面全是黄泥,连沙石都见不着,雨下大了,下久了,自然就会烂了,到时不管步行,还是骑车都够难的。”
孙剑武皱起眉头说:“难还是小事,走不过去还没啥了不得,关键是容易出事故。两脚走路顶多也就摔个跤,伤着点皮毛,骑车可就不一样了,轻则倒车压伤了腿脚,重则滑到山下造成重伤,甚至没命,至于大车,那就更严重,一旦冲到山下,就会造成重大伤亡。”
岑若楠点点头:“对,马路两边都是山坡,都有树有石头,车子一番冲下去了,肯定会出人命的,肯定会造成重大交通事故。”
孙剑武说:“没错,远的不说,最近两年就发生了三起事故,一起是摩托车掉到山下,好在这家伙命大,伤得挺重的,却活了下来,他就是我们村的,现在到外地打工挣欠下的医疗费。另外两起事故是外地司机经过这儿的,运气就没那小子好了,车翻人亡了。”
岑若楠夹着几分气愤地问:“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交通事故,上边的人就不管了?”
“管是管了,不过就是不肯拨钱修这段路。”孙剑武苦笑了笑,“上边的人说,这段路是我们云杣村的,要我们村出一半钱,少说也要一百来万吧。村里穷得快揭不开锅了,哪来一百万呀,也就只好搁着。郑书记也算尽心尽力,叫人做了几个警示牌,插在路旁。”
听到这话,岑若楠特意打量了下马路两旁,没错,还真看到了两个生了锈的不锈钢警示牌,上面猩红色的字迹也黯淡了不少。
过了一秒钟,她叹口气说:“就算有这牌子,也解决不了问题呀。”
“这还用说,可有总比没有强吧。”孙剑武用嘲弄的口吻说,“虽说这些牌子也花了上千块钱,可比起一百万,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尽管孙剑武的话幽默风趣,可岑若楠笑不出来,神情凝重地说:“这可是关系到生命安全的大事,我们得想办法解决呀。”
“谁不想换上水泥马路呀,安全又美观,可钱从哪儿来?”孙剑武心直口快地说,“除非等全村人都富了,村里有钱了,才敢想这事。”
岑若楠若有所思地说:“有句话说的好,要想富,先修路。只有把路修好了,外面的人才会来我们村收购黄栀子,才会给我们更高的收购价,因为路好运输就相对便宜些。换句话说,我们村的东西才能运出去,而且能以最好的价钱买出去,乡亲们收入就能增加不少。”
“理是这个理。”孙剑武琢磨着说,“可问题是我们现在拿不出钱来修路,这可是一百万哪,上哪儿找去?之前郑书记想过分摊这个法子,可还没正式宣布,就遭到了全村人反对,差点还闹出大事来了。也是,一百万分摊,每户平均也得二千五百块呢,放在有钱的村也算不上啥,可对像我们这样的贫困村来说,就是个大问题了。”
“说的没错,这笔钱对我们村的乡亲们来说,确实是难以接受。”岑若楠郑重地说,“所以我们不能搞摊派,不能向乡亲们伸手要钱。”
孙剑武苦笑了声说:“所以这修路也就只是说说而已,只是白天做个美梦罢了。我得把你刚才说的那句至理名言倒过来说,就是要修路,先得富。别以为我在开玩笑,对我们村来说就是这样。”
岑若楠神情严肃地说:“明年我们村就有一大批黄栀子运出去,等进入盛产期,就会有更多的黄栀子要运出去,如果明年黄栀子下山前修好了这段路,就可以增加乡亲们的收入,因为可以提高收购价。”
“这个我也清楚。”孙剑武叹口气说,“上边不全额拨款,我们又分摊不了,哪来一百万呀?没钱,这路想修也修不成哪。”
寻思了下,岑若楠说:“没钱,我们可以去借呀。”
孙剑武笑了声:“借?谁不会往这方面想呀?以前郑书记就找信用社主任说过这事,可人家怕我们村还不起,怎么求都不肯借。有句老话说的好,富人好借钱,穷人钱难借,说得就是这个理儿。”
岑若楠乐观地说:“那是过去,现在不一样了,没准这钱能借到。”
孙剑武疑惑地问:“现在又怎么不一样了?”
岑若楠笑着说:“现在我们村种黄栀子了,乡亲们很快就会富起来,村里也会有钱,信用社也就肯借钱给我们喽。”
“切,就这一万三亩黄栀子,能富到哪儿去。”孙剑武说,“就算村里人有了钱,可村里还是没多少钱,信用社哪肯借一百万呀。”
岑若楠拍了下孙剑武的背,说道:“别这么鼠目寸光嘛,乡亲们有钱了,也就愿意出更多的租金了,这样一来村里不就有钱了。”
孙剑武说:“就算是这样,要还上一百万,估计也得十多年吧,信用社会有耐心等么?就算有镇领导帮忙,我看这事也够玄的。”
“从目前的情况来,确实需要十年时间才有能力还清这笔债。”岑若楠说,“不过,我们可以试试吧。”
孙剑武想了想就支持道:“试试就试试吧,全当死马当作活马医。”
“什么死马当作活马医呀,说得有多难听。”岑若楠嗔怪了句,接着又笑着说,“没准这事还真就成了呢,毕竟花书记与前任不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