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噗啪——”一个瘦小的平民少年陡然下肢一抖,接连放了十多个响屁,黄白秽物禁不住流出来,粗布裤子湿了一大摊,一股酸腐的恶臭直冲而出,熏得四周学子面如土色,掩鼻疾走。
教席和郭灵应的目光同时投向平民少年,前者脸上露出惊喜交加之色,后者瞥了一眼少年的面相,额低颔窄,耳垂少薄,这是福薄之兆。
“天啊,我要吐了!”“该死的泥腿子太恶心了!竟然当众出恭,快些把他赶出书院!”“贱民就是贱民,烂泥扶不上墙!”众多高门、寒门学子怒气冲冲,破口大骂。他们正在感悟匾字的传承,如今被迫中断,任凭自己如何尝试,也难再进入牌匾的奇境。
平民少年木然而立,嘴唇不停地抖索着,没有一丝血色。
郭灵应长袖一拂,四周元气涌动,缠住平民少年飞绕一圈,浑身污垢纷纷蜕落,汇聚成一团混浊腥臭的水球。水球高速旋转,色泽竟变得澄净透明,化作点点甘霖洒在地上,散发出清新的草木气味。
“这个老白脸有两把刷子啊!”谢玄盯着郭灵应,对支狩真悄声道,“能把污垢之气转为甘霖,涉及到了清、浊气息自如转换的法则层面,合道高手也未必能做到啊。看来以后我们在书院里搞事情,一定得避开这个老家伙。”
“据说他是下一代鬼谷子的热门人选。”支狩真低声道,瞧见郭灵应的目光掠过来,在谢玄和自己身上略一停留,心中不禁一动,思及刘伶对自己的临别叮嘱。
“郭灵应答应我们兄弟,会为你破例算一卦大道前程。这家伙善窥天机,料事如神,当世不作第二人想!不晓得多少王公贵戚、宗门大老苦苦恳求郭灵应卜测一卦而不得,合道高手他都不给面子!七弟你一定记得去找他算卦,这可是哥几个软磨硬泡,他才勉强答应下来的。”支狩真暗暗摇头,郭灵应如此高深莫测,自己怎能找他卜卦?万一算出自己并非博陵原氏血裔,岂不是弄巧成拙?
“我不是故,故意的,我也不,不晓得为什么会这样……”平民少年犹如噩梦初醒,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辩解道。他身上腥臊尽去,脑筋仿佛也变得灵动了几分。
边上的门阀和寒门子弟又大肆鼓噪起来,几个平民学子怯生生地站在边上,目光闪躲,不敢多言。
“尔等稍安勿躁。”教席大声喝道,“这副山门牌匾乃是大晋开国太祖,尹炎陛下亲手所书,每一笔、每一划都暗藏一套精深的功法,‘白鹭书院’四字合起来,更是一整套直达炼虚合道的无上武道绝学——神御九变!”
他转向平民学子,神情振奋地道:“这位新学子天资卓绝,与匾字交感近乎完美,领悟了整套武道秘法,当场洗髓伐毛,才会出现体内污垢杂质排出的异象。”
四下里的吵闹声顿时一肃,众多学子神情复杂地看着平民少年,此人先前毫无一点修为,如今身上的气息勃发攀升,居然已是炼精化气境界,正式迈入修行大门。
“天资卓绝?”周处眼神一亮,“这小,“这小子一定会是个干架的好手!”
王凉米沉吟道:“此子可以收为家将,提早培养。”
“瞎猫撞上死耗子罢了。”谢玄浑不在意地摆摆手,“不过是尹炎留在牌匾上的几手武道功法,我瞧着也稀松平常。对吧?小安。”
支狩真微微颔首,他其实从神人乘龙的异象中,也领悟了全套神御九变功法,但其中唯有一门戏日爪法可堪一观,其余的比域外煞魔的《白骨往生经》差得太远。
“你是来自hd郡安远县老鸦村的廖冲?”教席宽慰般地拍了拍平民少年,和颜悦色地问道。
“先生,是我,我就是老鸦村的廖冲。”平民少年局促地弯腰行礼,他浓眉小眼,脸膛黑里透红,粗糙的一双手掌上满是茧子。
教席又问道:“你没有带伴当入学吗?”
廖冲脸上露出一丝窘色:“爹娘死的早,我是吃村里的百家饭长大的,所以……”
“无妨,以你的天资,只要用心修行,必成大器。”教席朗声道,“毕竟上一个领会整套神御九变功法的,是我们白鹭书院的一位绝世天骄,无数白鹭学子心目中的大师兄。”
“他说的是潘载义,十年前失踪的玉真会道子。”谢玄努努嘴,“呶,也是潘安仁那小子的亲哥哥。”
支狩真瞧见潘安仁站在几个门阀学子当中,目光与自己触及,又慌忙移开。
教席继续对廖冲道:“你这次彻悟山门牌匾,将获书院重赏,免费领取四年的甲等修炼资源,白鹭书院的九座修炼秘境也会对你无偿开放,出入自由。”
他目光转向众多学子,正色道:“白鹭书院只论资质,不论出身。你们要记着:身上污垢可净,心中污垢难除!”
一个寒门学子清咳一声,上前对教席和郭灵应恭谨一礼,才道:“敢问先生,我等的感悟被中途打断,不知如何才可继续?”
教席摇摇头:“对匾字的感悟只有一次机会,错过了只能作罢。”
此言一出,不少人对廖冲更为不满,眼中隐隐透着嫉恨不平。
寒门学子又躬身一揖,道:“恕学生斗胆妄言,这并非我等的过错,为何要我等承担损失?”
郭灵应澹澹地瞥了他一眼,广袖内手指掐动了数下,随道:“既然学道,应知天数,理当顺其自然,不可强求。正如一个人命中注定财运不济,若是强求富贵,即便得到了聚宝盆之类的洞天宝物,也只会招致灾祸,还不如趁早舍弃的好。”
“学生受教了。”寒门学子心头勐然一震,脸上却没有丝毫波澜,躬身退后。在他心脏处,一个奇异精美的烙印正随着呼吸起伏,上面“金谷园”三个上古篆文幽幽闪烁,释放出玄妙莫测的金色光芒。
沿着金芒深入其中,里面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华美广阔的洞天世界!